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召开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实现了全党工作重点的历史性转变，为全面推进改革开放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指明了方向，开启了航程，中国的历史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作为一名在财政战线工作36年的老“兵”，我亲身经历和参与了财政的一系列重大改革，目睹和感受了改革开放20年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20年来，我国财政工作在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遵循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锐意改革，开拓前进，有力地促进了改革开放和经济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在新世纪即将到来的今天，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我们有信心进一步开创财政改革与发展的新局面，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一、财政工作在改革开放中取得了显著的成就

1978年以来，在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第二代领导集体和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第三代领导集体坚强有力的领导下，我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改革开放积极稳步推进中，国家财政改革逐步深化，财政实力不断壮大，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愈益重要。

改革初期，财政体制作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突破口，从下放财权财力入手，率先打破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相适应的统收统支体制，逐步改变对地方和企业统得过死、管得过多的弊端，大大激发了地方、企业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拉开了经济体制改革的序幕。此后，国家财政紧紧围绕经济发展形势，积极适应经济发展要求，逐步进行了一系列体制改革和政策调整。尤其是党的十四大以来，按照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国家财政进行了重大改革，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初步理顺了财政分配中的一些基本关系.建立和完善了一些重要的管理制度，一个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的财税体制框架初步形成。

在财政体制上，突破了过去高度集中、统收统支的供给型管理模式，初步建立起以分税制为基础的分级财政体制；在税收制度上，突破了过去受产品经济影响的过于单一的税制结构，不断拓宽税收调节领域，建立了以增值税为主体，消费税和营业税为补充的新型流转税制度，同时建立和完善了所得税制度；在国有企业管理和利润分配上，突破了过去将国有企业作为行政机构附属物进行直接管理的模式，确立了企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主体地位，逐步理顺了国家和企业的分配关系；在预算编制上，改革了传统的单式预算制度，初步实行了由经常性预算和建设性预算构成的复式预算制度；在财会制度上，改变了长期以来按所有制、行业和部门设置财务会计制度的做法，实行了新的《企业财务通则》和《企业会计准则》，采用了国际通行的会计语言；在分配政策上，打破了平均主义“大锅饭”，确立了以按劳分配为主体，按劳分配和按生产要素分配相结合，坚持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分配政策；在财源建设上，改变了过去主要依靠全民所有制企业提供积累的单一型财源结构，积极拓展非国有经济以及社会、个人的财源，培植开辟来自第三产业的新兴财源；在资金筹措上，转变了过去既无内债又无外债的封闭型理财观念，努力拓展国内外融资渠道，充分运用国内外一切可用财力为经济建设服务；在资金使用上，进一步加强了财政监督，讲求资金使用效益；在宏观调控上，突破了过去忽视价值规律作用的直接控制方式，综合运用预算、税收、国债、补贴等政策工具，积极参与宏观经济调控，促进经济总量的平衡和经济结构的优化，逐步实现由微观管理转向宏观管理，由直接管理转向间接管理。与此同时，大力推进财政法制建设，完善财政法规，为依法理财奠定了制度基础。

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和财政改革不断深化，为我国财政收入保持较高的增长幅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79～1998年，我国财政实力不断增强，不含债务的财政收入从1146亿元增加到9876亿元，按现价的可比口径计算，增长了7.7倍，年均增长11.4%。特别是1994年财税体制改革以来，财政收入实现了较大幅度的增长，1994～1998年，财政收入年均增长17.8%，年均增加额超过1000亿元。随着国家财力的不断增强，财政对国家政权建设以及经济建设的保障能力不断提高。1979～1998年，不含债务的财政支出从1282亿元增加到10798亿元，同口径比较，增长了8.6倍，年均增长12.0%。国家财政通过资金投入和制定实施相应的财政政策，有力地促进了国民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有力地支持了国家重大改革措施的出台和重要方针政策的实施，促进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1979～1998年累计，财政预算内安排基本建设投资11763亿元；支援农村生产支出和各项农业事业费4808亿元；增拨企业挖潜改造资金和新产品试制费4829亿元；支付文教、科学、卫生事业费14866亿元；国防支出7269亿元；支付价格补贴支出6221亿元；支付抚恤和社会福利救济费1246亿元，同时，为支持工资改革和工资调整政策的顺利实施，国家财政也做出了巨大努力。此外，国家财政还通过实行一系列鼓励出口、吸引外资、引进先进技术的财税政策，促进了对外开放的不断扩大。

国家财政在改革开放中取得了长足发展，但也出现了一些矛盾和问题，突出的表现是“两个比重”偏低，国家财力明显不足。1998年，全国财政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12.4%，中央财政收入占全国财政收入的比重为49.5%。这种收入分配格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国家财政尤其是中央财政入不敷出，财政超负荷运行。中央财政赤字从1979年的98亿元扩大到1998年的958亿元，增长8.8倍；中央财政债务规模由1979年的35亿元增加到1998年的3311亿元，年均增长27.1%，债务余额已达7800多亿元；中央财政的债务依存度（债务收入占同期财政支出与债务还本付息支出之和的比重）已从1979年的5.4%上升到1998年的60.4%。即使如此，国家支配和运用的财力，与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相比，仍有较大的距离，一些基层政府甚至无法保证正常发放工资和必要的办公经费。由此可见，目前的财政体制和财政状况还难以适应国民经济和社会进一步发展的要求，特别是在国内、国际经济环境出现诸多变化的情况下，财政改革和发展仍面临许多新的课题，任务是相当艰巨的。

二、20年来做好财政工作的几点体会

过去的20年，我国财政工作特别是财政改革走过了一段积极进取、勇于探索并取得巨大成就的光辉历程。财政改革取得的每一次突破都是坚持以邓小平理论为指导，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伟大胜利。解放思想是帮助我们在思想和工作上永远保持蓬勃生机与活力的法宝，只有思想解放了，我们才能冲破僵化体制和陈旧观念的束缚，才能坚持实事求是的财政工作方针，不断适应新的形势要求，开动脑筋，拓宽思路，放开手脚，努力进取。实事求是要求我们一切从实际出发，从我国国情出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既要坚持改革的方向和原则，又要从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管理现状的实际出发，把市场经济的一般要求与我国经济发展的特殊情况紧密结合起来，坚持原则性与灵活性的统一。20年来，正是在财政工作中始终坚持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这一邓小平理论的精髓，才敢于冲破教条和本本，大胆进行财政改革，逐步破除那些妨碍和束缚生产力发展的旧的习惯做法，把积极探索的勇气和科学求实的精神统一起来，在工作中不断有所突破、有所创造。

在财政改革与发展的进程中，我们虽有曲折、艰难和教训，但更多的是成功的喜悦和宝贵的经验。我体会主要有以下几条：

（一）深化财政改革，实施制度创新。改革是发展的动力，在由传统的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渡期间，必须通过改革传统体制和制度，理顺关系，转换机制，从新旧体制的磨擦和碰撞中冲出一条路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财政工作之所以能取得显著的成绩，关键就在于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领导下，以市场为导向，不断进行改革，特别是党的十四大以来，我们按照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要求，进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和制度创新。可以说，没有财政改革，就不可能建立起适应经济发展要求的新财税制度，就不可能有今天这样一个财政工作的新局面。

（二）坚持量力而行，尽力而为。我国人口众多，经济基础相对薄弱，经济建设和事业发展对资金的需要与财力可能之间的矛盾是长期存在的。积极支持改革开放，支持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发展，保证党的改革开放方针政策的落实和现代化建设目标的实现，是财政工作的大局，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同时也要考虑财政的承受能力，要量力而行，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就是尊重客观规律，尊重我国国情；尽力而为，就是发挥主观能动性，调动一切积极因素。1998年增发1000亿元国债，用于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以刺激消费，拉动内需，就是财政从启动经济增长的需要出发而采取的一项重大决策。同时明确，这项政策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采取的特殊政策，从长远来说，我们还是要执行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否则国家财政难以承受。反过来，如果经济发展过程中客观上需要政府加大投入力度，而国家财政经济又在可承受的范围，就要继续实行相对积极的财政政策。

（三）规范收入分配，调整分配结构。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理顺分配关系，调整分配结构，完善分配方式，是财政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20年来，财政着力于通过建立有效的分配机制，切实加强对全社会分配领域各种利益关系变化的调控，正确处理地区之间、部门之间、单位之间以及个人之间的分配关系，引导和促进分配结构合理化、科学化和规范化。比如，在处理中央与地方的财力分配关系时，我们既注意加强中央财政的宏观调控能力，逐步提高中央财政收入占全国财政收入的比重，又注意保护地方当家理财的积极性。又如，在处理国家、集体和个人收入分配关系时，我们既保护集体和个人的合法收入，不断提高他们的收入水平，又通过财政、税收和其他手段，取缔非法收入，调节过高收入，保障最低收入者的基本生活。事实证明，只有经济利益主体间的分配关系理顺了，市场经济的公平原则才能得到切实体现，各方面的积极性才能得以最大限度地发挥。

（四）加强宏观调控，实施正确的财政政策。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特别是在新体制逐步建立和完善的过程中，由于市场调节手段的缺陷，政府必须加强对国民经济的宏观调控。财政政策作为政府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在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方面无疑将发挥积极的促进作用。20年来，国家财政一方面积极筹措资金，促进国民经济的协调发展；另一方面灵活运用预算、税收、补贴等杠杆，调整经济结构，引导地方、部门和企业的投资方向。同时，通过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等的协调运用，引导经济总量平衡和结构优化，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1998年，为了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和解决国内需求不足的矛盾，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的财政政策，对于刺激国内需求，拉动经济增长，起到了重要作用，是运用财政政策调控经济的成功范例。

（五）坚持依法理财，从严治财。市场经济是法制经济。财政作为国家参与国民收入分配与再分配的重要工具，作为政府宏观调控的重要手段，处于各种利益分配的焦点，涉及面广，政策性强，因此，必须坚持依法理财、从严治财，并切实做到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没有强有力的财政法制作保证，财政改革和政策调整将难以进行，难以奏效。在振兴财政、推进改革的整个过程中，财政法制建设要同步进行，各项工作和改革措施都应通过法制加以规范，并从严治财，组织专门财政监督力量，加强财政法规执行情况的监督检查，把经常性的检查和专项检查结合起来，确保财政法制的严肃性。经过20年的努力，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财政法律框架正在建立，财政监督已明显加强，这对促进经济有序发展和国家履行财政职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六）始终坚持改革开放的理财思路，适应经济技术全球化的新形势。在世界经济区域化并逐步走向一体化的今天，借鉴和运用国外先进的财政管理方法和经验，是我国财政工作实行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和客观要求。20年来，我国财政开始逐步融入世界经济的大潮中，我国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亚洲开发银行等众多的国际组织进行了广泛的业务交流与合作；启动了中美联合经济会谈和中英财金对话机制；与许多国家特别是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建立了稳固的财政业务联系，并积极参与了亚太、欧亚等经济合作组织的活动。同时，对于当今世界上发达国家先进的财政管理方法，如零基预算、分税制、政府间转移支付制度、政府采购制度、会计核算体系等，大胆地加以吸收和借鉴，并运用于我国的财政管理之中。这些管理方法和经验，对于促进我国财政管理的制度化和科学化，进一步提高我国的财政管理水平，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七）坚持两手抓，把理好财与带好队结合起来。要正确履行财政职能，振兴国家财政，必须有一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具有专业知识能力和艰苦创业精神的财政干部队伍。特别要看到，财政部门是管钱的单位，因此手里有一点“权”。但这个“权”要是用不好，就很容易出问题。改革开放20年来，我们在着力抓好物质文明建设的同时，认真抓好财政机关精神文明建设，一方面着力抓好理想信念教育和干部队伍建设，另一方面抓党风廉政建设，抓惩治腐败，成效是明显的。理好财，带好队，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是我们做好财政工作的重要保证。

（本文作者系财政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