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5-06 作者:张琼
[大]
[中]
[小]
摘要:
在湖南省平江县嘉义区横圳村一个半山坡上,有幢普通农舍。农舍的主人已是耄耋之年,在这偏僻的山村里,他度过了18个春秋。
老人名叫喻杰。从他的履历表上,我们可以看到他光辉的历史:1925年在家乡组织秘密农会。1926年加入叶挺领导的先遣团,参加北伐战争。1930年加入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并加入中国共产党,转战在湘赣鄂苏区。在艰苦卓绝的五次反围剿战斗中,他担任过连政委,党总支书记。在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他担任二方面军六军团供给部长。在任陕甘宁边区工商厅长时,曾作为工商界代表随周恩来副主席赴重庆谈判。全国解放后,他先后担任西北军政委员会贸易部长兼农民银行行长、中央粮食部副部长。“大跃进”时,因提了些意见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下放山东任省财委副主任、财政厅副厅长。平反后,又担任过中央商业部副部长,中监委驻财政部监察组长。曾被选为第三届人大代表,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委。行政7级,享受正部长待遇。
离休后,喻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这里,他是怎样走好这人生旅途最后一站的呢?
告老还乡
在湖南省平江县嘉义区横圳村一个半山坡上,有幢普通农舍。农舍的主人已是耄耋之年,在这偏僻的山村里,他度过了18个春秋。
老人名叫喻杰。从他的履历表上,我们可以看到他光辉的历史:1925年在家乡组织秘密农会。1926年加入叶挺领导的先遣团,参加北伐战争。1930年加入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并加入中国共产党,转战在湘赣鄂苏区。在艰苦卓绝的五次反围剿战斗中,他担任过连政委,党总支书记。在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中,他担任二方面军六军团供给部长。在任陕甘宁边区工商厅长时,曾作为工商界代表随周恩来副主席赴重庆谈判。全国解放后,他先后担任西北军政委员会贸易部长兼农民银行行长、中央粮食部副部长。“大跃进”时,因提了些意见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分子”,下放山东任省财委副主任、财政厅副厅长。平反后,又担任过中央商业部副部长,中监委驻财政部监察组长。曾被选为第三届人大代表,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委。行政7级,享受正部长待遇。
离休后,喻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这里,他是怎样走好这人生旅途最后一站的呢?
告老还乡
1969年底一天。年近古稀的喻杰找到了王震同志。“我已是快70岁的人了,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体,不能坚持八小时工作了。我想退下来,离职休养。”他诚恳地对老上级谈了自己的想法。
“老喻呀,你身体不好,要离休就住在北京吧!”王震同志说。
“不。回老家更好。封建时代都有文官告老还乡,武将解甲归田的先例,我们共产党的干部为啥不可告老还乡呢?”
“那好。先养好身体,若能行,再为家乡建设出把力。”
后来,喻杰又报告了周恩来总理。“我准备退下来回故乡去,能行的话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的想法很好啊!”周总理赞扬说。不久,就批准了他的请求。
1970年元月。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湖南省平江县丽江村的人们传递着一个消息:在中央当部长的喻杰要回来安家落户了。乡亲们自发地集合起来,推着小车,挑着箩筐,到十公里外的嘉义汽车站去迎接。一路上,乡亲们波论纷纷:这样的大官告老还乡,行李得拉回几大车……
出乎意料,站在乡亲们面前的竟是一位白发布衣的老人,那打扮,真和地道的农民相差无几。再看看行李,两个铺盖卷,两只旧箱子,一架旧缝纫机。一时间,乡亲们不由得产生许多疑问:他真是中央的部长吗,怎么行李还没有一个复员兵多?带这么点东西,他真是回这穷山沟安家落户吗?
回到阔别40多年的家乡,喻杰在祖传的老屋安下身,过起了普通农民的生活。七年后,一场滂沱大雨一连下了几天,土屋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这时,他才决定盖一栋新房。新房盖在哪里呢?喻杰不顾亲属的反对,选择了当地最穷的山村横圳村,在半山坡上盖了一栋普通农舍,安家落户。
回到家乡后,喻杰说的是家乡话,吃的是普通农家饭,常常和儿孙们一块下田、种菜、养猪、放牛、看场、割草,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家具是从儿子家匀出来的旧家具,没有一件家用电器。只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是喻杰花60元钱买来听新闻用的。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位劳苦功高的老部长过着如此清苦的生活。
平常,喻杰从不随便花一分钱。他经常对儿孙们说:“你们不要盯着我手里的钱,要靠自己。”小儿子力光请爸爸给买块手表,喻杰没给钱,而是教他到林场劳动,挣回100元钱,喻杰把自己的手表给了儿子,自己买了块怀表。几个孙子也向爷爷要钱买手表,喻杰也不掏腰包,而是教他们起早贪黑打猪草养猪,用卖猪的钱买手表。
有人会问,喻杰生活这般节俭,那他的钱都干什么用了?这里仅举出几项开支,你就明白了。生产队缺耕牛无钱买,他给1000元;队里修机耕路,他送200元为民工改善伙食;有个妇女难产需急救没有钱,他送60元;农村缺少医生,他出钱让乡村医生去进修,回来为大家看病;乡亲们没钱买药,他准备了些常用药,供大家用;当地维修维夏中学,他捐500元;为了家乡集资办电,他捐献出14900元……
对地方政府的照顾,喻杰一一婉言谢绝。即便是本该享受的待遇,他也不肯享受。他盖新房时,财政部补助他1500元,他分文未收;全国政协分配给他一台彩电,他原封不动地退回;上级给他分配一辆小轿车,他把车交给了县老干部局;一次他因病住县医院,医院腾出办公室给他设单间病房,他说什么也不住;县里要给他配一名保健医生,他谢绝说:“让医生给群众看病发挥的作用更大嘛。”
教育子孙扎根农村
现实生活中,我们常常看到这样的事情。一些勤劳的农民,自己心甘情愿与黄土地打一辈子交道,却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子女离开农村。有的干部自己的出身就是农民,却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当农民。在这个问题上,喻杰又是怎样做的呢?
早在1950年喻杰担任西北军政委员会贸易部长时,大儿子砚斌找到西安请求父亲给找个工作,喻杰动员儿子回家乡为土地改革、合作化出力。1954年喻杰任中央粮食部副部长时,砚斌又到北京要求父亲找工作。喻杰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你要在家乡好好干,给那些不安心农村的青年带个好头.”砚斌想通后,回到家乡积极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当了村干部,直到1977年病故。
小儿子力光和大孙子源龙从小跟喻杰在北京读书。中学毕业后,喻杰把他们送回家乡务农。
孙女桂英1974年中学毕业,想外出工作,多次请爷爷帮忙说情。喻杰反复对她进行教育:“如果有文化的青年都离开农村,社会主义的新农村靠谁去建设?有志青年在农村也能干一番事业!”在爷爷的言传身教下,桂英终于安下心来。
曾孙群益1984年高中毕业了,恰逢喻杰倡导成立的嘉义水电股份公司要招11名青年学电工,群益差几分没考上。公司想照顾录取群益,喻杰说:“有言在先,择优录取。”同时,教育群益用所学的知识科学种田。
1985年县城修了一座影剧院。儿媳小凌当车工,身体吃不消,求公公说情调到影剧院工作。喻杰不答应。县里领导知道后,出面说情。喻杰认真地说:“要看到我们的党风还不正啊,要注意群众对党的看法。”
喻杰的行动,他教育的儿孙们的行动,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精神力量,影响着当地的青年,他们热爱家乡,成为建设家乡的生力军。一些在外地工作的青年也给喻杰写信说:“你这位老部长,从北京回到山区过艰苦生活,你的儿孙们也扎根农村。我们也要回来建设自己的家乡!”
封山育林 靠山吃山
离开家乡40多年,丽江的山山水水一直装在喻杰的心中。他忘不了,当年在丽江山区打游击时,战友们就一起议论过,革命成功后怎样建设好自己的家乡·如今,他回来了,带着烈士们的重托,一定要装点好家乡的山河。
喻杰一回到家乡,就带着乡亲们上山了。登上高处,一片秃岭残林展现在眼前,喻杰的心情难以平静:大革命时期,反动武装为了消灭游击队,四面放火烧山,大火烧了50来天。“大跃进”时大炼钢铁,林木又遭到毁坏。十年动乱中,乱砍乱伐,更是造孽啊!喻杰对乡亲们说:“我们山多,靠山就要吃山,吃山必先养山,只有植树造林,才能致富。”
在喻杰的组织下,乡亲们集思广益,制订了封山育林规划和十条奖惩条例,掀起了封山育林热潮。
喻杰拄着拐杖,和乡亲们一起翻山越岭,查看了50多个山头,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进行规划,因地制宜栽种苗木。封山一万多亩,造林五千亩。分片包干,包种包活,责任落实到人。老部长当上了护林员,他时常穿行在山林之中,象是一个勇敢的卫士。
喻杰的小儿子做家具缺一点木料,村干部认为用一点木材也是应该的,就砍了一棵梓树。喻杰知道了,令其当众认错,交回木材,按规定罚了款。乡亲们都说:“真是违者必究啊!”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丽江山区绿阴覆盖,郁郁苍苍,林木成材,油茶飘香,成了绿色的宝库。为养山洒下辛勤汗水的山民们,尝到了靠山吃山的甜头。现在乡亲们不但解决了生产生活用材,还向国家交售大批木材。
开发水利 集资办电
在那刚回到家乡的时节。夜深了,喻杰静静地坐在如豆的油灯下思索着。解放20多年了,乡亲们还在靠松脂、竹篾、油灯照明,怎能不令人心酸呢!?
县委为了照顾好这位老部长,指示芦头林场:单给他家拉线送电。喻杰谢绝了:“乡亲们点油灯,我一家用电灯,我怎能和乡亲们两个样!”
之后,乡亲们看到喻杰天天拄着拐杖,翻山越岭……
一天,他找到乡亲们说:“山间水多,不能让它白白流去。建小水电站,发电、蓄水、灌田,一本万利啊!”可乡亲们一想起60年代喻杰捐款6300元为家乡办电,因坝址未选好,被山洪冲垮的情景,心里就发怵。再说,钱从哪里来呀?
“我再捐5000元,再想法筹点款。我和你们一起干!”喻杰说。乡亲们转忧为喜。
1977年夏,第一个水电站开工了。年近八旬的喻杰亲任总指挥。他整天气喘吁吁,大汗淋淋,乡亲们心疼啊!几个小伙子硬要把他抬下山,他发脾气了:“我是总指挥,要对工程负责!”
施工正在按计划进行中。突然,一场暴风雨引来了咆哮的山洪。喻杰身披雨衣,象当年指挥战斗一样,与乡亲们共同奋战,紧急抢险。工地上的木材用完了,喻杰把儿孙们为他准备的棺材板献了出来,乡亲们也纷纷献出了自家的木材。
器材抢救出来了,工程保住了。洪水过后,工地上又响起了激昂的劳动号子,乡亲们干得更欢了。
1980年1月,第一座水电站发电了。丽江村460多户农舍电灯齐明。同时电力排灌1200亩,碾米机、磨面机、榨油机在山村里飞转起来。乡亲们喜笑颜开。
电灯下,喻杰又在盘算:80千瓦不够啊,还有很多山村没有电,不能就此止步。他又拄上拐杖,到处奔波……
在修建第二个小水电时,年迈的喻杰终因操劳过度病倒了。财政部请他到北戴河疗养,但他惦记着未完工的电站,始终没有离开家乡。躺在病床上,他的心仍在工地上。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在病床上写了300多封信,陆续送到施工第一线。老部长的忘我精神,深深地鼓舞了乡亲们。1984年5月,丽江河上游的又一座小水电站发电了,装机容量达525千瓦。喻杰为这座凝聚着自己心血的电站亲笔题字:“本坝目的和任务:拦砂、截水、发电、灌田、滞洪。”
“集资办水电,是个好办法,成立一个‘嘉义水电股份公司’,事情不更好办了?”喻杰盘算的计划更大了,他想让嘉义区40多个山村,村村通电,户户用电照明,于是他提出了倡议。
入股,这不是搞资本主义吗?喻杰顶着流言蜚语,制订了水电股份公司管理章程。
“国家、集体、个人一齐办水电,三方受益,意义深远啦!”在全区开发水利集资办电的动员会上,喻杰发动群众:“入股嘛,姓社(社会主义)不姓资(资本主义)。如果有人要给戴‘帽子’呢.我顶上。咱们得尊重科学。你们算算嘛,好处多呐.建设上得快.国家又省钱,得利的,还是咱们呀,这才体现出社会主义优越性哩!”
喻杰讲完话,首先带头入股金3100元。人们活跃起来了,纷纷入股。很快,全区集资数万股,股金达22万余元。
去年笔者采访了嘉义水电股份公司董事长欧阳浩然。他说:“老部长真有远见啊。这个公司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大,先后建了6个电站,年发电量262万度,新增水田15000亩,粮食大幅度增产。仅以喻部长所在的横圳村为例,原亩产200多斤,现多数亩产上千斤。乡亲们都说,我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人民公仆,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
人民的公仆
乡亲们说:“喻部长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可宽着哩!”这话一点不假。
对于不符合党和人民利益的事,喻杰绝不含糊。回到家乡不久,喻杰就深入社队进行调查研究。平江县有12个区,他跑了11个区。经过调查,他写了《关于农村存在的几个问题的调查》。指出只抓“以粮为纲”、土特产生产下降等问题上“极左”造成的危害,使县里及时纠正了经营方针上的片面性,全县多种经营得到了较快发展。在调查报告的基础上,喻杰分别就恢复征收筵席税、重复引进、基建战线过长、生猪生产和议价粮政策上存在的问题,向县、地、省、中央作了反映,提出了建议。万里、姚依林等同志看了以后,认为很重要,即责成有关部门研究措施。
70年代,县、区决定把公路由嘉义延修到丽江村。喻杰看了设计方案后,发现多占了40亩农田,每年要少收四五万斤粮食,还要拆掉十几幢民房。当即说:“不要搞看相,要讲实效。”他到现场亲自察看后.建议沿丽江河把河堤加高、加宽、加固,修一条河堤公路,既可通车、又可防洪。结果没毁田,没拆房,还使沿河受洪水危害的300亩农田变成了稳产高产田。修路的同时,在乱石滩上又开拓出近百亩耕地。一举多得,给当地人民带来了许多好处。
对于坏人坏事,喻杰毫不客气。1982年丽江村民向喻杰反映:村干部谢丙希大兴土木盖私房,日常花钱如流水。喻杰便组织人查帐。检查结果,党支部6个委员竟贪污电站工程款12000元。谢丙希一人2900元,支书喻石林1800元,其他人都在千元以上。喻杰把他们叫到一起,大拍桌子:“党性何在?良心何在?你们是假共产党员!有罪啊!”司法机关将谢丙希、喻石林二主犯依法判了刑。其他从犯也受到了应有的处理。乡亲们拍手称快说:“喻部长真是铁面无私!”
据不完全统计,十几年来喻杰接待县内外、省内外来访者2万多人次,处理来信2万多件,有反映问题的,有申冤告状的,等等。笔者对喻杰说:“处理来信来访可是个麻烦事。你是离休的老部长,管那么多事?”喻杰认真地说:“我从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并没有从人民公仆的位置上退下来!是人民公仆就得为民代言,为民办事。人民来信、找上门来的事更要认真协助政府处理。处理好一件事,就增加一份社会安定因素,调动一份建设四化的积极性嘛1”
这位心在民众中的老部长,得到了人民群众的真诚爱戴。1987年春,大桥乡一个老农不知从哪里听说喻杰病故了。他老泪横流,带上白酒、鱼、肉、豆腐和香烛步行30多公里来到横圳村,要给喻杰“上坟”。没想到正巧碰到喻杰。听到老农的来意,喻杰笑着说:“我就是。还没死呢!”老农顿时化悲为喜,紧紧抓着喻杰的手,热泪盈眶地说:“你活着就是我们的福气!你是当大官的,可你不忘我们穷百姓!你能长寿!”临走时,老农执意送上带来的供品。喻杰激动地说:“共产党就是为百姓办事的,没有收礼的规矩!”
1984年7月17日,中顾委副主任王震在给喻杰的信中写道:“你为革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离休后.你本可以在大城市安享欢乐,但你仍葆革命的锐气……不仅把自己多年的积蓄无私投资于家乡建设,而且不顾八十高龄,策杖奔走在青山绿水间,为办好家乡的水电尽心竭力。这种为人民谋利益、鞠躬尽瘁的精神,更是难能可贵。”
1985年12月11日,国家主席李先念给喻杰写信说:“你一直保持着革命精神和共产党人的高尚品德。为我们离休和将要离休的老同志,作出了表率。你还为家乡人民做了许多有益的事情,受到当地人民的称赞和爱戴。这首先是我们党的光荣,也是你的光荣。”
一晃,18个春秋过去了。人们一定关心着喻杰的近况。笔者欣喜地告诉大家,现在这位革命老人虽腿脚不如前几年灵活了,但仍头脑清醒,思路敏捷,天听广播,看报纸,阅读文件,继续发挥余热,书写着他那光辉历史的最后篇章!
相关推荐
主办单位:中国财政杂志社
地址:中国北京海淀区万寿路西街甲11号院3号楼 邮编:100036 电话:010-88227114
京ICP备19047955号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30967号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署)网出证(京)字第31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