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1-20 作者:郭国庆 汪晓凡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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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近年来,尤其是1999年高等教育大规模扩招之后,通过银行贷款筹资开发建设校园成为众多高校的普遍选择。在国家投入不足而高校规模迅速扩大的情况下,银行贷款有力地支持了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为多数高校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保障,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但贷款规模的迅速膨胀也引发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因而有必要严格高校贷款的监督和管理,采取适当的对策,以保证高校贷款行为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促进高等教育健康持续发展。
高校贷款情况分析
为了分析高校贷款情况,笔者对重庆、湖北高校进行了调查。根据两地相关部门提供的数据,目前,重庆市57所高校的贷款额为59.92亿元,平均每所高校1.05亿元,湖北省76所公办高校的贷款额为146.44亿元,平均每所学校高达1.93亿元。另外从实地走访的两地20所高校(教育部直属高校4所、地方院校16所)贷款情况看,教育部直属高校的贷款数额远远超过地方院校,甚至达到地方院校的2倍以上。这一方面是由于教育部直属高校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能够得到来自国家的充足资金,因而在办学资金上对政府的依赖性相对较强;另一方面是由于商业银行对教育部直属高校承担风险的预期也相对较高,认为教育部直属高...
近年来,尤其是1999年高等教育大规模扩招之后,通过银行贷款筹资开发建设校园成为众多高校的普遍选择。在国家投入不足而高校规模迅速扩大的情况下,银行贷款有力地支持了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为多数高校实现跨越式发展提供了保障,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但贷款规模的迅速膨胀也引发了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因而有必要严格高校贷款的监督和管理,采取适当的对策,以保证高校贷款行为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促进高等教育健康持续发展。
高校贷款情况分析
为了分析高校贷款情况,笔者对重庆、湖北高校进行了调查。根据两地相关部门提供的数据,目前,重庆市57所高校的贷款额为59.92亿元,平均每所高校1.05亿元,湖北省76所公办高校的贷款额为146.44亿元,平均每所学校高达1.93亿元。另外从实地走访的两地20所高校(教育部直属高校4所、地方院校16所)贷款情况看,教育部直属高校的贷款数额远远超过地方院校,甚至达到地方院校的2倍以上。这一方面是由于教育部直属高校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能够得到来自国家的充足资金,因而在办学资金上对政府的依赖性相对较强;另一方面是由于商业银行对教育部直属高校承担风险的预期也相对较高,认为教育部直属高校是受到政府重点扶持的对象,可以保证固定的收入来源,即便出现问题也会由政府“买单”,没有损失风险,因而这部分贷款的随意性也相对增加。
从高等学校的办学层次来看,本科院校的贷款数额远远高于高职高专院校。这除了商业银行对本科院校承担风险能力的预期较高以外,更主要的是由于1999年高等教育大规模扩招政策主要是针对本科院校,使其在校生数量大规模增加,导致基础设施不足问题凸现,对办学资金的要求迅速提高;同时,这种快速扩张却缺乏相应的财政支持,因而高校不得不寻求财政拨款以外的渠道来为扩建校园、增加基础设施筹集资金,而贷款筹资就在商业银行的“积极支持”下成为了最受欢迎的选择。
通过多元线性回归法对相关数据进行分析,显示高校贷款额分别与校园建筑面积和全日制在校学生数成正相关关系,与校园建筑面积的正相关关系尤为明显,这是由于高校贷款的最初目标就是招生规模的扩大,因此绝大多数高校通过贷款获得的资金都主要用于校园的扩建。而令人意外的是,高校贷款额与教学科研仪器设备总额之间却不存在明显线性相关关系,也就是说并不是贷款越多,投入于教学科研仪器设备的资金越多。换句话说,高校贷款的使用结构不尽合理,“求大”的思想普遍存在,对提高教学科研能力却重视不够。
高校贷款不当带来的深层次影响
高校贷款应当是为了满足教学、科研水平不断提高的需要,在保持教育质量的前提下培养更多数量的在校学生,然而在调查中我们了解到,高校在贷款及使用方面存在着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如果不给予充分的重视,将会对高等教育的发展带来一系列深层次的影响。
(一)不当贷款可能引发高校财务危机
多数高校的贷款数额相当巨大,给高校的未来发展埋下了多方面的风险,包括政策风险和经济风险。
政策风险主要是由于国家政策的变动而导致的风险。为满足国家未来发展的人才需求,不断提高全民族的文化水平,政府提出扩大高等教育规模政策的同时,鼓励“利用银行贷款加大校园改造和建设的力度,使学校的教学设施、体育设施、基础设施有较大的改善”,允许“适当运用财政、金融、信贷手段发展教育事业,合理利用银行贷款,继续争取世界银行贷款项目”,因而信贷风险较低,高校容易对银行贷款产生依赖,而一旦政策发生变化,银行贷款额度收紧,债务负担沉重的高校将面临全面的财务危机,难以为继。
经济风险主要是由于整体经济形势的变化和利率等经济指标的变化带来的风险。当经济形势相对低迷时,高校的收入与其他行业相比相对稳定,银行对高校贷款比较积极,学校的贷款风险较小;但当经济形势高涨时,银行的资金就从相对稳定但利润回报也相对较低的高校流向高利润行业,这时高校的贷款风险就会增加。另外,利率的变动也会给贷款高校带来不确定的财务风险。
(二)资金流转不畅使教学科研质量难以保障
高校作为社会公益事业,贷款大都用于征地、校舍建设等。虽然高校贷款的风险低于企业贷款,但同时也不能像企业那样通过贷款取得高额利润。高校贷款过多,必然要造成较大的风险。从当前的实际情况看,贷款虽然满足了扩建校园的需要,但其产生的巨额利息却吸纳了大量流动资金,致使日常的教学科研质量难以保障。
高校贷款的核心目的,应是维持或提高教育水平,保证高校产出品——大学生的质量和素质,可实际情形却并非如此。为了偿还贷款,高校却不得不压缩学生经费和科研经费,许多学校无法为学生开设实验课,无法为学生提供实习课堂,理论与实践不能有效结合,致使教育质量得不到保证;对教师而言,资金限制使得在科研费用、仪器购置等的申请上阻力很大,即便能够通过也会由于拖延的时间太长而难以达到预期效果。
(三)高等教育的公益性受到挑战
在我国高校热衷于采用银行贷款方式进行筹资的现象背后,还存在着一个更加深刻的命题—高等教育的公益性问题。以我们实地调查的重庆、湖北两地的20所高校为例,平均每所高校贷款4.88亿元,一年需要偿还的利息就约有2000余万元。通常情况下,我国高校的资金来源主要有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社会团体和公民个人办学经费、社会捐资和集资办学经费、学杂费等,其中国家财政性教育经费和学杂费是高校收入的主要来源,其他几项只占极少比例。高校收入中用于偿还贷款和支付利息的资金非常有限。这就意味着负债高校需要通过某些途径谋求一定的利润,以缓解财务压力。但是,作为国家事业单位的公立高校,按照其属性和财务要求,是不应该出现营利行为的。显然,公立高校面临的是一种两难的处境:无法偿还贷款就会引发财务危机,影响未来发展,难以持续提供高等教育服务;设法偿还贷款,在筹资体系尚不发达的情况下,就难以避免地产生营利行为,有悖于教育公平的原则。而无论是其中哪一种结果,都会影响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对于大多数高校而言,在缺乏相应财政支持的情况下,他们更倾向于选择后者,正是这种选择,使得高等教育的公益性受到挑战。这对于我国高等教育的普及发展,对于高等教育的公平性等可能会产生长久的消极影响。
解决高校贷款问题的对策与建议
由于高校贷款问题不仅关系到高校本身的未来发展,而且涉及到政府和银行乃至整个社会,因而要解决目前的高校贷款问题,防止由这些问题带来的负面影响,需要政府、高校自身和银行三方的共同努力,既关注当前高校面临的迫切需要,又着眼于解决未来高校融资问题的体制建设。
(一)政府应加大投入、优化环境并进行体制创新
首先,作为高等教育的资金提供者,政府要充分发挥其在高等教育投入中的主导地位,逐步建立教育投入保障制度,增加对高等教育的投入。在我国现有的国情下,高等学校的筹资渠道有限,学费和杂费不宜进一步提高,同时,高等学校作为一种准公共产品,具有很强的外部性特征,单纯的市场机制无法使教育服务达到供求平衡。因此,无论是高校已有的债务问题,还是未来的长远发展,都需要政府通过加大投入来协助高校加以解决,以保证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
其次,作为宏观调控者,政府要不断优化高等学校的发展环境,尤其是融资环境和立法环境,建立健全高校融资支持体系,完善关于各种教育投入的政策法规。融资环境方面,基于高等教育投资规模大、周期长的特点,政府应积极发展政策性金融来取代目前的商业性金融支持高等教育的发展,以减轻高等学校的还款压力和债务负担,并为未来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可持续的融资体系。政策法规方面,应尽快完善鼓励民间资本进入高等教育领域的税收减免政策和教育捐赠、信用担保等方面的法律法规,使高校贷款、教育捐赠等活动有法可依,持续发展。
另外,应大力支持社会团体和公民个人办学,提高民办高校的综合实力和教育质量,打破现有的公立高校占绝对主导的格局,在更大程度上满足我国多层次、多元化的高等教育需求,同时实现高等教育资金来源的多元化,在这方面可以借鉴美国、日本、韩国等国家的经验。同时,可以借鉴国有企业改革的经验,考虑对部分公立高等学校进行股份制改革,提高其自身的融资能力和活力,优化其资产结构,最大限度地降低财务风险。
(二)高校应开源节流,建立合理的资金结构
首先,应树立市场导向观念,不断拓展多种筹资渠道,提高自身的筹资能力,可以借鉴国外的一些先进经验,尝试进行多种形式的产学合作(包括经营校办产业、建科学园区、出售专利、校企合作开发新产品、承担企业科研课题等),提供社会服务(包括举办成人、函授教育、培训班,为企业和商业机构提供咨询等),同时,充分重视校友会的建设和社会捐赠在高校发展中的作用,借鉴美国高校基金的模式为自身发展寻求更多的资金支持。
其次,要充分认识高校贷款的本质,树立正确的责任意识,建立规范的经济责任制度,从贷款的审批、使用到贷款的偿还,都必须严格把关,按计划进行,做到“贷款决策要审慎,贷款投资要可行,贷款程序要规范,贷款审计要严格”。
此外,要形成勤俭治校、量力而行的观念,建设节约型大学,防止由于过分追求高标准、大规模、高档次而造成的盲目投入和重复建设,防止建设华而不实的“面子工程”,应合理安排预算,正确处理短期利益与长远发展的关系,合理配置学校资源,做到物尽其用。
(三)银行应谨慎放贷,防范高校贷款风险
银行作为具有独立法人资格、自主承担风险的主体,在进行贷款业务时,应客观评价业务对象的风险与收益,理性决策。高等学校作为非营利性机构在投资和收益上都有其自身的特点,而且不同的高校在偿债能力上也具有较大的区别,银行必须依照相关的法律法规,做好贷前调查和贷后检查工作,最大限度的降低由于随意性带来的贷款风险,避免主观臆断、片面认为所有公立高校都具有稳定性强、贷款风险小的优势。
对于贷前调查,银行既要收集高校的会计信息,又要收集与高校发展相关的其他信息,如高校的等级、声誉、招生状况、在校生状况等等。其中,要重点调查高校以前的和在其他银行的贷款记录与还款情况,全面了解高校的信用水平。另外,应对高校贷款项目进行可行性分析,确认非银行贷款资金的落实情况,以此为基础确定贷款规模。
对于贷后检查,银行应定期对相关高校进行信用级别的重新审查,对已发放的高校贷款进行重新评估、确认,以弥补、减少由于贷款评价不准确等原因造成的信贷风险。应对贷款资金的使用进行严格的监管,确保贷款资金专款专用。同时,密切关注高校的资金流向,督促高校在保证正常教学、科研活动的同时按计划还本付息。另外,银行应加强与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的及时沟通交流,共同分析贷款高校的财务状况,实时防范贷款风险。
责任编辑 赵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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