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李大妈托人给我带话,说李大爷“病”了,叫我去看看他,说我能治好他的病。
我一听就觉得纳闷,李大爷一向身体健康,要说上山或农田耕作什么的,年轻人都比不过他,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且我又不是医生,能治他的什么病?
周末,我抽空赶到了乡下的李大爷家。李大爷是镇地税所聘用的一个屠宰税代征员,我因在镇地税所工作,与他多有交往,知道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自从他当了代征员之后,他们村的猪仿佛在他这里上了“户口”一样,一头也逃不脱交税,他也年年被评为我们单位的“优秀代征员”。
李大爷果然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见我一来,一下子来了精神,连说:“你说这是真的吗?你说这是真的吗?”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问什么事。他接着说:“屠宰税真的被取消了吗?”我一听,原来是这回事,松了口气,说:“是啊!难道地税所的人没有通知你吗?”
他一下子又没有劲了,躺下去喃喃地说“通知了啊,还把屠宰税票给收回去了呢。这屠宰税,怎么一下子说取消就取消呢?这样下去会乱套的。”
我顿时明白他的心病了,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解释说:“这屠宰税的取消,不是哪个人或哪个部门说取消就取消的,这是国家进一步减轻农民负担的措...
李大妈托人给我带话,说李大爷“病”了,叫我去看看他,说我能治好他的病。
我一听就觉得纳闷,李大爷一向身体健康,要说上山或农田耕作什么的,年轻人都比不过他,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且我又不是医生,能治他的什么病?
周末,我抽空赶到了乡下的李大爷家。李大爷是镇地税所聘用的一个屠宰税代征员,我因在镇地税所工作,与他多有交往,知道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自从他当了代征员之后,他们村的猪仿佛在他这里上了“户口”一样,一头也逃不脱交税,他也年年被评为我们单位的“优秀代征员”。
李大爷果然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见我一来,一下子来了精神,连说:“你说这是真的吗?你说这是真的吗?”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忙问什么事。他接着说:“屠宰税真的被取消了吗?”我一听,原来是这回事,松了口气,说:“是啊!难道地税所的人没有通知你吗?”
他一下子又没有劲了,躺下去喃喃地说“通知了啊,还把屠宰税票给收回去了呢。这屠宰税,怎么一下子说取消就取消呢?这样下去会乱套的。”
我顿时明白他的心病了,又好气又好笑,赶紧解释说:“这屠宰税的取消,不是哪个人或哪个部门说取消就取消的,这是国家进一步减轻农民负担的措施啊!怎么会乱套呢?”他可不依,说皇粮国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咱农民虽然穷,但这点屠宰税还缴得起,不会让国家为难的。
接着,他倒给我上起税法宣传课来了,说他收屠宰税七八年了,经常到地税部门去办事,倒也增长了不少税收知识,说他们村里的水泥路要不是国家拨款修建,他们一辈子都要在泥泞中走路呢!可国家哪来的钱,还不是从税款中来。现在国家也不是很富裕,咱农民缴纳屠宰税,是在为国家做点贡献,好端端地取消什么呢?
我反复向他解释这是国家让惠于民,减轻农民负担的一种政策。他听得渐渐有点明白了,突然又说:“那,别人的不缴,我家如果以后杀了猪还缴可以吧?”我听得好笑,怎么他收税才几年,倒有点上了瘾似的。
这时,李大妈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以前收税的趣事来。说李大爷自从当上了代征员以后,就彻底改掉了喜欢晚睡晚起的习惯,但又养成了另一种“坏”习惯,就是每天半夜就会准时醒来,聆听村里有没有杀猪的叫声,因为农村人习惯于在半夜杀猪,天亮就搭到圩镇上去卖。他呢,则在天亮时,见人家还不来开票,估计人家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登门上户,人家见他一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他的个性,二话不说就把税给缴了,还一再解释说对不起,本想就去你家开票的。李大爷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眯眯地笑着。偶有偷逃税款的人,李大爷不过两天就会到人家去,也不多说,依旧笑眯眯地望着人家,任凭人家说什么,就是不走,慢慢地把这家人的猪是谁杀的,又到哪去卖了——说来,说得人家直冒冷汗,老老实实把税和罚款给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这村的人都养成了诚信纳税的习惯。曾有一个猪贩子到他们这个村贩猪,说价钱可以高一点,税呢,只要大家谁也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但没有一个村民答应,后来,这猪贩子还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其他人听,说这个村的人笨到家了。
这时,李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失业了,真有些不习惯呢!”我不明就里,笑着说:“代征屠宰税每年就这么一点手续费,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李大爷一下子生气了,侧过身去不理我。李大妈赶紧把我拉到门外,说:“你是不太懂他的心思,他哪是看重这点手续费呢?我们有个亲戚承包了一个鱼塘,看他做事认真,本想叫他去守,他因为要代征屠宰税,说守了鱼塘就没有时间代征税款了,弄得每年几千元就这样白白丢掉了!而你们一年的屠宰税手续费才几百元啊!”李大妈又说,自从李大爷当上了代征员以后,就把全门子心思放在这上面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哪是半夜准时醒来啊,他是晚上根本就睡不着,就连哪家人的猪半夜叫了一声,他都要听半天,直到听清楚是不是人家杀猪为止,弄得我们家都不敢养猪,怕影响他睡觉。那次,儿媳生了小孩在家做月子,孙子半夜哭闹得几乎全村人都能听到,就是他听不到,但只要哪儿的猪一叫,他就仿佛听到命令似的,马上坐起来听半天。
我听得脸上火辣辣的,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了解李大爷了,也太不了解一个农村代征员的艰辛和痴情。
我急忙问李大妈:。那李大爷的病如何治呢?”李大妈说:“唉,我也不知,叫他去做什么事情都无精打采的,倒是一看到人家杀猪他就要嘀咕几句,说不知人家缴税了没有,真是成了‘税迷’了!”
我一听,灵机一动,心想,现在各地税务机关不是有个“协税护税组织”吗?何不叫他去成为其中一员?
过了一些时间,李大爷怀揣着他的“协税护税员证”,又开始他的“再就业”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