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5-11 作者:许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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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关于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问题,是一个国际国内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说:“社会主义社会的财政是在国民经济中有计划地建立和分配货币基金的体系。”这一观点,可算是货币体系说的代表观点。我国经济学界许多同志认为货币体系是个表面现象,它所反映的是一种社会产品的分配和再分配的关系。因此,认为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是一种“社会主义分配关系”,是属于生产关系范畴的。所以一些政治经济学和财政学的教材、讲义和书本,都说社会主义财政是一种社会主义的分配关系。今年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出版的《财政基础知识》一书就写道:“我国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就是国家为了实现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任务,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利用价值形式,有计划地参与社会产品的分配和再分配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社会主义分配关系。”并说:“是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一部分”。这个认识对不对,这里暂且不说,先谈谈这本书在把财政的本质写成是“分配关系”“是生产关系的一部分”之后,在理论上难免要出现一些不好解说的问题。
首先,是生产关系为生产关系服务,这个思维逻辑上的弊病难以避免。一方面说财政的本质是“分配关系”;另一方面又说财政的作用是“...
关于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问题,是一个国际国内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苏联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说:“社会主义社会的财政是在国民经济中有计划地建立和分配货币基金的体系。”这一观点,可算是货币体系说的代表观点。我国经济学界许多同志认为货币体系是个表面现象,它所反映的是一种社会产品的分配和再分配的关系。因此,认为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是一种“社会主义分配关系”,是属于生产关系范畴的。所以一些政治经济学和财政学的教材、讲义和书本,都说社会主义财政是一种社会主义的分配关系。今年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出版的《财政基础知识》一书就写道:“我国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就是国家为了实现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任务,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利用价值形式,有计划地参与社会产品的分配和再分配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社会主义分配关系。”并说:“是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一部分”。这个认识对不对,这里暂且不说,先谈谈这本书在把财政的本质写成是“分配关系”“是生产关系的一部分”之后,在理论上难免要出现一些不好解说的问题。
首先,是生产关系为生产关系服务,这个思维逻辑上的弊病难以避免。一方面说财政的本质是“分配关系”;另一方面又说财政的作用是“促进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巩固和发展”的。这不就是说生产关系自己为自己服务吗?
第二,一方面把财政的本质说成是属于生产关系的,另一方面在讲财政的作用时,又说财政是“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服务”的,这就出现了经济基础为上层建筑服务这样本末倒置的问题。第三,一方面说财政是属于生产关系的,另一方面在讲税收的时候,又说:“它是国家凭借政治权力对纳税人征收”。这就产生了一个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在财政肚皮里闹矛盾的问题。
此外,一方面说“在资本主义国家里,财政是资产阶级专政的工具”,另一方面说社会主义财政是分配关系、是属于生产关系的一部分,这就是说在资本主义那里,财政是上层建筑,在社会主义这里,财政是经济基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财政的历史联系性和形式方面的继承性问题,就无法谈起。
由于这个缘故,我们不得不对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职能和作用问题,跳出这本书的框框,重新进行探索。下面谈三个问题:
一、财政的本质
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是什么?马克思没有给我们留下明确的答案,但是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财政的见解给我们留下了可贵的启示。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财政制度,一针见血地指出是“暴力剥夺”。他在资本论第一卷中写道:“以对最必要的生活资料的课税(因而也是他们的昂贵)为轴心的现代财政制度”是对“农民、手工业者,一句话,对一切下层中产阶级分子的暴力剥夺”。这席话说明了什么呢?第一,它告诉我们资本主义的财政制度是依仗资产阶级意志产生的怪物——资产阶级的国家机器这个暴力手段的;第二,它告诉我们资本主义财政制度是剥夺小私有者,使之彻底破产,沦为资本主义剩余价值源泉的——无产者的手段;第三,它告诉我们资本主义的财政制度是对无产阶级强权剥夺的手段。这样一来,就告诉了我们,资本主义的财政体现了资产阶级的意志,它服务于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它不是资本主义生产中客观存在的分配关系,而是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之上派生出来的意志关系的产物,是属于上层建筑范畴里的东西。这样认识对不对呢?我们可以从马克思的另一席话中得到证明。马克思在《道德化的批判和批判的道德》一文中说道:“君主制也和其他一切国家形式一样,直接用捐税来加重工人阶级的负担,捐税体现着表现在经济上的国家存在。”马克思在这里把捐税看作是国家的表现,是再明显不过了。没有国家的存在,是不可能有捐税的,在发现捐税的地方,也就看到了国家。捐税是同国家联系在一起的,它是属于上层建筑范畴的观念。《财政基础知识》说“在资本主义国家里,财政是资产阶级专政的工具”,这是非常正确的。
列宁曾经把社会主义的国家称之为“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国家”。有些马克思主义者称之为“资产阶级式”的国家。在资本主义的国家机器中,有军队、警察、法院、财政部等这一套,在社会主义的国家机器中,也有军队、警察、法院、财政部等这一套,其不同的只是阶级内容改变了,性质改变了。社会主义的国家机器也同资本主义的国家机器一样,如果没有财政部门这个“部件”及其运转,社会主义的“国家机器”同样是无法运转的。由此可见,社会主义财政机构对于社会主义国家机器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国家预算是一个重大的问题,里面反映着整个国家的政策,因为它规定政府活动的范围和方向。”就是说财政反映着作为阶级意志的国家的政策,并有凌驾于社会之上的作为——规定政府活动的范围和方向。在事实上,社会主义财政预算的收支,税政法令的制定和执行,工、商、基建、行政财务制度的制定和贯彻等等,都是社会主义财政机关运用权力凌驾于社会之上的作为,而不是物质生产关系中客观存在的东西,因此,我们认为社会主义的财政,它和历史上各种社会形态的国家财政一样,都是属于上层建筑范畴的。
二、财政的职能
从总的说,国家要为经济基础服务,但具体说来,它怎样地为经济基础服务,这个问题对于国家的各个组成部分来说,不但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而且要各就其位,各司其责。财政的职能问题,也就从这里提出来了。从现象上看,国家的财政机构是搞预算收支、综合平衡;搞税政法令,抓贯彻执行;搞工、商、基建、行政等一系列的财政制度,抓实施落实等等,似乎这些工作就是财政的职能。其实不然。这些工作只是财政行使其职能的手段,通过这些手段,对国民收入进行分配和再分配。这种分配和再分配是以货币形式表现的,因此,又可以说是组织和分配货币基金。这才是财政的职能。财政搞得好还是坏,其标准就是对国民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的合理性,或者说是组织和分配货币基金的合理性。而这个合理性的标准又是以全国人民的物质利益最大限度的不间断地逐步提高为依据。在没有特殊历史事故的正常年景下,应当以最大限度地逐年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作为检验完成财政职能的准则。
为什么以这一点为准则呢?
这是由于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所决定的。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既然是属于上层建筑的,它必须为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服务。为生产关系服务,一般是指巩固社会主义的所有制,贯彻“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原则等等。但是为生产关系服务的实质,首先是为占统治地位的生产资料所有者服务的问题。就这一点来说,不论是远古的王国还是封建王朝或者是资本主义社会,均是如此。在我国,谁是占统治地位的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呢?是工人、农民和其他各条战线的劳动人民,其中包括已经改造为自食其力的原剥削阶级中的分子。为生产关系服务,若不首先为工人、农民和其他各条战线上的劳动人民服务,就没服务的落脚点了,服务就是一句空话。我们对经济理论的概念既要钻进去,又要钻出来,大凡讲到社会主义国家机器为生产关系服务的地方,就应看到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的问题。工人、农民进行生产,其他各种工作岗位上的劳动者勤奋地工作,其目的就是为改善物质文化生活条件,最大限度地不间断地提高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财政在行使其职能,进行对国民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的时候,就既要照顾全国人民的眼前利益,又要照顾长远利益。
为什么呢?
大家比较熟悉的道理,就是马克思所说的:“消费创造出生产的动力”,“没有需要,就没有生产,而消费则把需要再生产出来”。这方面的原因,固然重要,但是,我们不能把照顾人民的眼前利益,改善物质文化生活条件,简单地只看作是调动生产劳动的积极性的问题。若仅仅如此,倒也可以用政治动员的办法,调动积极性,无非是勒紧腰带三五年。问题的更重要的一方面,它是直接影响到生产力发展的问题。生产力的发展,是要两条腿走路的,只抓增加劳动手段这一条腿是不行的,还要提高劳动力的能量这一条腿。劳动力的能量不提高,劳动手段的提高不但受到限制,而且不能充分发挥作用。要提高劳动力的能量,就要提高全国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这一点,对于我们这个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尤为重要。目前我国各条战线为什么“叫”技术力量、业务工作力量、科研力量青黄不接呢?原因之一就是我们在保护和发展生产力时,只顾一条腿。一个人一条腿连迈三步是要摔跤的,生产力的发展连迈一条腿也是要翻筋斗的。连资本主义的经济界也懂得:用奴隶时代的劳动力是不能进行资本主义现代化大生产的,他们要剥削要攫取剩余价值,就要适当的提高雇佣劳动者的生活水平,以适应生产的要求。
社会主义财政在行使自己的职能时,首先要注意的一个问题,是一些经济的比例关系问题。一个是积累和消费的比例关系,一个是积累内部、消费内部的比例关系。这些比例关系怎样求得是一个困难的问题。但我们有可能从两个方面摸出一个眉目来,一方面从总结三十年来的历史经验着手;另一方面从消费结构、生产结构的调查、统计、计算着手,摸索出一些基本的比例来,参照运用,不断总结。现在我们对三十年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已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对于积累结构内部的比例,消费结构内部的比例,现在应着手探索。这些比例关系都是相互关联的,往往是一个比例失调就会牵动全局,带来灾难。为此,要搞计划指导消费,计划指导积累,防止缺胳膊少腿的现象。社会主义的计划经济学说,本来是从资本主义经济的比例必然失调的规律中引导出来的,是为了避免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这个灾难。不要因为我们前几年也碰到灾难就产生不要计划经济,削弱计划指导的思想。要认真总结我们计划指导中存在的各种现实问题。三十年来,我国财政经济管理体制“一统就死,一放就乱”,不但与“统”、“放”是否适度有关,而且还有一个如何发挥财政的作用来保证“统”、保证“放”的问题。
三、财政的作用
许多同志一谈到财政的作用,总要列出主要的有几个方面。如《财政基础知识》一书,单是主要的就列了“三个方面”。“(一)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二)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促进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巩固和发展”;“(三)提高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这里不用问次要的了,已经是上作用于“天”,下作用于“地”,中间作用于人啦!我们也曾按这种方法谈财政的作用,一排队列出了十几条。常言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事物间的联系及其相互影响,总是有的。谈上百十条,又何难呢?再说,这里所列的财政的三条作用,如果把社会主义财政这几个字换上社会主义商业或交通业行不行?我看是行的。这一“行”就带来了一个“不行”出来,在财政学上这样阐述财政的作用不行。我们认为,在财政学上,阐述财政的作用,应从财政的本质和财政的职能出发,既然我们把财政看作是无产阶级专政工具的一部分,是属于上层建筑范畴的,就应当从国家权力对经济的干预出发,来看财政的作用;既然把财政的职能看作是对国民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就应当从保证这种分配和再分配的合理性出发来认识财政的作用。基于这种认识,我们认为财政学所写的财政的作用,就是财政的监督作用。财政监督就是凭借国家权力对经济的干预,通过这种干预为经济基础服务。财政对国民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对货币基金的组织和分配,是要靠财政的监督作用来保障的。没有财政监督作用作保障,财政为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服务,为人民服务,就是一句空话。
为什么这样说呢?
李先念同志曾经说过:“没有科学的管理和严格的财政信贷监督,工、农、商业所提供的资金,就不能合理地集中、分配和使用。”财政即使对国民收入的分配经过周密调查、精心测算搞出一系列合理的比例来,没有财政的监督作用,该收的收不上来,分得钞票的不按要求办事,不能发挥作用,就会使得合乎比例的也会变成不合比例,平衡的东西也会不平衡,协调的东西会变得不协调。
财政的监督作用,是要通过两个方面来进行的。一个方面是制定政策、法令、制度;另一个方面是监督政策、法令、制度的贯彻执行。我国财政的弊病之一就是没有能够充分发挥财政这两个方面的监督作用。财政监督的问题,固然有政策、法令、制度不够健全和贯彻执行不力两个方面的问题,但主要的是“管”不了的问题比较严重,这就是财政方面的权力问题。
财政方面的权力问题,建国以后,应该说本来解决得就不够,1958年以后,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期间,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已经达到了财政部门只好讲“服务”,不好讲“监督”的地步,不然国民经济怎么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呢?什么王洪文工程、江青工程、林彪工程,甚至动用大量外汇都不要经过财政方面的综合平衡,更说不上什么监督了!这种状况的存在,不用说是与社会主义财政制度不相容的,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也是行不通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总统利用公款也有一定的制度,侵吞公款也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过去就没有一个章程来防止各级领导人滥用公款,那怎么行呢?再说,我们现在在搞调整,中央决心先解决国民经济比例失调问题,一年来会上讲,报上登,虽然成绩很大,但是该“下”的,还是“下”不来,还是出现赤字问题。什么原因?收支章程不严,财政监督不力,财政上的权力管不了它。我们这样大的国家不给财政以足够的权力是不行的,是会影响到整个上层建筑为经济基础服务的问题,是关系到四化实现的大问题。我们认为要给财政以能够制止任何人滥用国家资产的权力,并且要用立法形式作保障。这样才能够充分发挥财政的监督作用。马克思为什么强调“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消灭以后,……簿记,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重要”?我看无非是两条,一条是计划经济的需要,一条的监督的作用。财政的监督对公有制更重要,这个问题,上下都要加深认识,应该广泛宣传教育,也许有人以为这是争权。我们为财政争这个监督的权,一是为人民的利益,为党和民族的前途,愿肝脑涂地;二是社会主义财政的本质应当有这个权,没有这个权,就不科学,不符合科学管理财政经济的要求。
财政的作用就是从财政的本质中产生出来以保障财政职能得以实施的权力作用,这个权力作用就是财政监督。财政不监督,财政的作用就不见了,财政的那个以保证全国人民最大限度地不断地提高生活水平为准则的——对国民收入进行合理的分配和再分配的职能,就无法实施。因此,财政监督不好,职能就不会完成得好,这是最大的不服务于生产、不服务于经济、不服务于人民;反之财政监督得好,是最大的为生产服务、为经济服务、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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