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下半年以来,经济理论界和经济管理部门的专家学者,对我国是否出现通货紧缩以及如何治理问题展开了充分的讨论,对于搞好宏观调控工作,保障我国经济健康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我国通货紧缩的程度有多深
一般认为通货紧缩是物价总水平的下降、货币与信贷紧缩以及国民生产总值下降三者同时发生的经济现象。如果依据这种定义,我国目前并不存在典型意义的通货紧缩,只表现出以物价总水平下降为特征的通货紧缩迹象,而货币供应量、金融机构贷款总量以及国民生产总值仍处于较快增长的阶段。也就是说在物价、金融、生产三个指标中,我国目前的通货紧缩只占了物价一个指标,另两个指标并不具备通货紧缩的征象。因此,不能简单地把我国目前存在的通货紧缩迹象等同于典型意义的通货紧缩。
从通货紧缩达到的程度看,目前我国存在轻度的通货紧缩。因为从物价总水平变动即通货紧缩率来看,1998年全国居民消费价格下降0.8%,这一幅度不但小于历史上典型的通货紧缩时期即美国30年代的物价下跌幅度,也小于我国60年代初期经济困难时下跌的幅度。相反在1998年物价下跌的同时,经济发展速度和货币供应量仍保持较快增长,说明通货紧缩并不严重。当然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通货紧缩和通货膨胀一样,如不及时治理,都有加速恶化的趋势。
二、治理我国通货紧缩的难度有多大虽然我国当前通货紧缩的程度并不严重,但治理难度并不小。从表层的现象来看,1998年初我国政府就采取措施加大财政金融的扩张力度,以促进国内需求增长,但物价同比指数始终没有“转正”,尽管8月份之后出现转正的情况,也一直不稳定。我国通货紧缩迹象,很大程度上受国际市场和国际贸易的制约。我国从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对外依存度日益提高,国际市场不振,直接冲击我国出口产业和减少国内总需求。按我国出口产品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为20%左右推算,出口增速下降10个百分点,国内市场需求则下降2个百分点。在其他条件不变情况下,国民经济平减价格指数也要少升或多降2个百分点。
反观国内市场,简单采用扩大财政投资,增发货币和贷款的方法,也很难对价格下跌起到抑制作用。因为社会资金的总量是有限的,用于投资的比重加大了,用于消费的比重就会减少;用于财政投资的比重加大了,用于民间投资的比重就会减少。只有形成了超越上年度国民生产总值的现价需求,即新一年进入投资和消费的现金额大于上年国民生产总值时,才会使物价止跌回升。这就需要消费者和投资者有更强的消费和投资欲望,中央银行同时使用更扩张性的政策工具,如降低准备金率、再贷款利率和增发基础货币等。这就需要同时具备三个条件:只有消费和投资欲望,没有超经济货币供应不行;只有货币供应扩张要求,没有消费和投资者对货币支出需求也不行;有消费投资欲望和货币扩张政策,基础货币投不出去更不行。而目前我国的状况恰恰相反,中央银行有货币扩张的欲望,但消费和投资欲望不强,使中央银行扩张性金融工具运用受阻,这在实践中表现得十分明显。
一是由于商业银行自有资金不足,增加贷款受到限制。虽然1998年国家通过财政特别国债,补充了商业银行资本金,但是只以1997年底的商业银行资本金为基础。如果继续增加商业银行存贷款总量,自有资本金仍显不足。因此,商业银行继续扩大存贷业务,实现中央银行扩张性货币政策受到一定限制。
二是商业银行坏账较多,抬高了无效资金的比重,同时也就降低了资本充足率。因这些已经运用的资金收不回来,进一步增加了资本金不足的压力。坏账越多,有效资金运用越少,资本充足率低到一定限度,商业银行就不再接受中央银行的扩张性金融政策的信号。
三是在居民消费不旺情况下,扩张性财政政策占用了大量长期性贷款,而扩张性货币政策——低利率,又排斥了大量的中长期储蓄,使商业银行资金流动性大大降低,抑制了商业银行继续扩大存贷业务。1998年我国金融机构中长期贷款比例高达77%,大大高于30%左右的正常比重。而存款中短期和活期存款都大大增加,一旦集中提取,使商业银行资金的流动性风险加剧。
四是用于财政性的银行贷款(国债)或为财政性投资配套的银行贷款,由于考虑市场和效益不够,目前又大多数压在中央财政和国有商业银行身上,这就加大了商业银行的贷款风险。例如公路和电网建设的贷款,是以公路修好后有车跑,能收费;电网改造后有人用电,电价不下降为前提。如果效益不好,中央财政又无力偿债,银行贷款就要受损,下一步扩张性财政和金融政策就不会顺利延续。
五是中央财政投资的扩张受到社会资金有限和不能持续向银行发债以及地方财政不能举债等资金和法律限制。
由于治理通货紧缩受到国内外市场以及财政举债能力及商业银行贷款质量和资产安全性的限制,所以,治理通货紧缩需要一定的时间,短期内不容易见效,需要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我国通货紧缩才会逐步得到缓解。
三、治理通货紧缩的措施有哪些
我国通货紧缩迹象的产生与继续发展有多方面的原因,因此,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解决当前存在的问题。
一是由财政继续给资本金不足的国有商业银行补充资本金,这方面的财政支出会加大国有商业银行吸收基础货币扩大贷款的能力,起到乘数作用。
二是扩大吸收外资银行入境,并准许其经营人民币业务。由于外资银行资本金充足,经营风险小,方式灵活,有利于弥补我国商业银行资金的不足。
三是扩大股份制银行的试点工作,增加银行自有资本金。可选择一两个国有商业银行联合其他股东发起组织股份制商业银行。股票上市后,溢价部分用于充实资本金,经董事会同意也可用一部分冲销坏账。这样可以起到不用财政资金而提高资本充足率和资产安全度的作用,使商业银行有条件积极配合中央银行的扩张性政策。同时也为社会公众开辟了一条最安全有效的投资渠道,收到“一箭多雕”的效果。
四是促进民间投资的发展。民间投资对财政来说风险小,对银行来说可增加短期贷款的比重,降低长期贷款的比重。民间投资需要国家的支持,一是建立小企业和民间投资风险保险或贷款担保公司,由财政和银行“扶上马”。二是由政府和民间成立合资公司,民间用自有资金投资;政府用收费权、调价权、财产权证质押权等参与投资,吸引民间“上马”。不需要财政直接出资。这样可以把财政风险降到最低限度。同时,自然解决了财政与公众在资金占用方面的“挤出效应”。更重要的是,能够使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扩张性货币政策得到财政和社会公众的共同响应。
五是从直接提高价格总水平方面考虑,在国家实行扩张性货币政策的前提下,提高一些需求弹性小的产品和服务价格,带动各行业销售收入上涨,存款上升,社会货币总量随之上升,达到提高全社会产品成本和价格总水平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