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柯林移了移肩头的扁担,双手紧紧抓住箩筐两头的绳子。额头的汗珠越过两道浓密的眉毛直向眼睛逼来,使他只能低头看到老榆头的脚后跟在陡峭的羊肠道上一伸一缩。
“小同志,放下来歇歇肩,离天黑还远着呢,可别累坏了身子。”老榆头转过身来,欲接下柯林肩头的担子。
“我还能行,到山顶再歇吧。”柯林咧嘴一笑,抬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挡过老榆头伸来的双手。
夕阳如酒,灌醉了黄昏。
柯林放下肩头的扁担,横放在草地上,招呼着老榆头挨身坐在上面。眼前,一抹晚霞给黛色的山峦涂上了一层金边。山风徐徐,疏散着山中渐浓的雾霭,变幻出一道道流动的迷人的风景。
“啊,真是美极了!”柯林解开前胸税服的纽扣,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是哩,你们所里的老王初来乍到时也是这样说的,那时他比你现在稍大几岁,这不,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哩!”老榆头点燃刚刚从腰里抽出的烟袋,狠狠地咂了一口说。
“小同志,你是才从学校毕业的吧?”
“大伯,您真是好眼力。”
“哦,我也是听别人讲起过你要来。”
老榆头挪了挪身子接着说:“俺们这个村原来是老王管的片,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就由所里的其他同志代管,最近听村长说...
柯林移了移肩头的扁担,双手紧紧抓住箩筐两头的绳子。额头的汗珠越过两道浓密的眉毛直向眼睛逼来,使他只能低头看到老榆头的脚后跟在陡峭的羊肠道上一伸一缩。
“小同志,放下来歇歇肩,离天黑还远着呢,可别累坏了身子。”老榆头转过身来,欲接下柯林肩头的担子。
“我还能行,到山顶再歇吧。”柯林咧嘴一笑,抬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挡过老榆头伸来的双手。
夕阳如酒,灌醉了黄昏。
柯林放下肩头的扁担,横放在草地上,招呼着老榆头挨身坐在上面。眼前,一抹晚霞给黛色的山峦涂上了一层金边。山风徐徐,疏散着山中渐浓的雾霭,变幻出一道道流动的迷人的风景。
“啊,真是美极了!”柯林解开前胸税服的纽扣,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是哩,你们所里的老王初来乍到时也是这样说的,那时他比你现在稍大几岁,这不,一晃就是三十多年哩!”老榆头点燃刚刚从腰里抽出的烟袋,狠狠地咂了一口说。
“小同志,你是才从学校毕业的吧?”
“大伯,您真是好眼力。”
“哦,我也是听别人讲起过你要来。”
老榆头挪了挪身子接着说:“俺们这个村原来是老王管的片,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就由所里的其他同志代管,最近听村长说所里新分来了一个大学生管俺村,没想到让俺今天在路上遇上了。”
柯林听了老榆头的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说:“大伯,俺是向你们学习来的。”
“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说话也谦礼。”老榆头随手叩掉烟袋里的烟灰,对着烟嘴吹了吹,说:“想起老王出的那茬子事,真让人揪心,他是为俺村挑菌种摔坏的,没有他,俺村的木耳哪能有今天这么发旺。”
老榆头的一番话使柯林的身子为之一颤,他凄然地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朝着眼前的箩筐里望去,但见半透明的乳白色薄膜下掩盖着满满的两筐菌种。
老榆头未曾留意柯林异样的表情,他从系在烟袋上的皮囊里抠出一撮烟丝,厚厚实实地按到烟锅里点燃。一阵浓浓的白烟从口鼻中徐徐涌出,弥漫了他痛楚无奈的面孔。
“那天的雨下得可真大,我和老王挑着两担菌种就是从那儿跌下去的。”老榆头细眯着双眼,指了指山下那段最陡的山坡说,“当时,我走在他的后面,快下到河沟的那阵儿,我脚底的草鞋灌满泥水,突然翻转到脚背上,我摔倒时,将老王连同两筐菌种蹬下了河沟,等我连滚带爬地跑到河边扶起他时,他已经不能走路了。”
老榆头停住了话头,双眼凝视着远山,像在极力搜寻着脑海中那一幕幕撕心裂肺的往事。
一袭晚风掠过山背,撩拨起这一老一少的头发,送来阵阵野草山花的芳香。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后来呢?”柯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昂起头,甩了甩零乱的头发,像是要甩掉心头的伤痛。
“后来我找了几个人把老王送到了乡卫生院,我要留下来照顾他,可他不许,说是眼前正是木耳下种的当口,别耽误了乡亲们用菌种,还硬塞了一百元钱给我,说是赔乡亲们的菌种钱,我不收,后来他还是托人给捎来了。俺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老王的心事,只有让俺村的人都富起来了,他才高兴呀……这几年我都一直在按照老王的意思去做,可我觉得……觉得还是很对不住他……”
老榆头讲不下去了,只觉得喉管有些发哽。他颤抖着用大拇指按了按烟袋锅,里面的烟丝早已燃尽了。
柯林沉沉地垂下了头,两行清泪不觉已滑过面颊。
“小同志,你怎么了?”泪滴掉在了老榆头的手上,他连忙问。
“大伯,谢谢您那样惦记着我的养父,他……他在前几天已经走了……是他让我到这个村来的。”柯林低声回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下山吧!”
夕阳如一位不甘寂寞的老人,向群山撒下最后一道余恋,颤颤巍巍地沉到大山的背后。暮霭中,一副乳白色的货担慢慢地由山顶飘移到山脚,飘向群山深处的那一片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