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2-11 作者:刘昌乾|李飞宏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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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智库研究的独立性是其获得影响力最为重要的因素。不独立,就产生不了真正的思想和解决方案。布鲁金斯学会是美国著名智库之一,是华盛顿学术界的主流思想库之一,作为研究公共政策的非营利性组织,既不隶属于任何政府部门、大学、研究机构等公共部门,也独立于政党、私人基金会、企业组织以及利益团体。其理念定位上,坚守“独立性”为第一准则和信条,被誉为最有影响力、最值得借鉴和最受信任的智库,影响广泛、备受尊重。
独立性及其保证机制
在美国两党制的政治环境中,如何保证独立性,保证不带政治偏见和意识形态的研究,需要一系列规则和机制来加以规定和保证。就布鲁金斯学会而言,其独立性主要是通过资金多元、非合约资助机制、非党派性要求、多通道影响力建设等措施加以保证。
(一)资金多元保证财务独立
资金是一个组织得以运行的重要保障和前提。通过构建多元化的经费筹措渠道,布鲁金斯学会最大限度保持了财务上的独立,从而在运作上不过分依赖于几个较大的出资者而被他们的利益所影响,同时作为一个非营利性机构,多元丰富的筹资渠道使得学会也不用为了谋取商业回报而迎合资助者的要求。
作为非营利机构,布鲁金斯学会其运作...
智库研究的独立性是其获得影响力最为重要的因素。不独立,就产生不了真正的思想和解决方案。布鲁金斯学会是美国著名智库之一,是华盛顿学术界的主流思想库之一,作为研究公共政策的非营利性组织,既不隶属于任何政府部门、大学、研究机构等公共部门,也独立于政党、私人基金会、企业组织以及利益团体。其理念定位上,坚守“独立性”为第一准则和信条,被誉为最有影响力、最值得借鉴和最受信任的智库,影响广泛、备受尊重。
独立性及其保证机制
在美国两党制的政治环境中,如何保证独立性,保证不带政治偏见和意识形态的研究,需要一系列规则和机制来加以规定和保证。就布鲁金斯学会而言,其独立性主要是通过资金多元、非合约资助机制、非党派性要求、多通道影响力建设等措施加以保证。
(一)资金多元保证财务独立
资金是一个组织得以运行的重要保障和前提。通过构建多元化的经费筹措渠道,布鲁金斯学会最大限度保持了财务上的独立,从而在运作上不过分依赖于几个较大的出资者而被他们的利益所影响,同时作为一个非营利性机构,多元丰富的筹资渠道使得学会也不用为了谋取商业回报而迎合资助者的要求。
作为非营利机构,布鲁金斯学会其运作资金来自于创始人布鲁金斯的基金、社会捐款及出版物收入,由学会财务部门进行专门管理,并在其官网上发布年度财务报告,接受公众监督。2013年,布鲁金斯学会的赞助和收益达到97850000美元,经费来源主要包括政府的补助拨款,合同拨款,基金会、公司、大学及研究机构以及个人的捐款等。稳定多元的资金筹集渠道不仅保证了学会的日常运转,而且充分保证了学会研究的独立性和公正性,为学会成为最值得信赖和最具影响力智库奠定了基础,提供了物质保障。
(二)非合约资助保证研究独立
与其他智库的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布鲁金斯学会不接受合同研究。布鲁金斯学会在接受社会捐赠时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则,即要求资助者不能够干涉学者的研究工作,不得干预研究内容的选择和研究结论。“在对学会的资助中,绝大多数的研究资金与研究项目都不存在直接的关联关系,这从制度上切断了资金提供方与学会研究者之间的关系,保证了研究者可以在不受资金提供方影响的情况下依据客观事实做出独立判断”。即使有个别项目的资金提供方有特别的要求,但学会或研究者依然享有保留发表这些成果的权利,学会会确保将成果公布在网站上,或者将报告公开发布,而不是私下投送给资助者。与此同时,学会非常重视对于个体研究工作独立性的鼓励与保护,不对研究人员的研究方向和研究领域做出具体规定,研究人员主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专长选择研究课题,对时间的支配也有很大的灵活性;在研究过程中,学会并不刻意追求观点的统一,而是旨在提供一个多元声音争鸣的平台,对不同的立场和观点持包容和尊重态度,鼓励研究人员基于自己研究的客观事实给出不同的见解,形成开诚布公的讨论,在不同意见的基础上提高研究质量;在成果考核上,学会对研究人员的研究没有硬性的数量指标要求,因此学者可以不受来自考核指标、政治压力等外部因素的干扰,保证了研究的独立性,为做出高水平的研究成果提供了土壤。
(三)“非党派性”保证立场独立
布鲁金斯学会在立场上坚持非党派性,不为某一党派的目标服务,不作为任一政党的传声筒,只为社会公益发展。学会声称其研究员“代表了不同的观点”,并把自己视为“非党派”的智库。因此,对学会的研究人员而言,这就意味必须把自己定位为一个非党派机构的成员。为了保证学会研究人员执行非党派的政策,布鲁金斯学会专门就研究人员参与政治活动作出了具体规定,这些规定和要求为学会超越党派之争、开展独立研究提供了基本准则。如研究人员可以在非党派的和不排除其他观点的基础上为政府官员和公职候选人提供有关公共政策的分析和建议。但如果学会成员是为候选人的竞选或政治组织提供建议,如政治行动委员会或政党竞选委员会,他们就必须使用工作以外的时间;学会研究人员即使利用业余时间参与政治活动,也必须表明他们的行动仅仅是个人行为,而不代表布鲁金斯学会。
(四)多通道的影响力保证组织独立
就如同多元的经费筹措使学会不会依赖某几个大的资助方一样,多通道的影响力建设使学会的政策影响力不过分依赖学会—政府这一直接的政策影响通道,而是可以通过影响社会舆论、主导议程设置等多种间接方式影响政府决策,从而不被政府要求和政治走向所左右,不会为了赢得政策影响力而迎合政府的观点。通过借助大众传媒和其他媒介平台等广泛的渠道和多种方式,学会发挥着对政府决策的影响力和对公众舆论的引导力。布鲁金斯学会发挥影响力的途径主要有:
1.媒体报道。布鲁金斯学会鼓励学会研究者通过报纸、多媒体等多种渠道向外发布自己的最新研究成果。学会在外交政策、经济研究、全球发展、城市政策研究等领域下设有媒体办公室,其对该领域学者在报纸上的时事速评、书籍出版、论文发表以及接受媒体采访等情况均有详细的统计。
2.出版物。布鲁金斯学会每年定期出版《布鲁金斯学会出版物》,向政策决策者、公众和新闻媒体介绍学会最新的研究成果。学会每年还出版50本新书,大多是就商业、经济、政府和国际事务等重要公共政策问题提供介绍和建议。此外,学会还出版以下定期刊物《布鲁金斯评论》(季刊),主要是把学会研究成果提供给大众,近期内容主要涉及美国的宗教和政治、国家利益优先次序的制订以及欧洲问题。《布鲁金斯经济活动论文》及时就当前的宏观经济问题进行分析,提交的论文将在一年两次的会议上讨论。其他刊物包括《布鲁金斯教育活动论文》(年度刊物),《布鲁金斯贸易论坛》(年度刊物),《布鲁金斯一沙顿金融服务论文》(年刊),以及涵盖各种时事话题的《政策短摘》。
3.会议平台。布鲁金斯学会充分发挥其在华盛顿思想界的作用,通过其下属的各个领域、中心以及项目,举办和组织公开演讲、圆桌会议、小组讨论等学术活动,为决策层和专家学者提供交流平台。如国家问题论坛(举办一系列会议讨论关于经济、外交等重要公共政策问题、提供解决方案)、决策者系列讲座(邀请重要政府关于就重大政策问题进行演讲)等。
4.社交新媒体。布鲁金斯学会非常注重新媒体技术的应用,建立了包括网络及博客文章、Twitter账户、Facebook账户等在内的多种传播途径,其中网站就学会研究、出版物、学者、事件和其他活动进行即时更新报道,学会研究人员也会在其博客上更新自己对美国国内外问题、经济发展、美国城市化、全球化以及新兴经济体的崛起、美国政府绩效等广泛的问题发表自己的观点。学会通过其Twitter账户与Facebook账户及时便捷地发布其部分研究成果,吸引了大量的社会群体关注,尤其扩大了其在高校研究学者、学生当中的影响力。此外,他们还十分致力于建立自己的学术研究数据库,从研究基础的层面提升了研究能力,也扩大了自身的影响力。
启示和建议
独立性、客观性以及高质量的研究是布鲁金斯学会的灵魂所在,也是布鲁金斯学会享誉世界、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当前,随着新一轮全面深化改革号角的吹响,智库将在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建设中承担更重要的使命。但就目前而言,虽然我国智库数量呈井喷式发展,但在性质上大多以官方、半官方为主,大多都是政府出资或者与政府有密切关系的研究机构,智库的运作具有很强的官方色彩,智库工作的独立性相对缺乏,难以平衡体制属性与政策研究独立性之间的关系,往往就会异化或失去公共性或民间性的本质,成为政府政策的宣传者和诠释者,很难提出具有独立、客观和高质量的意见建议。从某种程度上说,难以坚守独立性,导致学术研究与实际决策的脱节,是我国智库发展最大的先天不足与制约因素。因此,为了“重点建设一批具有较大影响和国际影响力的高端智库”,就必须借鉴域外智库建设的经验,珍视智库独立性,以独立赢得权威和品牌。
(一)建立智库的“产品市场”,在竞争中打造独立智库
智库的产品就是思想、观点和主张,通过建立智库的产品市场,使不同的观点和学派互相碰撞,相互争鸣,实现优者生存,劣者淘汰,打造独立智库。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六次会议时明确提出,“要统筹推进党政部门、社科院、党校行政学院、高校、军队、科技和企业、社会智库协调发展,形成定位明晰、特色鲜明、规模适度、布局合理的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一方面明确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体系的内容,另外一方面也说明了中央高层致力于通过建立不同层次的智库组织,形成不同观点和学派之间的竞争,从而使得最后存留下来的观点和建议比较成熟完善,使领导者可以在一个较高的层次上作出决策。这种产品之间的激烈竞争同时也迫使各个思想库对其“产品”质量高度重视,为了赢得产品市场,必须保持独立、客观的分析,提出独立的见解和主张。
(二)注重市场化手段实现研究经费“多管齐下”,确保智库财务独立
财政独立意味着资金不依赖于政府也不依赖于利益集团,而是多元化的资金来源。通过市场化手段实现智库研究经费的多元化,除政府资金外,要引进基金会、企业和个人资金等民间资本成为智库研究资金的有益补充,健全智库的筹资机制。因此,一方面,筹措智库专项资金,由智库来独立支配和运用资金,获得财务独立,同时要确保研究专项资金专款专用,设立财务委员会严格监控资金的使用情况,并对研究项目开展持续跟踪和评估工作,确保研究质量;另一方面,制定严格的规则,严格将出资者意愿与资金使用方向分离,从制度上切断资助方与研究的联系,使得研究能在不受任何干涉和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实现以财务独立确保高质量研究,高质量研究又确保资金来源的多样化和可持续性,形成独立研究的良性循环。
(三)建立智库内部的“思想市场”,保障研究者充分的研究自由和研究独立
建立智库内部的“思想市场”,问题研究不设禁区,观点不同相互争鸣,对不同的立场和观点持包容和尊重态度,鼓励内部持有不同观点的学者聚集起来进行理性和坦率的辩论,形成开诚布公的讨论,在充分竞争的多元“思想市场”上提高研究质量,建立智库的影响力。同时,鼓励研究人员根据自己的专长和兴趣开展问题研究,不固化研究方向,不设立硬性考核标准,以公众利益为出发点,基于事实作出判断,保障研究者充分的研究自由和立场独立,而不为政治走向或利益集团所左右,独立于政府和任何其他营利团体的社会组织,实现立场独立,从而保障研究独立和实现组织独立。
(四)构建“多元立体”的政策影响和宣传机制,建设独立的智库
作为旨在影响政府、引领社会的社会组织,智库不仅要注重成果的推介传播,而且要紧密结合新媒体技术的发展,运用新的社交媒体,推广智库成果,扩大智库影响。研究成果不仅向政府部门输出,还必须以各种形式向关心该政策问题的公众、舆论媒体和社会团体提供。除了传统的出版著作、期刊、研究报告等形式外,还应该利用网络、电视、电台、报纸等媒体工具充分宣传智库的研究成果和重要观点,通过讲座、论坛等形式积极走向社会,扩大智库成果的社会受众范围。对政策影响的渠道多元化、多样化既是智库扩大影响力的重要方式,同时也是智库保证研究独立的重要因素。
【本成果为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批准号:15XND002)项目成果】
责任编辑 雷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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