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2-16 作者:本刊记者 方震海 李永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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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姚晓英,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贵州省安顺市西秀区文联主席。1986年加入贵州省作家协会,200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快乐祈祷》、《来自这个世界》,教育随笔《母子兵法》,长篇小说《默片时代》,长篇报告文学《滇黔桂期待辉煌》。
“贵州因文化而贵”,这是全国人大代表姚晓英在赠送给记者《图说安顺》一书时的赠言。
在贵州文艺界,活跃着一大批对贵州文化有着强烈感情的艺术家,或是在文字间恣意游走的作家,或是在影像间天马行空的影视家,或是在音乐天地豪情放歌的歌唱家,或是在纸上挥洒泼墨的书法家,或是在画卷中浓墨重彩的画家,他们都在自己的作品中承载着几千年来贵州文化的精神追求,寄托着艺术情怀,同时也蕴含着文化内涵。因为热爱,因为痴迷,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姿态,无不烙上贵州山水精魂与人文气象的印痕。姚晓英,正是其中的一员,一位干练而知性的文人。她积极推进民族民间文化的传承与保护,在安顺市西秀区连续组织八届屯堡山歌大赛,发现培养了大批民间文艺人才;她积极组织本土文化...
姚晓英,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贵州省安顺市西秀区文联主席。1986年加入贵州省作家协会,200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快乐祈祷》、《来自这个世界》,教育随笔《母子兵法》,长篇小说《默片时代》,长篇报告文学《滇黔桂期待辉煌》。
“贵州因文化而贵”,这是全国人大代表姚晓英在赠送给记者《图说安顺》一书时的赠言。
在贵州文艺界,活跃着一大批对贵州文化有着强烈感情的艺术家,或是在文字间恣意游走的作家,或是在影像间天马行空的影视家,或是在音乐天地豪情放歌的歌唱家,或是在纸上挥洒泼墨的书法家,或是在画卷中浓墨重彩的画家,他们都在自己的作品中承载着几千年来贵州文化的精神追求,寄托着艺术情怀,同时也蕴含着文化内涵。因为热爱,因为痴迷,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姿态,无不烙上贵州山水精魂与人文气象的印痕。姚晓英,正是其中的一员,一位干练而知性的文人。她积极推进民族民间文化的传承与保护,在安顺市西秀区连续组织八届屯堡山歌大赛,发现培养了大批民间文艺人才;她积极组织本土文化学者出版地方文学、文化丛书,推动了地方文化的影响力,培养和鼓舞了本土文学爱好者的热情;她积极组建黔中组稿大联盟、黔中新视野工作室等,为地方文艺新人搭建了创作平台。进入姚晓英的微博和博客,你可以看到风光美景、文学体悟,也可以点击到“发展意见”、“规划纲要”的政论链接,在寻找山水风物的同时聆听到她论剑文化保护与发展。
屯堡文化执着的推广者
置身屯堡,处于自然状态中的600多年前的生活方式提示着你,这里其实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民俗博物馆——
石礅奠基、石块砌墙、石板盖顶,隐蔽处留有枪眼,这里的民居仍保留着浓郁的军事特色。大开襟长衫,两边分叉,长及小腿,恰能覆盖绣花鞋的鞋口,这里的妇女仍然保留着流行600多年的服饰装扮。她们这样形容自己的装束:头上一个要要(银簪子),脑后一个泡泡(发型),耳上两个吊吊(银耳环),手上两个道道(银手镯),袖上两个套套(袖口上的装饰),腰上两个扫扫(扎在腰间的丝头系腰),脚下两个翘翘(脚穿的绣花尖头鞋)。这里的人很自豪地称自己为老汉人,年长妇女要称姨妈或老太太,青年男子则叫小叔叔……
谈起屯堡和屯堡文化,姚晓英的神经仿佛被触动了一般,顿时眉飞色舞。公元1381年,为统一大明天下,明太祖朱元璋发动“平滇”战争,30万南征大军攻无不克,战争很快结束。然而,为巩固西南边陲,南征大军留在了贵州腹地安顺。时至今日,屯堡人仍以南京为灵魂之根,保留着当时的文化习俗。每年的阴历七月十四日是鬼节,也是屯堡人放河灯的日子,他们希望借此把逝去的先人们对家乡的思念送到遥远的南京。手工的傩面制作、手工的祭灶糖制作(这在江南已经失传),米花节的山歌、春节的跳神,这些让很多人怀念的农耕文明的画面在屯堡活灵活现。
“不可否认,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这里保留了600多年的人文景观不会是一片真空。屯堡文化与其他原生态文化一样,接受着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冲击和同化,面临着危机——缺乏文化继承人的培养、文化的演出空间狭小等等。屯堡的很多民俗活动、山歌传唱、地方戏等也都陷入了保护困境。”谈到此,姚晓英扼腕叹息。为加大对屯堡文化的保护,姚晓英在她2008年当选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之后提出的第一份建议便是《关于把安顺50平方公里屯堡立项为明代民俗实景博物馆的建议》,之后她走访了很多民俗专家学者,又多次向有关部门提出建议。最终她的举动引起贵州省政府的高度重视,2009年屯堡风景区管委会在贵州省成立。“安顺地戏”作为屯堡文化中最闪亮的部分,第一批被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但是,仍旧缺乏配套保护资金。于是,她在2009年的全国“两会”上提交了《国家应加大对西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力度》的建议,建议国家充分考虑贵州经济发展和保护民族民间文化遗产的实际困难,对进入保护名录的遗产,给予相应的配套保护资金。该建议得到了财政部的高度重视和积极回应,当年,西秀区公共文化投入便增至1600万元;从2010年起,中央财政每年对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项目传承人给予一定的资金补助。
“文化因人的生活而存在,是活态的,因此,保护文化不仅是保护物质载体,更重要的是保护人们的传统生活方式、民族生活习俗和文明进步的轨迹。只有唤起当地民众的文化自觉,确保当地民众对自身文化的主体地位,捍卫日常生活实践中的文化价值,才能科学地认识和推动文化的传承与发展。而只有认识到家乡文化的珍贵,民众才会爱惜它、传承它、保护它。屯堡山歌是智慧和美好的民间表达,是地方文化中最有代表性的标志。‘对歌即赛歌’的传统赋予了它别样的妩媚——带着聪明,带着智慧,带着快捷的反应。对歌的人要是反应慢点,就会听到对手的讽刺,再任凭旁观的人放开嗓门大笑。举办山歌节是一个好的载体,它向世人展示了屯堡文化,也激发了屯堡人传承自己的文化。”自2002年起,姚晓英便以亦官亦民的身份策划、实施和推动屯堡山歌节,如今,已成功举办八届。屯堡山歌节已成为宣传和传承屯堡文化的一个良好的载体,越来越多的人被山歌所吸引,逐渐参与到“尖叫”中来。不仅如此,山歌成为农民富裕起来的文化元素之一。现在请一个山歌手出场两小时,要200元到500元,甚至更多,而过去仅仅就是请吃一顿饭而已。“文化保护不仅仅是靠财政的大力扶持,守土有责,我们做的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同样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因此,我们也会继续积极探索新的方式、新的渠道来保护和传承我们的屯堡文化。”姚晓英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自豪,但更多的是一份坚定。
冀保护与开发共赢
“一首亚鲁王的古诗走过了几千年。没有自己文字的西部苗族以心灵记忆的方式,口口相传世代传承。它不应该在自己还没有被完全认知的情况下就消失在现代化的进程当中。”谈到《亚鲁王》史诗,姚晓英忧心忡忡。
那何为《亚鲁王》史诗呢?面对记者的疑问,姚晓英娓娓道来。《亚鲁王》在贵州麻山地区流传,长约两万六千行,所传唱的是西部苗人创世与迁徙、征战的历史,其主角苗人首领亚鲁王是被苗族世代颂扬的民族英雄。长诗以铿锵有力的诗律和舒缓凝重的叙事风格,生动地讲述了西部苗人的由来和迁徙过程中波澜壮阔的场景,更有一个族群从此刻存在的世界到亚鲁王的世界里需要记住的若干警语,在生者和死者之间往返的东郎(歌师)是传承者。只要听到低沉苍凉而悲壮的《亚鲁王》诵歌和急促的鼓声,在黑暗寂静的夜幕中,荡气回肠地在麻山深处嶙峋山石丛中的苗族山寨与山谷之上萦绕,苗人们便意识到,这神圣的声音在通报,又一位亚鲁王子孙的俗世生命走完了他的历程,开始通过神圣的葬礼仪式转换成神圣生命走向东归的征程。声泪俱下唱诵英雄史诗《亚鲁王》的东郎和悲伤的苗人们,在庄严神秘的葬礼仪式语境中,相信这一诵歌是有超凡力量的神圣苗语。
“近年来,国家非常重视濒危少数民族文化的挖掘整理工作,《亚鲁王》史诗的惊艳问世就受益于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姚晓英说,“这部史诗的问世,是世界史诗的一个大惊喜,它的文化价值可与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蒙古族史诗《江格尔》和柯尔克孜族史诗《玛纳斯》比肩,在文化大同趋势不可阻挡的21世纪,发现一部活在口头的史诗,意义可想而知。这部史诗改变了中国‘北方有史诗、南方有诗歌’的传统文学版图,‘既有民族生活故事又有英雄创世传奇’也让其成为世界文学宝库弥足珍贵的组成部分。此外,《亚鲁王》大多数情况下是在送灵仪式上唱诵,为仪式服务,受仪式制约,在传习过程显示出诸多特有的规则和禁忌,这也为已发现的人类史诗谱系增添了异彩。”
“苗族没有文字,这部与《诗经》同时代的古老史诗通过口头吟唱传承数千年。如今,能完整唱完整部史诗的东郎只有100多人。老东郎逐渐老去而年轻人离开家乡,民族文化田野工作者只能通过与时间赛跑,竭力避免人亡歌灭。”姚晓英呼吁,应对濒临消亡的史诗进行特例的处理,设立专门的苗族文化保护园区,给予国家资金和政策的倾斜,并考虑文化资源与旅游产业有机结合。
“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的定义注定了它不能随意被开发,不能任意被市场化的进程改变、扭转。这就需要国家的资金对这个文化版图的维系进行倾斜。但文化是多元的,文化本身的属性不排除它有文化产业开发的空间”,姚晓英希冀在《亚鲁王》史诗的保护与传承中能够做到保护与开发共赢,“族群生活和东郎吟唱传承是维系《亚鲁王》史诗这个文化生态的纽带。在为麻山地区农民解决脱贫之路的途径设计时,可以将文化保护计划作为首选方案,用文化传承产业解决后继无人的问题,同时也在文化合理、适度运用中让农民可以依靠民俗文化旅游实现收入增加,这样亚鲁王非物质文化遗产需要的族群空间也因此得以保全。”在设计保护园区框架时,姚晓英认为要重点实施两个项目:一是建立史诗传承传习所。二是将在亚鲁王史诗中吟唱的地名、故事对照实际的景点打造精品民俗旅游点,鼓励社会资金进入保护园区进行景点开发;在民俗精品景点项目实施业态控制,使得麻山腹地农民在自己文化的孕育中改善生活现状、维系文脉传承的目的得以实现。
呼吁文化资金拨付更加科学
“在今年的财政预算报告中,有两个靓丽的数据——2013年,中央财政文化体育与传媒支出540.54亿元,增长9.3%。资金投入重点包括深入支持文化产业发展、鼓励文化产品和服务出口以及大力支持红色文化资源、文物保护重点工程、水下文化遗产和大遗址文物保护等等。这说明,财政投入把文化放在了更重要的战略位置。文化建设需要很多条件,其中很重要的就是中央财政的投入。从整体看,目前文化投入增加的比例是很大的,支持力度也进一步加大。这意味着财政文化投入稳定增长机制正逐步建立和健全。”姚晓英对中央财政对文化投入增加的力度表示了肯定。
“但投入对象与投入流程的科学性还有待商榷。”姚晓英话锋一转,对财政资金如何有效投入提出了建议。她指出财政投入应该重点且直接地投向文联、广告创意公司等有文化创意能力的团体,要简化资金拨付流程,更多、更深入向民间艺术、民间艺术家倾斜。她进一步解释道:“我国目前虽然已经是经济大国,但文化产品和文化产值与经济在世界排名第二之间形成很大反差,究其原因就在于文化产业缺乏原创动力与创新能力。比如许多电视节目就是在复制国外的一些优秀节目。而原创动力缺乏的根源就在于我们缺乏对本土文化的敬仰和尊重,使得本土文化因为外来复制的低成本泛滥而遭到伤害。这种现状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文化大繁荣和大发展需要具体的载体展示,而人才,尤其是创新型人才无疑是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接着,姚晓英介绍了安顺市文联自2012年对20个艺术名家授牌以来所创造的成绩,她认为这是人才被认可、被尊重后发挥作用的诠释。“这是第一次打破城乡界限为农民授予艺术名家称号的尝试,授牌后,民间艺术家在自己行业的领军作用明显增加。挂牌的确鼓舞了民俗文化传承人的士气与热情,蜡染行业的艺术研究、傩雕产业在民俗元素的保护与利用方面有明显提升。一年来,20个‘艺术名家工作室’中,有8个名家获省级以上大奖或入展省级以上大展,有3家工作室年平均收入高达500万元以上。”但这样的尝试个例与太多需要得到传承与发展的民间艺术项目相比太过单薄,姚晓英指出,实际运用过程中,民间艺术更多是在其自生自灭的过程中,资金拨付流程线路过长、过远是民间艺术发展面临的最大问题,很多事关民间艺术保护与发展项目资金离需要资金的民间艺术太远,民间文化研究成果得到申报和认可也离真正的“田野守望者”太远。得不到充足资金的扶持,民间艺术家的创作能力和激情就受到了抑制,这对本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极为不利,也无益于本土文化产业的发展。另外,贵州正在实施“5个100”工程(即100个旅游景点、100个示范小城镇、100个产业园区、100个城市综合体、100个现代农业高效示范园区),这需要很多文化新产品、新创意解决贵州旅游产业此刻面临的诸多不足,如贵州旅游拥有硬性的得天独厚的自然旅游资源却缺乏具有人文情调的软环境,而文联8个协会的艺术家是以创意为目的探索生活的,可以在导游词创作、旅游推荐产品创作、文化产业创意方面做很多工作,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文联的经费拨付和文化产业经费的拨付完全是两条道,有资格获取经费的部门没有人才资源,有人才资源的部门没有畅通的资金拨付渠道,这样的现状对文化产业发展和艺术家的创造积极性有极大伤害。“因此,我建议对来自民间的艺术家和民间工艺产品从制度层面给予保护和扶持。对资金使用效率做精确化计算,在资金拨付流程上更简便快捷,让民间文化守望者得到更多从形式到内容的尊重,彰显民间艺术和民间艺术家价值。”
“文化产业发展最好的导向就是,对国家扶持的文化产业项目从投资流程到竞标流程和实施验收流程均向社会公布,这样才能吸引有才之人对文化产业的介入。”姚晓英一语中的。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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