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年均增长率高达9%,创造了举世瞩目的发展奇迹。然而,这一期间居民收入分配差距却呈逐步扩大态势。世界银行研究报告显示,1980年我国基尼系数为0.26,到2005年已高达0.45。当前,我国收入分配主要呈现三个特点:一是国民收入中劳动者报酬的份额不断下降。统计数据显示,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劳动者报酬的份额从1995年的51.44%下降到2007年的39.71%,且仍有继续下降的趋势。二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持续扩大。1988年至2005年,城乡收入比从2.28上升到3.22,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居民总体收入差距。三是资本回报率相对较高,人力资本回报率偏低。研究表明,过去25年,我国资本投资的年均回报率高达25%,而人力资本投资的回报率长期偏低,如教育的私人回报率只有4%左右。高资本收益率和低人力资本回报率是我国收入分配差距扩大的重要微观基础。
收入水平是决定家庭消费水平的重要因素,因此,收入分配结构直接影响着消费需求和消费结构。1990—2008年,我国最终消费率逐年下降,近年来甚至不到50%,而发达经济体一般在70%以上。1990—2008年,最终消费构成中居民消费的比重下降了约5.5个百分点,占最终消费的72.7%;政府消费的比率则上升为27.3%。从居民消费内部结构来看,城镇居民消费比重大幅上升至74.9%,约为农村居民消费总额的3倍。由于农村人口远多于城镇人口,城乡人均消费比率必然远高于城乡人均收入比率,消费不平等的程度比收入不平等程度更严重。
收入差距快速扩大不仅影响消费需求,对经济发展产生短期遏制效应,还可能影响社会稳定、市场需求结构、人力资本投资等,进而破坏长期经济发展。首先,收入分配差距对经济社会稳定形成压力。据统计,我国劳动争议案件受理数从1996年的48121件激增到2006年的317162件,年均增长率达18.8%,这些争议大多数与劳动报酬以及福利待遇有关。其次,收入分配差距扩大可能影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低收入人群的消费结构中,食物、衣着等基本支出比重较大,对其他较高级产品和服务的需求较少。居民消费品结构直接影响企业产品需求结构,低层次的消费结构不利于高附加值产业的发展。再次,收入分配差距可能影响社会总体的人力资本积累。近年来,受“读书无用论”影响,部分低收入家庭趋向于让子女尽早进入劳动力市场。
收入分配差距扩大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体现在初次分配阶段,也体现在再分配阶段。改善收入分配格局,必须多策并举、多管齐下。
首先,将经济发展目标从GDP导向转为就业导向。改革开放以来,地方政府逐渐形成了一种“唯GDP增长优先”的发展思路和区域竞赛格局,招商引资成为地方政府快速实现经济发展的首选捷径。不少地方给予资本财政、税收、土地使用等优惠政策,导致资本的收益率远远高于正常的市场回报率。在我国劳动力相对富余的大背景下,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使资本在劳资博弈中处于更强势的地位。现阶段,政府应更加关注和保护劳动者,根据经济发展速度和通货膨胀率及时调整最低工资。
其次,加强对人力资本投资的补贴。尽管最低工资立法等措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劳动者利益,但并非长远之计,而且长期的政策干预也不利于劳动力市场的健康发展。提高劳动者博弈能力的关键在于提高劳动者自身的素质和就业能力,即对人力资本投资。一方面,可以考虑免费或者低收费地兴办一些公立培训机构,加强对农民工等弱势群体的职业技能培训。另一方面,可以适当补贴为员工提供职业培训的企业。
再次,进一步规范和完善个人所得税、转移支付等财税政策手段。个人所得税方面,应考虑根据发展水平调整减除费用标准,对高收入部分提高累进税率,条件允许时考虑地区差异。由于低收入者家庭的收入来源可能更不稳定,可以考虑以家庭为单位、按年度总收入来征收个人所得税。公共财政支出方面,继续加大对落后地区、低收入群体的转移支付力度。同时,建立健全转移支付资金监督体系,确保资金落到实处,提高转移支付效率。
最后,尽快建立健全覆盖全民的社会保障体系。长期以来,我国的社会保障局限于城镇居民,为了应对医疗、住房、养老等问题,农村居民不得不多储蓄、少消费。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可以消除后顾之忧,刺激农村消费。建立健全全民社会保障体系不仅是调节收入差距的再分配手段,也是促进国内居民消费的重要手段。
责任编辑 廖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