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量出为入”,何谓“量出制入”?“量出为入”是否就是“量出制入”?这是需要考证辨析清楚的问题。
“量出制入”是“量出以制入”的简语。这个提法最早是唐德宗时的宰相、著名理财家杨炎提出来的。当时,杨炎面对安史之乱以后租庸调法废坏,财政入不敷出的困难局面,为整顿财政,创行了两税法。他提出实行两税法的主旨就是“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就是说:所有的支出费用,征收每一文钱,都要预先度量计算其数额,然后再征赋于人民,计量支出所需,以控制收入。这是杨炎针对当时滥收滥支而提出来的一个理财措施,目的在于一方面保证国家财政支出的需要,另一方面阻止贪官污吏滥征,即既重保支,又重节收。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当时杨炎对唐王朝财政支出所需的计量,因受当时财政经济困难局势的制约,只能把“百役之费”压缩到最低限度,安排的是“紧缩型”的支出盘子,不可能把支出的盘子安排大。同时,对征之于民的每一文钱,都慎之又慎,尽量减少人民的负担,以免引起人民不满。结合当时历史实际来看,“量出以制入”有其一定的局限性,它的针对性很强,适用程度很低,只能囿于一定的历史条件,一旦历史条件发生变化,又会变成安排“扩张型”支出盘子的政策依据。实际亦如此,在杨炎罢相后不久,以军费支用浩繁为由的横征暴敛就接踵而来,压向广大人民,给中唐人民带来极大痛苦。所以我们只能把“量出以制入”当作在一定历史条件下适用的一项具体的理财措施。
结合以上分析再看“量出为入”。从字面上看,“量出为入”与“量出制入”仅一字之差,但是,两者语义却有严格区别。“量出制入”中的“制”,是控制、节制之意,非“为”字所能替代,因而“量出为入”不能替代“量出制入”。从涵义上看,现在我们所讲的“量出为入”,只是指根据支出需要来安排收入,它与我国财政史上1200年前出现的“量出制入”的理财措施不同。依照这种理财方法,往往都把支出的盘子安排得很大,不考虑收入的实际可能,到头来只会背上“赤字”这个沉重的包袱,于国于民都不利。这实为一种不可取的理财方法。
现在,有些财经史类的专著、教材、文章,在讲到“量出为入”的渊源时,多引杨炎的“量出以制入”一语,在阐释中,不将“量出为入”与“量出制入”加以区别,把两者混为一谈,这是欠妥的。同时,这也有碍于财政理论研究和实际财政工作。很有廓清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