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都在谈论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必须遵循物质利益原则。其实,革命战争时期何尝不讲物质利益原则呢。阶级斗争和物质利益是密切相联的。恩格斯在《反杜林论》里曾经批评“旧的、还没有被排除掉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不知道任何基于物质利益的阶级斗争,而且根本不知道任何物质利益。”毛泽东同志也说过:“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就是要使群众认识自己的利益,并且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
要使群众正确认识自己的利益,必须在贯彻物质利益原则的同时,加强思想政治工作,把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灌输到群众中去,把整体利益和局部利益、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正确地结合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取得革命和建设的胜利,才能保住人民的物质利益,并在这个基础上逐步提高人民的物质利益。否则,将适得其反。1931年至1934年,经济上以及其它方面的过“左”政策不得不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事实,从反面证明了这一点。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实行正确政策,赶走了日本帝国主义,继而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政府,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事实,从正面证明了这一点。建国三十多年来,在这方面也有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实践证明:不同历史阶段的物质利益,都要有符合党的路线和人民根本利益的政策界限。不是越多越好,更不是一切“向钱看”,只顾眼前,不顾长远。毛泽东同志所说的“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我体会就包括有关物质利益的政策在内。
这里,把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党在农村根据地贯彻物质利益原则的政策界限简单回顾一下,作为当前在四化建设中贯彻物质利益原则的借鉴,也许是有益的
抗日战争时期,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和根本任务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建立新中国。党在农村的政策,由十年内战时期的土地革命政策转变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我体会,这个时期农民的物质利益主要有两条:一是减租减息,二是合理负担。减租,一般以实行二五减租为原则;必要时,可以实行倒四六分,或倒三七分,但不要超过这个限度。减息,以不超过社会经济借贷关系所许可的程度为限。同时又规定农民要交租交息。合理负担,规定免征点,实行累进税。但是,除了最贫苦的免征以外,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要负担国家赋税,不能将负担完全放在地主富农身上。捉人罚款以解决军饷的办法,是严格禁止的。在1942年到1943年最困难时期,为了贯彻执行“发展经济、保障供给”,“公私兼顾、军民兼顾”的方针,除了开展军民大生产运动以外,当时还规定:(一)公粮征收额不超过农民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二)脱离生产人员不超过根据地负担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三;(三)在脱离生产人员中,军队和地方工作人员的比例是二比一。所有这些具体的政策界限,保证了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实施,有力地支持了持久抗战。
解放战争时期,全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和根本任务是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党在农村的政策由减租减息改为没收地主的土地分配给农民。在必须满足贫农和雇农土地要求的同时,规定:(一)必须坚决地团结中农,不损害中农的利益。(二)保护民族工商业。“将消灭地主富农的封建剥削和保护地主富农经营的工商业严格地加以区别。”(三)在实行步骤上,将新解放区同老解放区加以区别。新解放区仍然先实行减租减息和合理负担政策,以避免过早地分土地,使军需负担过早地全部落在农民身上,过早地分浮财,使社会财富迅速分散,于进军不利。在新解放的城市,入城之初,“不要轻易提增加工资和减少工时的口号”,“不要提‘开仓济贫’的口号”。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集中一切力量消灭国民党反动派,为了人民的长远利益。
这两个时期,党中央和毛主席多次告诫:不要重复1931年到1943年期间“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在土地改革中侵犯工商业,不以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为目标,而以近视的片面的所谓劳动者的福利为目标”的错误政策。应当向广大群众进行教育,“使他们懂得,决不可只看到眼前的片面的福利而忘记了工人阶级的远大利益。”历史已经证明:党在这两个时期实行的政策是完全正确的。广大农民以交粮和当兵支持了革命战争的胜利。
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应当怎样正确地贯彻物质利益原则?具体的政策界限是什么呢?我觉得,大的杠杠是明确的。早在1953年,毛泽东同志就提出“小仁政”和“大仁政”必须兼顾,他说:“所谓仁政有两种:一种是为人民的当前利益,另一种是为人民的长远利益,……前一种是小仁政,后一种是大仁政。两者必须兼顾,不兼顾是错误的。……要建设,就要资金。所以,人民生活虽然要改善,但一时又不能改善很多。……照顾小仁政,妨碍大仁政,这是施仁政的偏向。”(“生产长一寸,福利长一分”,是其形象化的说法。)最近陈云同志又提出一要吃饭、二要建设,他说:“第一要吃饭,而且要吃饱,不能吃得太差,但也不能吃得太好。第二要建设。一个国家吃光用光,那这个国家就没有希望。”这就是我们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贯彻物质利益原则必须遵循的正确路线。但是,光有正确的路线还不行,还必须有符合这条路线的具体措施和政策界限,如象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那样,即是说要落实。因此,研究和规定若干必要的政策界限,落实“小仁政和大仁政必须兼顾”、“一要吃饭、二要建设”的战略思想,就成为财经部门一项重要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