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陈庆港先生的《十四家》一书是朋友借给我的,“书非借而不可读也”,结果这一读就是半年有余。
该书全称为《十四家——中国农民生存报告(2000—2010)》,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发行的版本没有前言,没有后记,甚至封面上也只是简单地印着书名。但看似平实无奇的外表下,却生动记录着中国西部那些惊心动魄的贫穷。成书原因可以追溯到1998年,陈庆港先生在南京展览一组反映陕北村庄生活困苦、办学艰难的照片,事后他给民政部写信,希望得到一份当年中国贫困县的资料。他很快就收到了资料,然后选取了其中十四家,进行了长达十年的跟踪采访。没有评述,也无须什么夸张的修饰,只用笔和镜头活生生地把中国农民生存状况剖切开来,让读者看见了里面的血和肉、泪和汗。十年时间,四季周而复始,二十万字的篇幅,几十张黑白照片,十四家农户的家长里短,那些有名有姓的苦痛和挣扎深藏在我们国家的最底层。
该书中,我所在的云南省共被选取了四家农户,因而激起了我强烈的共鸣。他们分别是镇雄县安尔乡安尔村坪子社、小米多村水井弯社的李子学家、高发银家、王天元家和会泽县二荒箐村公所马家凹子村蒋传本家。镇雄县三家人想过各种方法以期发家致富,有人...
陈庆港先生的《十四家》一书是朋友借给我的,“书非借而不可读也”,结果这一读就是半年有余。
该书全称为《十四家——中国农民生存报告(2000—2010)》,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发行的版本没有前言,没有后记,甚至封面上也只是简单地印着书名。但看似平实无奇的外表下,却生动记录着中国西部那些惊心动魄的贫穷。成书原因可以追溯到1998年,陈庆港先生在南京展览一组反映陕北村庄生活困苦、办学艰难的照片,事后他给民政部写信,希望得到一份当年中国贫困县的资料。他很快就收到了资料,然后选取了其中十四家,进行了长达十年的跟踪采访。没有评述,也无须什么夸张的修饰,只用笔和镜头活生生地把中国农民生存状况剖切开来,让读者看见了里面的血和肉、泪和汗。十年时间,四季周而复始,二十万字的篇幅,几十张黑白照片,十四家农户的家长里短,那些有名有姓的苦痛和挣扎深藏在我们国家的最底层。
该书中,我所在的云南省共被选取了四家农户,因而激起了我强烈的共鸣。他们分别是镇雄县安尔乡安尔村坪子社、小米多村水井弯社的李子学家、高发银家、王天元家和会泽县二荒箐村公所马家凹子村蒋传本家。镇雄县三家人想过各种方法以期发家致富,有人凑钱合买了一辆二手农用车,却在一场飞来横祸中血本无归;有人外出打工反遭非法拘禁,分文未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吃的是玉米和土豆,盖的是破棉絮和化肥袋,垫的只是干草,甚至还要用玉米芯去堵住石墙上的缝隙……相比之下,蒋传本家的故事在书中并不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个别细节存在瑕疵,比如书中第一次记录蒋传本的年龄2000年是36岁,而到了最后一次记录蒋传本的年龄2010年却成了48岁。面对这些既不能前后印证,也无法左右旁证的细节,再考虑到此书成稿付梓几年来,我国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和扶贫开发已逐步推进,农村生产生活条件逐年改善,这几家农户如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些问题深深地吸引了我,而距离昆明最近的会泽县蒋传本家,无疑成了我实地考察的最佳案例。
由于蒋传本家所处的二荒箐村公所马家凹子村山高路远,再加之前一晚山雨骤降,很多司机担心路滑危险,我只得出重金包租一辆当地农村客运汽车,试探着向蒋传本家方向前进。汽车在海拔近四千米的群山中颠簸、蜿蜒而行,司机和我不时下车搬开滚落到山路中的石块,一路的浓雾、塌方让我一度怀疑自己能否最终到达此行目的地。
到达马家凹子,我很快在村民的帮助下找到了蒋传本家,更准确地说是找到了蒋传本父母家,因为蒋传本自己的房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坍塌了,只剩下矮矮的石墙围着的一窝杂草和瓦片。蒋传本父母家是用石块、土坯堆砌起来的,部分地方用竹席封墙。年久失修的天坪里,蒋传本的母亲蹲在那儿晒着太阳。
蒋传本母亲李芝芝(音)71岁,生育过四女三男,其中,一个女儿早年夭折,而蒋传本是她最小的儿子。因为常年劳作,她患有严重的风湿和妇科病,现在直身站立已经成了一件吃力的事情。这时,蒋传本父亲蒋满昌从山坡下走上来,75岁的他自言视力已经很差,但我估计他的听力也不会太好,因为他一直很大声地和我说话。从交谈中,我得知蒋传本全家都已前往昆明打工,基本不在村中常驻。按照书中所言,加上早年前往昆明打工的哥哥蒋传品、蒋传富两家,平日里家中只剩下两位老人相依为命。蒋传本的儿子蒋厚忠,2003年9岁时癫痫发作,而小他近10岁的妹妹蒋原孝近年来也出现了癫痫症状,两位老人念念不忘的是孙儿孙女的病情。
蒋满昌和李芝芝老两口现在基本丧失了劳动力,他们说自己每年仅靠种植土豆为生,没有再种植玉米等其他农作物,也没再养猪。蒋满昌老人抱怨他们没有低保,但村里按月给每人发放60元的养老金,每年还会发放一定数额的粮食补贴,同时,每年每人交纳60元的农村合作医疗保险金。
我问蒋满昌老人是否享受过新农合政策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他回答说:“我的身体好得很,没有病,不需要。”我又问蒋满昌老人是否觉得自己的生活比起以前有所改善,他回答说:“没有什么改善,还是一样的啊……”对比书中,我注意到老人家中已经通水通电,两位老人也无需如同前些年干旱期间花几个小时去沟底找水。推开房门,床上是脏乱的棉被,塑料膜下覆盖的是一堆腊肉,旁边锅里还有不知何时留下来的猪食。两位老人衣服不算整洁,但已不是书中前些年的那些烂棉絮和破布片。
离开的时候,我留给蒋满昌老人五百元钱,希望他多和村里的干部聊聊天,多了解一些国家关于新农合的政策,一定要看看身体上的毛病,给他自己和李芝芝老人多买点营养品。我已意识到,虽然目前他们家在物质条件上略有改善,但由于各方面原因,老人虽有三儿三女,却无法享受天伦之乐。随着年岁逐年增长,老人对于照顾自身越来越力不从心,生活依旧艰难,这恐怕也是老人觉得近年来生活没有太多改善的主要原因。
回到昆明以后,我和蒋传本取得了联系。如同《十四家》描写的那样,他仍旧在黑龙潭附近的蒜村租住,从事着挖坑填土的绿化工作,每个月工资收入不过一两千元,几乎每一分钱都花在家庭日常开销和孩子看病吃药上。他现在欣慰的是,孩子的病情控制得还不错,但苦恼的是,这钱永远像流水一样从手中溜走,两个孩子都没怎么上学,只能靠捡书来识字,在2010年的时候,他还踌躇满志地打算年底回老家重盖新房,而如今自己已经离会泽那个家越来越远了……
对照《十四家》里的记录前往实地考察,多少有些理想主义色彩,但根源于知行合一的初衷,这只能算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一小步,只要付诸于实践,总有现实主义的光芒。从昆明到会泽,这一路所见的这些卑微和坚韧,却能折射出财政扶贫事业的任重而道远。我们必须深入调研,积极解决当前农村出现的新问题、新情况。对于类似蒋传本家所在的马家凹子村这样自然资源匮乏、生态环境脆弱、贫苦程度较深、贫困人口较多的地区,还需不断加大财政转移支付力度,才能在短时间内有效缩小贫富差距,从而平衡经济发展,维护安定局面,为下一步脱贫致富夯实基础。同时,推进完善财政投入为导向、农户投入为主体、社会投入为支持的扶贫开发多元化投入机制也是应有之意。此外,以解决农民工就业、社保、子女教育等问题为突破口,推动城乡发展一体化,促进农民增收,加快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等农村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完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也需要财政不断发力。
责任编辑 刘慧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