时间:2020-01-21 作者:秦中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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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与沈浩,我们有过一天的交往,有前后超过三个小时的交谈。
对他的去世,作为个人,深感痛惜;作为财政宣传战线的一员,深表愧疚。
写下这篇文字,似属偶然,其实也是必然。2008年10月,围绕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的主题宣传,我社采访组一行三人来到了小岗。行前我们对沈浩尚不甚了解,采访他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岗的变化。他那时很忙,满脑子是再造小岗的蓝图,尽管我们是“娘家人”,他也没时间谈自己、谈得更多。但从与他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的内心渐渐充盈起来,他那单薄瘦削的形象也不断变得丰满高大。从他所做的一件件看似琐屑的事情当中,从他在小岗所度过的一个个平凡的日子里,我看到了一个高擎理想的火炬手、一个知行统一的智者、一个慷慨豪迈的义士、一个心中装满他人唯独没有自己的精神巨人。这不就是我们心中的共产党员形象吗?这就是我们时代需要的与人民同甘共苦、血肉相连的领头人!作为财政宣传战线的一员,我觉得有责任和义务总结他、宣传他,为立起我们时代的精神坐标添上我们的一块砖瓦。临别时我们已约好,来年再见。
但天妒英才,他没时间等坐而论道者,他在奔跑、在燃烧。就在我们相见一年后的几天里,他的生命之烛已燃尽了...
与沈浩,我们有过一天的交往,有前后超过三个小时的交谈。
对他的去世,作为个人,深感痛惜;作为财政宣传战线的一员,深表愧疚。
写下这篇文字,似属偶然,其实也是必然。2008年10月,围绕纪念改革开放30周年的主题宣传,我社采访组一行三人来到了小岗。行前我们对沈浩尚不甚了解,采访他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岗的变化。他那时很忙,满脑子是再造小岗的蓝图,尽管我们是“娘家人”,他也没时间谈自己、谈得更多。但从与他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的内心渐渐充盈起来,他那单薄瘦削的形象也不断变得丰满高大。从他所做的一件件看似琐屑的事情当中,从他在小岗所度过的一个个平凡的日子里,我看到了一个高擎理想的火炬手、一个知行统一的智者、一个慷慨豪迈的义士、一个心中装满他人唯独没有自己的精神巨人。这不就是我们心中的共产党员形象吗?这就是我们时代需要的与人民同甘共苦、血肉相连的领头人!作为财政宣传战线的一员,我觉得有责任和义务总结他、宣传他,为立起我们时代的精神坐标添上我们的一块砖瓦。临别时我们已约好,来年再见。
但天妒英才,他没时间等坐而论道者,他在奔跑、在燃烧。就在我们相见一年后的几天里,他的生命之烛已燃尽了最后的一滴泪。他的生命是脆弱的,但他的精神之火不灭。这个为生民请命、为理想尽瘁的人,已把他的无疆大爱撒遍浩渺的星空,撒遍脚下的大地,温暖着每一个小岗人的心,牵挂着千千万万人的思念。
这些天我们又听了一遍采访录音,又受了一次教育。我的同行已把我们所了解的沈浩同志的点点滴滴,做了较详细的记述。我,他的同龄人,他的受众和他面前的赧颜者,惭愧地用我的拙笔,写几句内心的感受,悼念他,缅怀他,更是学习他。
学习他忠于党的事业,
做理想信念的践行者
沈浩到小岗,也是偶然中包含了必然。2003年11月,安徽省委开始了第二批从省直机关选派村干部活动。陪同厅机关党委领导在皖南调研的路上,他接到厅里的电话,说经研究,组织上建议他报名参加。车行在皖南的山路上,原本也听不很真切,但一听说是组织建议的,他觉得这是组织对他的莫大信任,也是他的莫大荣誉,心里顿感温暖和激动,就没多想,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个朴实的农家子弟,对组织的意见,就未曾想到过拒绝。
当然,他还有许多时间去犹豫,还有许多机会去反悔。省委组织部征求他本人的意见,已是他出差回厅一些日子之后的事了,那时仍是先声明他同意去就去,不同意可以不去。他也有太多的理由可以选择反悔,上有近九旬老母,下有高不及肩的孩童,报跪乳反哺之恩,尽慈父孝子之情,人同此心。对前路的艰难,他也不是没有一点觉察——同事们虽然很关心,但除了有关领导的鼓励支持外,较难听到其他明确赞同的声音;从省、市、县同学那里得到的几乎都是不解和惋惜;省委领导找他谈话所提要求也甚是保留,其中第三条要求只是希望他把小岗村的遗留问题解决个一件两件;甚至连省委组织部选派办的一位同志都直言告诫他:到小岗村要多注意,要么你能干出点成绩,要么会很快被撵出来……但他没有犹豫,没有反悔,没有选择逃避。他是农民的儿子,他知道农村的苦、农家的难,他知道农村经济社会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时期,“三农”问题的解决需要一大批无私奉献、朴实智慧、能对农民兄弟掏心窝的当家人、领头人。他还可借此机会加深对财政支农资金使用机制的认识,探索财政支农的新路。小岗可是沈浩演绎生命华章的新天地、大舞台啊!困难算什么呢?按他自己的话说,“没有困难还要我沈浩去干吗!”
大丈夫胸怀天下,好男儿志在四方。好样的,沈浩!党的事业需要你,人民的事业需要你,怀着组织的信任和亲人的嘱托上路吧,去攀上实现人生价值和崇高理想的高地!
学习他善抓“牛鼻子”,
在困难面前举重若轻
小岗村近几年的变化,充分体现了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重要性,也充分展示了沈浩的领导艺术和才华。他初到小岗村时举步维艰,现实比他所想象的要更加艰难。村里基础设施薄弱,村里村外道路不通,村民喝不上自来水,看电视收不了几个台,住房条件差,村容村貌脏乱。特别是大严村民组,更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下雨时,不少村民家是外面大下里面小下,外面不下屋里头还嘀嗒。许多人家的日子就像沈浩小时候写作文所描写的爷爷奶奶辈生活的光景。这都还是物质层面上的问题。村委会20间公房除3间作了大包干纪念馆外,其余17间都被人强占了,他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两台大型机械也被人开回家了;欢迎他来村的标语用的红纸和墨汁是借私人的钱买的,要还;为了整修摇摇欲坠的村牌楼,向老乡借用一下梯子要付钱;一到两委换届选举,一闹就要闹到省委组织部……一些人对他的到来不以为然,一些人则冷眼旁观,一些女同志甚至恶作剧地招呼他过去让她们看看他到底长个啥模样。基础差、人心散、矛盾深、观念落后、素质低交织在一起,摆在他面前的是个难解的结。
这个结解不开就得走人,前面有先例,甚至连以工作组、工作委员会名义进驻的团队也没例外。他要解开这个结。结头在哪里呢?他知道在村民的心里。那就走进村民的心里吧。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天天深入田间地头,走村串户,30个日夜,将100多户村民走访了两遍。村情民意摸清了,结头也了然于心。但这个结纠得太紧,系得太死,不是他一个人解得开,也不是一下子能解得开的。那怎么办?他提出开展思想大讨论,用大讨论的形式解开大家思想上的疙瘩。但大讨论如一下子在全体村民中展开,又非得乱套不可。于是他精心设计,让大讨论分五个阶段在五个不同范围内依次展开,循序渐进,逐步深入。先在工作骨干即村干部中进行,6个村干部统一认识后再开党员会议,12个党员的思想统一后再吸纳大包干带头人参加,这是可依靠的基本力量,之后再召开有村民代表参加的会议,最后水到渠成地召开全体村民大会。
讨论的内容也很讲究。为避免引起无原则争论,他围绕小岗村为什么出名以及出名后的变化提出问题,让大家根据所见所闻和自身经历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第一个问题是小岗村为什么出名或者说是怎么出名的?答案一是为了要吃饱饭;二是共产党伟大、邓小平伟大,小岗村出名是幸运的,没有小岗村也会有大岗村或张岗村、李岗村。通过这个问题主要是想让大家知道,小岗村出名不是因为自身有多大本钱。第二个问题是出名后外界怎么看我们?分前5年和后20年讨论。大家说开始几年外面崇拜我们,每天来参观的多时有2000多人;后来我们落后了,人来得少了,到最后几乎没人来,甚至还被人编排了顺口溜—到凤阳不到小岗是一辈子遗憾,到凤阳到了小岗是遗憾一辈子。主要想通过直观的对比,让大家感受到自身与外界的差距。第三个问题是党和政府对我们关心没关心。大家对此如数家珍地举出了帮助兴建电视转播室、希望小学等等。主要想通过这个问题唤起大家的感恩意识。第四个问题是我们小岗村是个名村,为什么后来没有发展起来?这个问题是重点,也重点由大包干带头人来讲。他们讲到客观上是交通不便、离城市远、资源贫乏、基础条件差,主观上也承认搞不团结、闹无原则纠纷。主要想通过这个问题分析发展不起来的原因,让大家知道闹不团结的后果,通过大包干带头人之口说出来更有说服力。通过这四个问题的讨论,一步步抽丝剥茧、水到渠成,把问题摆明了,原因分析透了,也让大家认识到已到该改变的时候了。他趁热打铁,因势利导,再添一把柴,把大家的认识进一步提高、热情进一步激发。他总结说:“小岗村的主要问题是小富即安、不富也安的心理在作怪,大家当年那种创新、领头的意识弱化了。大家如想小岗好,还得拿出当年的精神,团结创新求发展。大家想小岗好就是我干好工作的信心和动力。”思想大讨论收到了四两拨千斤之效,小岗人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人心慢慢聚拢。
紧接着,他拿捏着时点、节奏和力度,针对最基本、最重要的环节打出了组合拳:加强村两委班子建设,发挥基层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建章立制,推进科学行政、依法行政;实行财务政务公开,加强民主监督管理;拟定三步走发展规划,描绘村发展蓝图;按照群众最迫切的要求,确定了村基础设施优先发展项目;带领党员干部和大包干带头人出外学习考察,促进思想观念的进一步解放和转变……在沈浩的举重若轻中,小岗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希望已在眼前。学习他把实事做好,把好事做实
做细,用心对待每件事
农民是质朴的,也是看重实效的,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岗人更是如此。在风风雨雨、沉沉浮浮中,他们阅人无数,一些大包干带头人更可谓饱经沧桑,对好大喜功、花拳绣腿之类的可谓见得多了,没有真经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的。沈浩能得到小岗村民的拥戴,不仅在于他想干事,还在于他能干事,会干事,能干好事,干的是群众需要的事,群众拥护的事。并且点滴之中都体现出他强烈的责任心,让人觉得踏实、放心,跟着他走有奔头。
小岗村民真正接受他始自那次修路。2004年10月,他为小岗村申请的项目资金到位了。50万元,修条约1公里长、8米宽的水泥路。按规定20万元以上的项目要公开招标,县财政局长和县委组织部长都分别打来电话叮嘱采用招标的形式。后来招标会上来了3家竞标单位,最低的报价56万元,最高的为87万元。如果坚持用招标的方式,那这段路完工之日也就是村里负债之时,村民不会答应。当时村里虽然穷得连一张红纸都买不起,但也只负债4万元,仅仅修一条路就增加债务数万乃至数十万元,非被骂成败家子不可!到头来好事也会变成坏事。怎么办?当时有个村干部提出由他承包干,被沈浩拒绝了,后来这位村干部又找了个村民要求由他们一起干,沈浩还是拒绝了。他要取信于民,不能有任何灯下黑之嫌。实在不行就带着村民自己干吧,人总不能被活活憋死!他的想法得到了村民的响应。在将具体情况向有关方面汇报并征得同意后,正式带领村民干了起来。机器设备、技术人员外租外聘,劳动力由村里出。村民们按自由组合的方式,分成三个班组作业。为保证各项工作合规有序开展、各项支出公开透明,他组织成立了材料采购组、技术保障组、财务管理组和审计监督组,每天支出了多少,买了黄沙、水泥多少,都当天张榜公示,每一分钱支出都自觉接受村民监督。他还注意总结,及时着手完善分配制度,建立起激励机制。经过集体研究,规定每个班组每天进度70米,70米内每米报酬5元,超过70米后每米9元。这一措施极大地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后来施工过程中机器坏了,村民们比沈浩还着急。“由于是办自己想办的事,群众满意,工程质量更是超过预期。”说到这里,沈浩不无自豪。
这当中还发生了一起很令村民感动的事情。一天傍晚,村民们已收工了,当时还有一小车大约1立方米的混凝土没有用完,如不及时用掉,等其凝固了就无法再用了。“不能浪费”,沈浩对还在场的村干部说,“没工具,就用手捧吧。”说完他就开始捧了起来。5个村干部很感动,也纷纷上阵,和他一起用手把一车混凝土捧完。这件事给村民很大震动,觉得这个省委选派干部是个干事的人,也是真心为小岗村干事的人。
由于组织得力和精打细算,整个工程最终下来只花了27万余元,还包括顺带修了两条村里的岔路。村民每户得到劳务费约1000元。最后还召开了总结表彰会,每组一人共评选了三个先进个人,每人得到奖励200元。这件事的收获,不仅仅是节约了财政资金,让百姓得到了实惠,更重要的是对多年来村民们引以为豪的分散经营观念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增强了大家的互助、合作、团结、诚信意识,为随后推行的土地流转、集约经营、成立专业合作社等埋下了伏笔,打下了基础。
真是群众利益无小事,就这么一项工程,让沈浩与小岗村的百姓找到了心灵的契合点。沈浩从此融入了小岗人的心里,小岗也从此有了值得他们三摁手印的带头人。
在2000多个平凡的日子里,小岗村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每个故事都看似普通平凡,但就在这些平凡普通的故事里,充分展示了一个共产党员“平常看得出,关键时刻站得起”的优良品质,折射出一个优秀的党的基层带头人心系百姓、无私奉献的情怀。
后记
沈浩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无奈我的拙笔难以为继。我想特别指出的是,沈浩不仅是位实干家,更是位思想者。通过小岗村这个大舞台六年的磨砺,他对中国农村的改革与发展、财政支农惠农机制的完善及资金的有效使用,有着深刻的认识和深入的探索。他的一些思想,特别是关于小岗村未来发展的构想,极富启示性和先导意义。他英年早逝,是小岗村的巨大损失,也是我们社会的重大损失。他还有一个在我所留意到的所有纪念他的文章中都没提到的心愿——在小岗村建一所中央党校分校,并把它办成中国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的教育基地。我相信只要他活着,这不会是妄言。
我还想说的是,沈浩是一个十分谦逊之人。他诚恳地说过,如果说这几年他在小岗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那这些成绩并不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省委的选派干部,属于财政系统。他还推荐我们去看看同在凤阳的赵庄。正是在赵庄,我们有幸又见到了一位极不平凡的共产党员,又一个优秀的党的基层带头人。他已年逾古稀,我希望他在任上能得到主流媒体的关注。如果沈浩活着,我想他也会赞同我的想法。
安息吧,沈浩!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虽然我们已无缘再见,但你将永远活在小岗村民的心中,活在广大财政干部职工的心中,活在中国老百姓的心中。你将永远激励、鞭策着我们为生民而请命,为理想而高歌!
(作者为中国财政杂志社副总编辑)
责任编辑 韩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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