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促进美国经济获得长足发展的重要因素是宽松的创业环境、敢于创新的企业家精神和进退自由的企业门槛,但近30年来,“企业老龄化”问题日益凸显。美国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成立16年以上的企业占比由1992年的23%上升至2011年的34%,而成立1—5年的企业占比则由10%下降至5%。另外,在绝大部分城市、各种规模企业以及包括高科技行业在内的各个行业,新企业成立数量和劳动力流动率均有所下降,其中包括以“企业家摇篮”著称的加州硅谷地区。“企业老龄化”给美国经济增长蒙上了阴影,未来可能成为更多国家的共性问题。关注其形成原因、消极影响可谓未雨绸缪。
美国“企业老龄化”受企业创业氛围减弱、夭折率升高和兼并增多等多重因素影响。过去30年间,虽然涌现出比尔·盖茨、史蒂夫·保罗·乔布斯等杰出企业家引领创业时代,但美国国内创业氛围依然不够浓厚,新成立企业数占比持续降低,由1978年的15%下降至2011年的8%。新企业倒闭数量却随企业总数增长,早期破产率居高不下。成立1年、2年和3年企业的破产率分别由1978年的21%、16%和14%上升至2011年的25%、18%和15%,而成立16年以上企业的破产率在此期间稳定在5%不变。早期破产率高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创业活动,而新成立企业减少又使企业成熟化路径的探索更加艰难,这进一步加大了新企业成立早期破产的可能性,从而形成恶性循环。另外,近些年大规模的企业兼并促使内部业务流程再造和组织结构优化,大企业更大更强,成熟企业占比逐渐增加,也间接导致企业“年龄”分布趋于“老龄化”。
“企业老龄化”无益于提升一国经济活力和增加就业岗位,对经济增长有较大的负面影响。一是降低经济活力。经济活力具体体现为创业率和劳动力重新分配率两个经济指标。新企业在提高创业率的基础上,能有效促进劳动力自由流动并达到优化配置,从而提高劳动力重新分配率。相反,成熟企业的雇佣人员比较稳定,不利于提升经济活力。二是降低生产率。一般来说,新企业更倾向于研发应用新产品、新技术,为经济发展注入新鲜血液,进而提高生产率。数据显示,约6%的美国新企业在成立初期申请专利、商标和版权,约8%开展与专利相关的商业研发活动,比例高于老企业。汽车、飞机、计算机和互联网等新兴行业的发展也都源于创新。三是降低就业水平。据美国劳工部统计局数据,1978—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早期,4千万个净新增就业几乎都是由存续少于5年的企业创造。虽然经过长期发展和积累,一些企业的先进生产方式不断提高,存续超过5年的老企业雇佣总人数接近总雇佣人数的一半,但总体来看,过去30年存续超过5年的老企业并没有创造净新增就业。这主要是因为老企业随着时间积累生产率得到提高,不再创造新增就业。另外,“企业老龄化”使老企业利益沉淀、固化,新旧企业之间的竞争形成了天然的“藩篱”,这使得通过优胜劣汰提高生产效率从而提升经济活力的市场机制逐渐变弱。
目前,“企业老龄化”在美国遍布大量行业以及不同规模企业,成为经济发展的掣肘,我国虽然尚未出现明显的“企业老龄化”迹象,但应对此保持关注,提高警惕。2013年7月份,国家工商总局企业局发布《全国内资企业生存时间分析报告》显示,截至2012年底,我国共有企业1322.54万户。其中,存续时间5年以下的企业652.77万户,占企业总量的49.4%,但夭折率非常高,占近5年退出市场的企业总数的60%。而且,新成立企业退出市场的概率随成立时间呈前高后低、前快后慢态势,成立后3—7年为退出市场高发期;成立时间久的老公司退出率较低,大规模企业比小规模企业生存曲线更平稳。另外,人口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资源减少、企业养老金制度受到挑战和员工生产率下降等情况,也将间接影响创业率和企业早期破产率,为“企业老龄化”埋下隐患。因此,在当前新一轮改革进程中,要从财税、金融、技术、创业辅导、国际化经营等多个方面,重点增强中小企业创新能力,改善中小企业创新政策环境,保持“年轻”企业的一定占比,预防“企业老龄化”,提升整体经济活力。
责任编辑 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