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史海钩沉】
公固廉正贤者,下车首延高年耆德,询边事。有以郑牢言者,云进之曰:“世谓为将者不计贪,矧广西素尚货利,我亦可贪否?”牢曰:“大人初到,如一洁新白袍,有一沾污,如白袍点墨,终不可湔也。”公又曰:“人云土夷馈送,苟不纳之,彼必疑且忿,奈何?”牢言:“居官黩货,则朝廷有重法,乃不畏朝廷,反畏蛮子耶?”公亦笑纳之。
——叶盛《水东日记》卷五
【品读】
山云(?—1438年),明朝初年徐人(今江苏省徐州一带,一说安徽省泗县)。其父山青早年跟随明成祖朱元璋起兵,官至都督佥事。山云相貌魁梧,品行端正廉洁,不贪图分外之物。年轻时从军,初任金吾左卫指挥,后历任总兵、都督同知等职,不仅英勇善战,富有谋略,而且治军有方,号令严明,赏罚公正,与士卒同甘共苦。一生多次征战,临机应变,战无不捷,以军功擢升右都督。
据史料记载,明宣宗(朱瞻基)宣德初年(约1428年),山云被任命为镇守广西的总兵。他上任后即延访德高望重的贤德之人,询问边防事务。有人向他举荐府吏郑牢。山云召见郑牢问道:“世人都说为将帅者不必计较他是否贪利,只看他是否能带兵打仗,况且广西素有收受贿赂的习气,那我是否也可...
【史海钩沉】
公固廉正贤者,下车首延高年耆德,询边事。有以郑牢言者,云进之曰:“世谓为将者不计贪,矧广西素尚货利,我亦可贪否?”牢曰:“大人初到,如一洁新白袍,有一沾污,如白袍点墨,终不可湔也。”公又曰:“人云土夷馈送,苟不纳之,彼必疑且忿,奈何?”牢言:“居官黩货,则朝廷有重法,乃不畏朝廷,反畏蛮子耶?”公亦笑纳之。
——叶盛《水东日记》卷五
【品读】
山云(?—1438年),明朝初年徐人(今江苏省徐州一带,一说安徽省泗县)。其父山青早年跟随明成祖朱元璋起兵,官至都督佥事。山云相貌魁梧,品行端正廉洁,不贪图分外之物。年轻时从军,初任金吾左卫指挥,后历任总兵、都督同知等职,不仅英勇善战,富有谋略,而且治军有方,号令严明,赏罚公正,与士卒同甘共苦。一生多次征战,临机应变,战无不捷,以军功擢升右都督。
据史料记载,明宣宗(朱瞻基)宣德初年(约1428年),山云被任命为镇守广西的总兵。他上任后即延访德高望重的贤德之人,询问边防事务。有人向他举荐府吏郑牢。山云召见郑牢问道:“世人都说为将帅者不必计较他是否贪利,只看他是否能带兵打仗,况且广西素有收受贿赂的习气,那我是否也可以贪污呢?”郑牢回答说:“大人您刚刚来到这里,就如同一件洁白干净的新衣服,一旦被弄污了,就像白袍上沾上一点墨汁,始终无法再洗净了。”山云又问:“人们都说土司(明朝授予少数民族地区首领的世袭官职)馈赠礼物,如果不接受,会引起他们的疑虑和忿恨,那该怎么办呢?”郑牢说:“为官者接受贿赂,朝廷的法律明文规定了最严厉的惩罚。大人您不畏惧朝廷之法,反而畏惧这些土司吗?”山云笑着接受了郑牢的谏言。这则故事在当时及后世广为流传,时人叶盛最早将其收入到笔记资料《水东日记》中,明代中晚期的学者何良俊在《四有斋丛说》中亦有详细记载,清初编撰的官方史书《明史》为山云立传,其中对这段故事也做了专门记述。
品读这则故事,不禁对山云的虚心纳谏、恪守清廉与郑牢的明辨贪廉、直言智谏感到由衷的佩服。广西地处边陲,又是少数民族聚集之地,以前只要有官员新到广西任职,这里的土司就会纷纷呈献上丰厚的礼物。这些朝廷命官一旦接受了土司们的馈赠,即为他们所挟持,只能与其沆瀣一气,久而久之,广西一带就形成了贿赂贪腐的不良风气。山云到任后,这些土司依然要按照旧例奉送上大量礼物。因为考虑到这件事可能关系到边防事务的安定,山云没有贸然拒绝,而是通过躬身问谏来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他问郑牢的第一个问题是:自己身为一名武将,又是在广西这样一个“素尚货利”的地方,是否可以放松清廉的要求,心安理得地接受馈赠呢?郑牢以“白袍点墨,终不可湔”的形象比喻巧妙地劝诫山云不可贪污,警示山云一定要“慎始”,千万不可逾越底线。山云问郑牢的第二个问题是:如果不接受馈赠,会招致土司们的忿恨和怀疑,不利于地区的团结与稳定,那么又该如何处理呢?这似乎是一个难以解决的“两难”问题,但是郑牢却以一句反问给出了确定的答案,即为官者面对馈赠时,朝廷法律是唯一应遵循的准则和应畏惧的红线。郑牢虽然仅是一介府吏,身份低微,但是却刚直不阿,直言劝谏中充满着智慧与理性的分析,寥寥数语,皆发人深省,令人敬佩。山云素以清廉贤正闻名,因此对这字字箴言十分满意,欣然接受,并在此后镇守广西的十几年时间里,拒绝一切馈献之礼,清正廉洁,始终不渝。
山云在广西任职期间,不仅恪守清廉,而且经常深入乡间,关心询问百姓疾苦,抚恤良善,辨察诬枉,深受百姓的拥护与爱戴,广西的风气为之一变。1438年,山云因伤病逝于任上,朝廷念其功劳,赠怀远伯,赐谥忠毅。广西百姓对他的清廉善治亦非常感怀,建祠以祭祀之。而郑牢亦因其直言诫贪的真知灼见,与山云一同被后人传颂,并记入史册,共同成就了廉政文化历史长河中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