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谁说的了:人本无魂,但却有一种超然实体而驱动言行的精神长久地伴随与你,使你坚忍不拔,意气奋发,浑身上下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在财政部门工作这些年,我认识了无数普普通通的财政人,从他们身上我感受到了这种精神力量的强大,像一只兜满了风的帆,引领着千千万万财政人开拓、创新、拼搏、奋进,万里征程不停步,不用扬鞭自奋蹄。
我一直在观察思考,力求归纳出这种财政精神的内核。
我认识一位人称“粥局”的县财政局长,这个称谓源于他从不接受宴请,一见酒局便以“本人肠胃不好,只能喝粥不敢沾酒,大鱼大肉更无缘消受”来挡驾,时间一长人们便以他的周姓谐音送此雅号。“粥局”认死理、爱较真。有一年换届前夕县里有的领导玩GDP游戏,要求财政局相应调高财政收入数字。老周一次次找领导申明利害:“GDP好看但不能当饭吃,虚高财政收入亏空的可是真金白银!打肿的脸不是真胖,画饼充饥会饿死人的!”前几年又有人借拉动内需大兴楼堂馆所,仅规划一个机关办公大楼就需上亿元资金,相当于全县地方财政收入的1/4。老周又一次找到领导据理力争:“拉动内需不是制造内虚,刺激消费不是鼓励浪费,借发展经济之名行铺张挥霍之实,这样的事咱不能干!”有人见他如此不识时务,便苦口婆心地劝他:“你这是何苦呢?又不是花你家的钱!再这么一意孤行与领导对着干,恐怕连粥都没的喝了。”“粥局”脖子一拧并不领情:“没有粥喝我喝凉水,但只要在位一天,我就要对党和人民负责一天。花我家的钱我可以不管,但谁要拿国家的钱随意挥霍,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有一说一,不造假数,坚守真理,敢于直言——这算不算财政精神?
鲁西北一带受海水侵蚀盐碱横生,受其影响,这里寸草不生,更糟糕的是水质又苦又咸,当地人祖祖辈辈喝着这样的水长大,真是苦不堪言。当地财政部门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几经调研提出一个治理方案,先在两年内让百姓脱离苦水喝上甘泉,再用八年时间引黄河水压碱,把昔日的不毛之地改造成沃野良田。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庞大的资金,在当时财政连“保吃饭”都很困难的情况下,要变成现实该有多艰难!十年间,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财政人脱皮掉肉、流血流汗,吃了数不尽的苦,受了说不完的难,终于如愿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如今的鲁西北大地,不仅家家通上了清爽甘甜的自来水,而且在经过治理的盐碱地上培育出了驰名中外的“沾化冬枣”,农民每亩枣林的纯收入高达上万元。
甘做春蚕,吃桑吐丝,编织爱网,造福百姓——这算不算财政精神?
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人问我从事什么工作,我如实回答,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应:财政工作好哇,万事不求人,万人求自己。我无言以对,只能淡然一笑。不过说实话,这两种情况我还真都见过,既见过有求于财政人的局外人,也见过万事不求人的财政人。有一年我外出调研在莱州召开座谈会,一位外地来此办厂的民营企业家向我说了这么一件事,一次他向当地财政部门申请节能减排扶持资金,心想符合扶持政策的项目那么多,而扶持资金终归有限,如果不托关系走门路,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落到我这个“外来户”的头上?于是他揣了五万元钱来到财政局主管科室负责人的家里,并一再说明夜深人静无人知晓。那位负责人给他倒了杯开水,和他拉起了家常,拉着拉着拉到了莱州:“知道莱州有个‘四知堂’吗?”“不知道。”“这是古人为纪念一位地方官员而建的一座房子,我先给你讲个大概,抽空你真该去看一看。”于是讲起了“四知堂”的故事。东汉安帝时陕西华阴人杨震被委任为东莱郡太守(管辖并驻莱州),赴任途中经过昌邑,受到昌邑县令王密的热情款待。王密是当年杨震任荆州刺史时发现并向朝廷举荐的人才,为报答知遇之恩,他深夜来到驿站献给恩师一个金锭,喃喃地说:“我知道恩师从不收别人的东西,可咱俩不是外人,再说深更半夜也无人知晓。”杨震很生气,一字一顿地说:“你顶天而来天知道,踏地而来地知道,怀金而来你知道,赠金与我我知道。既然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敢妄言无人能知?”故事还没讲完,他便收起钱红着脸起身离去。他说一个月后当扶持资金如期而至时,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他把原打算送礼的那五万元钱捐给了希望工程,希望用爱心来回报财政人的无私与真诚。事后我和那位科室负责人做过一次交谈,方知他当时的家境有多么困难:久病的母亲早已掏空了微薄的家底,不幸患上白血病的儿子又急需二十万元。“当时急得我六神无主,可怜守着上级刚刚拨下的数百万扶贫专款我却掏不出一分钱!最后拿房屋作抵押贷款,才交齐了孩子的救命钱。”“为什么不找人帮帮忙呢?”“这样的念头我连动都没动过,不要说我张口借钱,就是一个暗示,也会有人把大把的票子送到面前。我不能求人,求人将给我日后的工作留下无尽隐患。”
严于律己,公私分明,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这算不算财政精神?
我还认识一位人称“老铁”的财政所长,那一年我去为他颁发从事财政工作三十年荣誉证书,一路上听到不少有关他的故事。“老铁”不姓铁,人们送他如此雅号,不知是褒扬还是揶揄。“老铁”的含义很丰富,一曰“铁算盘”,业务过硬。他从事财政工作三十余年,经手的资金上亿元,从未发生过一分钱差错。二曰“铁公鸡”,一毛不拔。村财乡管以来他不知退回了多少不符合财务规定的发票,每当有人求他睁只眼闭只眼时,他的眼珠子瞪得比牛眼都大:“想揩公家的油,没门!”三曰“铁包公”,六亲不认。他到老舅家统计能繁母猪,老舅指着两头刚骟过的母猪说那还有两头。老铁呲牙一笑:“老舅真逗,骟过的母猪还能下崽?”他为二叔丈量种植小麦亩数,二叔让他把旁边的几亩烟叶也算上,老铁说:“这个钱我来孝敬您,冒领财政补贴的事咱可不干。”三弟拿着买油烟机的发票找他领家电下乡补贴,他一看不在目录,拒绝发放。三弟说:“反正国家的政策是鼓励消费,只要把钱花出去了,你管他买狗还是买猫。”老铁说:“执行政策必须严丝合缝,指猫为狗岂不乱了套!”
业务精湛,作风严谨,坚持原则,一丝不苟——这算不算财政精神?
财政人的精神十分丰富。我所感悟的财政精神如果再精炼一点可概括为十六个字,即求真务实,理财为民,清正廉洁,作风严谨。尽管既不准确,亦不全面,但我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它的份量:财政精神是座山,有峰有峦才有财政人的不懈登攀;财政精神是条河,有曲有弯才有财政人的激情拼搏;财政精神是月亮,有缺有圆才有财政人的苦和甜;财政精神是太阳,有光有热才有财政事业的艳阳天。
愿财政精神永放光芒!财
(作者为山东省财政厅原纪检组长)
责任编辑 李艳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