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可能是小时候饿怕了,这么多年来我对粮食一直特别珍惜,有时参加一些应酬活动,看到餐桌上浪费掉的饭菜,心里格外难受,不由自主会想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一些与粮食有关的故事。
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分口粮,生产队长在村头一喊,家家户户便倾巢出动,推着小车,挑着箩筐,兴高采烈地往场院跑。那时口粮是按工分计算的,谁家工分多,分的粮食就多,工分少的分的粮食就少。那时我父亲在外地,爷爷奶奶年迈,我们兄妹都小,能挣工分的只有母亲一个人,分到手的粮食自然少得可怜。看到别人整麻袋往家背粮食,母亲的眼神就有些发直,不光是羡慕,更多是苦涩。直到一次母亲到分粮大户八蛋家串门,正好碰上他们家吃饭,八蛋娘蒸了满满一大锅菜叶子窝窝头转眼工夫风扫残云般被吃得一干二净。母亲看得目瞪口呆,回家后大发感叹:“看人家八个儿子往家挣工分挺眼馋的,可那吃饭的架势也惊死个人呐,八条汉子八只狼,饿狼扑食连老虎都招架不住!”以后,生产队再分粮食母亲也不再那么纠结。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粮食紧张,国家采取定量分配的办法向城镇居民供应口粮。那时不光是粮食,凡吃穿用的东西,大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小到手帕、手纸、火柴,几乎没有一样...
可能是小时候饿怕了,这么多年来我对粮食一直特别珍惜,有时参加一些应酬活动,看到餐桌上浪费掉的饭菜,心里格外难受,不由自主会想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一些与粮食有关的故事。
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分口粮,生产队长在村头一喊,家家户户便倾巢出动,推着小车,挑着箩筐,兴高采烈地往场院跑。那时口粮是按工分计算的,谁家工分多,分的粮食就多,工分少的分的粮食就少。那时我父亲在外地,爷爷奶奶年迈,我们兄妹都小,能挣工分的只有母亲一个人,分到手的粮食自然少得可怜。看到别人整麻袋往家背粮食,母亲的眼神就有些发直,不光是羡慕,更多是苦涩。直到一次母亲到分粮大户八蛋家串门,正好碰上他们家吃饭,八蛋娘蒸了满满一大锅菜叶子窝窝头转眼工夫风扫残云般被吃得一干二净。母亲看得目瞪口呆,回家后大发感叹:“看人家八个儿子往家挣工分挺眼馋的,可那吃饭的架势也惊死个人呐,八条汉子八只狼,饿狼扑食连老虎都招架不住!”以后,生产队再分粮食母亲也不再那么纠结。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粮食紧张,国家采取定量分配的办法向城镇居民供应口粮。那时不光是粮食,凡吃穿用的东西,大到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小到手帕、手纸、火柴,几乎没有一样不是定量供应的。买什么都必须凭票,有票走遍天下,没票寸步难行。记得那是1974年9月,我从山东老家探亲回部队,在火车上碰到一个来自沂蒙山区的青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去新疆克拉玛依油田看望丈夫。那俩孩子大的只有三岁,小的才满十个月,年轻的妈妈好像没有奶水,一路上只是一个劲地往小孩子嘴里塞煎饼,小孩子死活不吃,扯着嗓子嗷嗷大哭,把一车厢人折腾得没了脾气。我见孩子饿得不行,便给这位妇女两元钱,又掏出仅剩的六七斤粮票,自己留下一斤,把剩余的全给了她,让她买点饼干和热汤热饭给孩子吃。当时我想,我在火车上再吃两顿饭就能回部队了,一斤粮票足够。可是没想到列车在半路遇到塌方,人被堵在了西安,一等就是三天。这一下我可惨了,那点粮票只够吃到当晚,接下来的两天到哪儿都买不到吃的,说好话没用,多花钱不中,反正没有粮票你就别想吃饭。饿到第三天实在招架不住了,发现副食店里卖萝卜不收票,我便一下子买了七八根,一顿生吞猛塞吃得眼都绿了,第四天恢复运行回到车上,我那洋相可就出大了,一路走一路放响屁,看看周围那些人的怪异眼神,恨不能找个车缝钻进去。
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我们山东老家温饱问题已基本解决,不管孬好,人们都有口饭吃了。可是陕北还不行,1977年我们部队在陕北作业,一次下小组检查工作路过延安,在饭店里吃了顿午饭。我和司机各要了一碗面条,刚刚吃了一口,便呼啦啦围上来一圈人,一个个瞪着猴急的眼神,滴着饥饿的口水,擦拳摩掌地等着抢那口剩饭,吓得我俩丢下饭碗落荒而逃。还有一天晚上我起来巡夜,发现厨房门口有个黑影,悄悄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当地老乡拿着筷子正从泔水桶里捞剩菜剩饭,末了还用勺子将漂浮在上面的油水珠子一点一滴地撇到碗里。当时我像木偶一样呆立在那里,除了震撼还是震撼。等我回过神来悄然离开,已是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可能有人会说,你说的都是猴年马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啦,如今我国农业连年丰收,国家不缺粮食,有点浪费用不着大惊小怪。这又让我想起前几年在芬兰经历过的一件事。那一年我随团去芬兰访问,一次在赫尔辛基吃午饭,与我们邻桌的是来自国内的一个旅行团,可能刚刚参观过景点,团员们很兴奋,吃饭时大呼小叫,旁边一个老太太连“嘘”了三次才让他们安静下来。一桌菜只吃了一半那些人就准备离开,我看那个老太太很生气,掏出电话不知和谁表达着不满。就在他们走出餐馆的时候,警察拦住了他们,说是有人举报他们浪费粮食,罚款五十欧元。那些人很激动,说饭菜是我们花钱买的,吃多吃少剩与不剩与别人无关。警察客气地说:“钱是你们的,可粮食是大家的,你们可以花钱吃喝,但不可以随意浪费。既然糟蹋了公共资源,就必须付出一定代价。”一席话说得那些人无言以对,只得乖乖交了罚款。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芬兰是世界上高度发达的国家,人均GDP接近5万美元,公民享有非常高的生活质量。那位老人义愤举报,警察秉公执法,绝不是因为他们国家缺少粮食,而是出于一个国民的责任,出于一种节约的意识。
几千年来,中国人民正是凭着艰苦奋斗的拼劲和勤俭节约的传统,用不到世界7%的土地养活了占世界20%多的人口,解决了那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如今富了,条件好了,难道我们就该把勤俭节约的传统丢了?“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记住老祖宗的教诲,传承民族的品质,让我们从珍惜粮食开始吧。财
(作者为山东省财政厅原纪检组长)
责任编辑 李艳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