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联邦政府2024财年预算提案简析

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 傅丽衡

（一）降低家庭成本。一是为儿童和无子女工人减税。对6岁以上儿童，将税收抵免额度由2000美元提高至3000美元；对6岁以下儿童，将抵扣额度提高至3600美元。二是降低医疗保健成本。在《平价医疗法案》基础上，通过税收抵免每年降低800美元保费。三是降低处方药费用。基于《通胀削减法案》赋予的联邦医保集采谈判权力，扩大联邦医保可选择集采的药物范围，加快谈判流程。为胰岛素、高价慢性病仿制药设置每月支出上限。四是完善医疗保健服务。未来十年投资超过1500亿美元，支持残疾人和老年人居家或社区享受保健服务。五是新设联邦与州政府合作项目，完善儿童早教服务，降低学前教育成本。六是降低住房持有和租赁成本。安排590亿美元自主性支出和税收激励增加住房供应，安排100亿美元强制性支出激励各级政府促进住房公平发展。七是减轻大学学费负担，增加免费社区学院，增加大学助学金。八是降低家用能源和用水成本。在《通胀削减法案》提供的130亿美元基础上，安排41亿美元实施低收入家庭能源补助方案。九是强化粮食安全。安排150亿美元为300万儿童新增免费餐食，安排63亿美元支持650万人参与妇女、婴儿和儿童营养特别补充计划。

（二）加强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一是保护和加强医疗保险。改革税收政策，确保高收入人群支付医疗保险份额。为联邦医保信托基金提供资金，确保其偿付能力可以延长至少25年。二是强化社会保障。增加14亿美元，支持社会保障署增加员工、强化信息技术。三是促进孕妇健康。美国产妇死亡率在所有发达国家中最高，预算案建议安排4.71亿美元支持降低产妇死亡率和患病率。要求所有州提供12个月的产后医保。四是推进癌症登月计划。该计划致力于在未来25年内降低50%的癌症死亡率，安排17亿美元支持健康和人力服务部、退役军人部，安排78亿美元支持国家癌症研究所开展相关活动。五是完善心理健康保健服务。

（三）从下至上、由内到外加强投资。一是大幅投资创新和尖端科技。历史性地安排超过2100亿美元用于研发活动，其中，安排210亿美元自主性支出支持《芯片与科学法案》授权的活动。支持国家实验室和大学开展人工智能、量子通信、微电子、同位素生产等方面的研究。二是强化经济基础。投资美国制造业，安排3.75亿美元，支持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制造研究所。三是加强对极端贫困学校投资。安排205亿美元投资极端贫困学校，覆盖超过全国90%的学区，比2023财年增加22亿美元。加强就业培训。四是为联邦雇员赋能。提高联邦政府雇员薪资5.2%，系数十年来最大增幅。

（四）应对气候危机，减少能源支出。一是安排45亿美元支持清洁能源，覆盖城市和乡村，其中18亿美元用于改造低收入家庭房屋。二是安排165亿美元支持气候科学和清洁能源创新，向《芯片与科学法案》授权活动提供预付款。三是减少全球变暖污染，以达成拜登提出的到2030年削减50%—52%温室气体排放的目标。安排6440万美元支持环境规划署实施《美国创新和制造业法案》，安排能源部12亿美元开展脱碳活动。四是投资超过240亿美元开展自然灾害应对能力建设，应对气候变化导致的洪水、野火、风暴、极端高温、干旱等灾害，增强气候韧性。五是促进平等和环境正义。安排环保署18亿美元，支持受有毒污染和气候变化影响的社区争取环境正义。六是强化全球能源安全、基础设施安全和韧性。安排超过30亿美元支持适应力和复原力紧急计划，其中16亿美元捐款给绿色气候基金，12亿美元贷款给清洁技术基金。

（五）促进社区安全。一是投资联邦执法部门、社区暴力干预、防范枪支暴力等项目。未来十年计划投资194亿美元用于犯罪预防策略，投资50亿美元用于社区暴力干预。安排司法部执法部门178亿美元，支持实施负责任的、社区导向的警务政策。二是优先支持反对性别暴力。安排10亿美元实施《针对妇女暴力法案》。安排5.19亿美元支持家庭暴力幸存者，比2023财年增加一倍。三是促进儿童福利系统建设，增加儿童和家庭福利。四是未来10年计划安排50亿美元用于选举援助，15亿美元增加美国服务队生活津贴。

（六）维护国家安全，应对全球挑战。一是安排60亿美元支持乌克兰、欧洲盟友和伙伴抵抗俄罗斯。二是创新投入方式，深化与印太地区盟友和伙伴合作，确保在竞争中胜过中国。投资20亿美元新设一个国际基础设施基金支持关键硬件建设，在国际开发金融公司新设20亿美元股权周转基金，安排20亿美元在印太地区进行关键领域投资，从而强化美国在印太地区作用。此外，未来20年计划投资71亿美元支持马绍尔群岛、密克罗尼西亚和帕劳落实《自由联合条约》。三是在印太地区和全球强化综合威慑。预算案与《2022年国防战略》保持一致，将中国作为“步步紧逼的挑战”。安排国防部2024年太平洋威慑计划预算91亿美元，支持美国及盟友在该区域兵力部署和战备。安排4亿美元设立抵御中国影响基金，强化在与中国战略竞争中的领先地位。安排377亿美元加强核威慑能力，安排238亿美元支持实施核态势评估。四是安排1.5亿美元重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安排23亿美元支持多边开发银行，以保持其作为世行最大捐款国地位。五是强化边境安全和移民执法力量。安排250亿美元支持海关和边境保护局、移民和海关执法局，新增雇佣350名边境巡逻人员、460名助理人员。六是安排有毒物质暴露基金203亿美元，比2023财年高153亿美元，解决退役士兵曾受环境危害产生的健康问题。

（七）削减赤字3万亿美元。一是对亿万富豪设置最低税率。预算案提出，亿万富豪利用复杂的税务筹划和现行税法漏洞，实际税率低于中产阶级，将为财富超过1亿美元的富豪设置25%的最低税率，永久解决这一问题。二是确保公司交税。2017年减税方案让公司高层大幅获益，并未惠及普通工人和消费者，预算案提出将公司税率设定在28%，以激励在美国创造就业机会和投资，该税率仍旧低于2017年之前的35%。三是停止国际税率逐底竞争和对离岸业务的税收减免，将美国跨国公司海外收入适用税率由10.5%提高至21%。四是将股票回购税率从1%提高至4%。五是废除特朗普政府对富人的减税，改革资本利得税。把削减的最高一档个税税率加回至39.6%，适用于年收入达到40万美元的个人，或年收入达到45万美元的夫妇。对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人士，将资本利得适用与工资薪金相同的税率，防止基金经理以此少付税款。六是减少对大型制药公司、石油公司补贴。取消数十亿美元的美国油气公司税务补贴和房地产特别税务补贴项目，堵住利用加密货币亏损降低税负的漏洞。

（一）总体形势估计较为乐观，实际落地存在较大不确定性。预算案预测2023年消费者物价指数（CPI）为4.3%，2024年为2.4%，此后一直保持在2.3%。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CBO）预测CPI分别为4.8%、3.0%和2.4%。预算案假设2023年、2024年和十年预测期末实际GDP增长率（四季度同比）为0.4%、2.1%和2.2%。CBO预测的GDP增长率分别为0.1%、2.5%和1.7%。预算案预测2023年和2024年失业率分别为4.3%和4.6%，此后逐年下降至2033年的3.8%。CBO对应的预测数分别为4.7%、4.9%和4.5%。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未来十年持续升高，到2033财年，预算案预测的比例为109.8%，而CBO预测为117%。总体来看，预算案对关键假设估计较为乐观，存在美化拜登政府业绩、增加与共和党谈判筹码等考虑。对于预算案所称能够削减的3万亿美元赤字，进一步分析发现，预算案预测增收5万亿美元，削减开支5750亿美元，减少利息支出3300亿美元，三者之和扣除新增开支和税收优惠支出2.8万亿美元后，能够净减少赤字约3万亿美元，由于加税和削减开支牵涉利益较多，在国会面临共和党的挑战，能否如期削减赤字面临较大不确定性。

（二）预算刺激强度不减，优先支持施政重点领域。预算案显示，联邦政府预算支出逐年增加，2024财年预算赤字率为6.8%，比2022财年和2023财年分别高1.3和0.8个百分点，联邦政府负债率也持续攀升，显示美国仍然奉行扩张性财政政策，但政府债务持续攀升，利息支出负担越来越重，财政长期可持续性挑战没有解决，未来财政政策空间也将持续受限。虽然美国整体通胀已有所缓和，但拜登政府仍将降通胀作为首要经济任务，在具体支出方向上，优先支持降低家庭成本，在教育、医疗、能源、住房、食品等方面出台多项政策。同时，加大气候变化和清洁能源有关支出。在预算案中，涉及多项增税政策，特别是对富裕人群和大公司征税，筹集资金用于强化联邦医疗保险有关支出，反映了民主党一贯立场主张，即便无法获得国会批准，也可为明年总统大选造势。

（三）与此前政府立法项目需求协调衔接，多项针对中国的政策在预算案中得到体现。预算案提出大幅投资尖端科技和制造业，通过联邦预算支持《芯片与科学法案》等法律政策，推动美国相关产业发展，对我国的影响将逐步显现。安排国防部预算8420亿美元，比去年增加260亿美元，增长3.2%，维持美国军费持续快速增长的态势，支持以军事实力维护美国霸权。特别是提到安排太平洋威慑计划预算91亿美元，以赢得与中国的竞争。除此之外，还有多项针对中国的预算安排，无不体现对中国的强硬态度。预算案公开宣称中国有能力与意愿改变国际秩序，因此将重点支持“印太战略”，综合运用直接投资、新设基金、增加现有项目流动性等手段，提高财政支持保障能力，同时走多边主义路线，重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支持多边金融机构，谋求更多国际组织话语权，对冲中国影响力。鉴于反华已成为当前美国政府的“政治正确”，预算案中大部分涉华条款预计都将得到保留甚至加强。

责任编辑：张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