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上半年国民经济运行情况。数据显示,随着一系列稳增长措施的出台和显效,我国经济开始出现了企稳回暖的迹象。尽管存在经济回落的预期,但宏观调控的重心已经逐渐从“保增长”转变为“稳增长”,虽然只是一字之差,显示出我国财政和货币政策拐点已经形成。
长期以来,我国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偏重于投资型拉动,尤其是在经济下行时期,大幅度增加政府支出,大规模投入基础设施建设,而这极易造成重复投资和产能过剩,也使对经济增长拉动的边际效益递减。经济学上的一个“破窗谬论”能很好解释这种依靠重复建设投资对拉动经济增长的低效性。19世纪法国经济学家巴斯夏在其著名的文章《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中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假如小孩打破了窗户,必将导致主人更换玻璃,这样就会使安装玻璃的人和生产玻璃的人开工,从而推动社会就业。巴斯夏指出,人们只看到了其中的一面,“说打破玻璃是件好事,说这能使资金周转,说由此可以导致整个工业的发展”。但在另一方面,人们没有看到的是,“如果他不用修补这扇窗户,那么,或许就可以换掉自己的旧鞋,或者给自己的书架上再添一本新书。简而言之,如果没有发生这起事故,他就可以用这6法郎干别的事”。破窗谬论的存在对这种现象提出了质疑:以浪费一定的社会财富为前提(如打破窗户)换取经济增长的行为是否可取?在一些情况下,经济增长带来的财富增加值的确会大于被浪费的财富,但是人们却忽略了另一面,浪费财富的机会成本或许本来能带来更高的增长。那么这种政策对整个社会来说是否有效率呢?
一直以来,凯恩斯主义成为宏观经济学中的显学。不少经济学家认为,要解决需求不足乃至经济衰退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大政府投资,大拆大建就是有效促进GDP增长,这种观点演化到极致就变成了发展经济学、唯GDP论,甚至如“破窗谬论”中指出的那种以浪费财富为前提的行为也是可取的。通过破窗效应的确可以提振需求,带动上下游产业发展,促进就业等等,但其掩盖了资源的有限性和对其他福利的损害,而单独把“破窗”后的刺激效应放大。按照这个逻辑,马路拆了又建、大楼扒了又盖,甚至说灾难、豆腐渣工程对经济发展都是好事情,这不是很荒谬的吗?严格说来,这种观点其实也是对凯恩斯主义刻意的背离与误导。
7月3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湖南长沙部分省份和企业座谈会上指出,稳增长与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相辅相成。要坚持向改革要动力,向结构调整要助力,在经济发展中不断改善民生。7月9日,在广西召开的经济形势座谈会上又提到,稳增长可以为调结构创造有效空间和条件,调结构能够为经济发展增添后劲,两者相辅相成;而通过改革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则可为稳增长和调结构注入新的动力。从保增长到稳增长,一字之差,反映出中央高层不再依赖行政的力量干预经济周期的波动,而更多要借助市场的力量,增长的数字不再是个硬指标。毕竟增长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为追求增长而牺牲环境、资源、公共福祉,透支未来发展潜力无疑是本末倒置。短期目标是稳增长,长期目标是调结构,促改革,惠民生。在这个目标下,大规模的宏观刺激政策不会成为选项,因为刺激只会让经济增长大起大落,并人为干扰了市场内在结构调整的力量。
稳增长意味着要重质量轻速度,重调整轻刺激,重市场机制力量轻政府投入,即使出台刺激政策,也应该是在盘活存量用好增量资金的情况下,投入那些有利于改善民生促进消费的领域中,稳增长只是前提和手段,促改革和调结构是途径和保障,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在于惠民生。
责任编辑 廖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