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2-21 作者:本刊记者 张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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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2001年,随着世界贸易组织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主席卡迈勒手中击锤轻落,我国结束了漫漫15年复关入世谈判,正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第143个成员。10年来,我国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出口国和第二大进口国,入世为我国带来了巨大利益。但同时,入世也对相关领域和行业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尤其是10年后的今天,入世前期的市场空间和边际效应逐渐缩小,我国面对的经济形势日趋复杂,改革任务更为紧迫。如何通过再入世推进我国改革开放进程,成为当前亟待思考解决的问题。日前,本刊记者对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钢教授进行了专访。
问:加入WTO既为我国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综观入世10年发展历程,您怎么评价10年前的这个决策?
答:10年前,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一决策无论是对我国,还是对世界,都具有极其深远和决定性的影响。我们可以看到,加入WTO后的10年是我们国家发展最好、最快的10年,不但我国的改革开放战略取得了成功,我国也成为多边贸易体制的最大赢家,可以说,入世为我国带来了巨大的“开放红利”。我们可...
2001年,随着世界贸易组织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主席卡迈勒手中击锤轻落,我国结束了漫漫15年复关入世谈判,正式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第143个成员。10年来,我国迅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出口国和第二大进口国,入世为我国带来了巨大利益。但同时,入世也对相关领域和行业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尤其是10年后的今天,入世前期的市场空间和边际效应逐渐缩小,我国面对的经济形势日趋复杂,改革任务更为紧迫。如何通过再入世推进我国改革开放进程,成为当前亟待思考解决的问题。日前,本刊记者对清华大学国情研究中心主任胡鞍钢教授进行了专访。
问:加入WTO既为我国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综观入世10年发展历程,您怎么评价10年前的这个决策?
答:10年前,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这一决策无论是对我国,还是对世界,都具有极其深远和决定性的影响。我们可以看到,加入WTO后的10年是我们国家发展最好、最快的10年,不但我国的改革开放战略取得了成功,我国也成为多边贸易体制的最大赢家,可以说,入世为我国带来了巨大的“开放红利”。我们可以从一些基本事实得到这个结论。
第一,加入WTO释放的市场开放效应前所未有地推动了我国对外开放的飞速发展。2010年,我国进出口总额比2001年增长4.8倍,其中,出口增长4.9倍,从全球第六跃居全球第一大出口国,进口增长4.7倍,从全球第六跃居至全球第二大进口国;服务贸易比2001年增长3倍;实际利用外资比2001年增长1.25倍,连续18年位居发展中国家首位;对外直接投资比2001年增长7.6倍。
第二,加入WTO后,我国经济不仅增长速度快,而且持续的时间长、稳定性好,经济总量和人均水平均实现了大跨越。2001—2010年,我国经济年均增长约10%,经济总量从11万亿元增长至39.8万亿元,增长2.6倍,从全球第六跃居全球第二,经济大国的地位愈加巩固。2002年,我国人均GDP首次超过1000美元,2006年超过2000美元,2010年达到4500美元。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我国已经由低收入国家步入了中上等收入国家的行列。因此,可以说,加入WTO为我国宏观经济增长提供了持续、稳定、可预见性的外部环境和空间,为我国实现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第三步战略目标奠定了坚实基础。
问:近年来,随着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我国遭遇的贸易摩擦数量和程度不断加深,而且正在上升为政策和体制上的冲突,您怎么看这一问题?
答:10年前,在我国加入WTO前后,国内外各种研究机构和专家就对可能造成的冲击和影响做了估计,包括:我国的国有企业经营将面临更大的困难;我国的农业将受到重大冲击,威胁我国的粮食安全;我国的金融业,特别是银行业将受到冲击,金融风险将大幅上升;我国的汽车等产业将受到较大冲击等。但10年过去,我国并没有出现人们原来所预期的重大的外部冲击和痛苦的调整,而是在过渡期内比较平稳地、相当顺利地加入了WTO,成为最为成功的向开放型经济转型的发展中国家之一。
实际上,20世纪80年代初我国还是世界上关税税率最高的国家之一,三次产业在关税壁垒的保护下发展,到了90年代关税税率大幅度下降。入世之后,自2002年起我国逐年调低进口关税,大幅消除非关税措施,至2010年,我国已经全面履行完入世关税减让承诺,关税总水平平均降幅达36%。可以说,农业、制造业和国有企业基本都失去了保护。但是,入世10年,失去保护的产业不但没有“死亡”,反而更具活力,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不断提高。首先,我国产业发展更具活力。工业化不断加速,我国不但成为最大的劳动密集型制成品贸易国,也迅速地成为高技术产品贸易大国,已经显示出比较优势和相当程度的竞争优势。开放的产业也都实现了快速增长,其中担心最多的汽车产业成为增长最快的领域之一,目前我国已成为世界最大的汽车生产国和销售国;开放程度最高的IT制造业成为我国出口竞争力最高的行业之一,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办公用机械等的出口收入持续增长。抗御风险能力较弱的农业也保持了年均4.2%的高增长率,粮食产量连续7年增长,农民人均收入持续提高。其次,国有企业“死而后生”,成为具有较高劳动生产率、较强盈利能力和竞争力的市场主体,越来越多的国有企业跻身世界500强,主导着我国国民经济的发展。再次,服务业实现跨越式发展。10年来,我国按照承诺相继开放了金融、物流、旅游、建筑等100多个服务贸易领域,还放宽了中西部地区外商投资的股权比例和行业限制。以金融业为例,在外资银行迅速抢占我国市场的同时,我国银行业主动迎接挑战和压力,不断完善治理结构,创新业务模式,提高服务水平,实现了飞速发展,目前我国的银行业是世界上资本充足率最高、不良贷款率最低的群体之一,若干国有银行已跻身世界前列。旅游业开放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仅产生了经济效益,更带来了巨大的社会效益。所以说,加入WTO和对外开放,既为我国带来了机遇,也带来了挑战,总体上利大于弊,我们不能畏惧开放的弊端,而应该最大限度地兴利除弊。
与此同时,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壮大,我国与美欧等发达国家的贸易互补性正在向竞争性转化,与某些发展中大国的竞争面也在不断扩大,贸易利益冲突进一步显现,因此,我国贸易摩擦形势日益严峻具有必然性。但是,摩擦和矛盾并不是对外开放和加入WTO本身带来的。应该明确的是,对外开放是我国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加入WTO是实践这一思想的重大决策,是必须坚持的一项基本国策,这既是基于过去200多年闭关自守的历史教训,也是基于过去30多年改革开放的社会实践,还是基于我国的核心国家利益。只有坚持对外开放、融入世界经济,我国才能够从基于国内获取各种资源,拓展到基于全世界更大范围地获取各种资源、资本、市场、技术、信息和知识。因此,当前我们应理性认识摩擦和矛盾,从自身发展阶段和发展模式上找原因和对策。
第一,学会运用WTO规则,保护自身权益,并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掌握主动。目前我国已经成为WTO争端解决机制中的重要一员。入世以来,我国作为贸易争端当事方和第三方参与多起WTO框架争端解决活动。同时,积极参加对其他成员的贸易政策审议,尤其是对美国、欧盟、日本等主要发达成员的审议,对他们的一些违反WTO规则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提出质疑,对在双边经济合作中久拖未决的问题在多边场合表达关注,通过WTO多数成员集体的呼声推动问题的改善与解决。下一阶段,应继续完善贸易救济措施实践手段和实施贸易救济的法律体系、组织体系以及信息咨询服务体系,逐步形成贸易救济的预警、反应和应对机制。
第二,加强与世界各国的合作和交流。主动参与国际组织活动,无论是全球性还是地区性的,无论是富国俱乐部还是发展中国家组织。积极与贸易伙伴开展沟通和交流,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根据不同的国家利益来确定其原则性和灵活性。对发达国家的合作,要把握重点,强调技术合作的拓展、能源和环保合作的加强、农业和服务业的深化等,通过寻求新的合作领域、项目和方式,鼓励扩大技术引进。对发展中国家,要通过推动建立多边和双边自由贸易区,扩大利益汇合点,探索互利共赢、和谐共处的新型合作道路。
第三,以WTO规则为准绳,不断深化对内改革和对外开放。在对内改革方面,要通过观念创新、体制创新、技术创新和市场创新等手段鼓励科技投入,优化产业结构,加快转型升级;要转变政府职能,杜绝垄断和恶性竞争,落实知识产权保护。在对外开放上,再次做出重大决策,即“第二次加入WTO”。
问:“第二次加入WTO”,这是怎样一个概念?
答:总的来看,我国加入WTO是一个十分成功的重大决策案例,也是十分典型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案例,我们正在享受“WTO红利”。但是对未来而言,后人也会很快变为前人,更需要为未来的“后人”种树栽花,为后人积累更多的对外开放“红利”,这一过程就是所谓的“第二次加入WTO”,它是自主的开放、主动的开放、全面的开放。
“第二次加入WTO”的基本战略意图应是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主动大幅度降低关税,取消大部分非关税贸易壁垒,更大范围地开放市场,实现我国从“世界工厂”到“世界市场”、“世界服务”的转变,使我国成为世界第一大进口国,既要实现我国的十几亿消费者福利最大化,又要与世界共同分享“中国市场”、“中国服务”和“中国机会”。
“第二次加入WTO”的主要目标应包括实现进出口基本平衡;达到货物进出口世界第一位,服务贸易由目前的第四或第五位上升为第二位;提高货物贸易就业量和比重,增加服务贸易就业,特别是旅游、教育和交通运输行业的就业总量和比重,使服务贸易就业占非农业劳动力就业总量(5至6亿)的1/5左右;成为世界吸引和利用外资的第一大国,成为世界对外投资的第二大国;提升对外经济合作水平,对外工程承包和对外劳务合同额和完成营业额居世界前列;支持改革和完善国际贸易体制,积极参与国际贸易规则的制定,逐步提高我国在WTO中的缴纳成员会费比例及发言权;全面提高我国企业、产业、市场和科技国际竞争力。为此,还需要采取如下重要举措:
第一,主动降低关税税率和消除非关税贸易壁垒。主动制定有利于国民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的税率减让部门清单,从现在的10%降低到5%,未来降低到3%,加速进入“世界市场”阶段。对于符合民生消费、绿色环保方向的产品进口,可以实施零关税,甚至是加大补贴力度。逐步取消非关税贸易壁垒,开放服务贸易。努力与欧美国家达成共识,争取欧美更多的权益让渡,换取发展中国家更多的市场准入机会,从而实现我国与其他成员国的互利共赢。
第二,继续推动贸易发展,实现向贸易强国的转变。首先是提升服务贸易的比重。未来我国服务贸易发展的潜力更大,可以抓住多哈回合机遇,进一步开放我国服务贸易市场。其次是扩大进口。发挥进口对宏观经济平衡和结构调整的重要作用,可以通过降低关税,特别是消费品关税来实现,并对资源性产品进一步加大补贴力度。目前消费品只占我国进口总额的3%,潜力巨大。第三是重视新兴发展中市场。逐步培育有利我国企业的市场环境,通过让更多的企业“走出去”,按照互利共赢的原则在海外建立港口、物流中心、分销机构,最终实现贸易渠道控制,掌握话语权。
第三,鼓励对外投资,提高利用外资质量。加快对外投资步伐,提高吸收外资质量和水平,鼓励高新技术、绿色低碳和现代服务业等领域的国际合作。2010年我们的对外投资流量超过600亿美元,其中非金融类投资为500亿美元,在全球排名第五位。争取“十二五”期末达到1500亿美元以上的规模,到2020年能超过2500亿美元的规模,进一步接近、甚至超过美国的水平。一是要从推动国际大通道等重大项目入手,加强统筹合理布局,将投资和贸易相结合。二是要建立健全企业“走出去”的服务保障体系,及时发布内容翔实的国别投资报告,提供公共服务,做好人才培训。三是引导企业逐步完善风险控制体系,开发适用的商业保险种类,分担企业投资风险。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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