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1-21 作者:周多多 (作者单位:中国财政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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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题记:2008年底,中国财政杂志社采访组一行曾赴安徽省凤阳县采访小岗村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变化和成就,期间对财政厅下派干部、村党委第一书记、村委会主任沈浩进行了短暂的采访,印象非常深刻,现将部分谈话和未经发表的采访内容整理成文,谨以此悼念故人。
听到沈浩过世的消息,我愕然许久。手边还留着采访他的笔记,电脑里还留着采访录音,手机里还存着他留给我准备下次去采访联系用的电话号码。2008年底,我还在小岗村就财税改革三十年的主题对他进行采访,时隔一年,已与斯人天各一方。
在报纸的照片中看到了村民们沿街送别他的场景,颇受触动。巨大的送别条幅送走的是他的身躯,留下的却是他大爱无边、无私奉献的精神。沈浩,一个真汉子,一个性情中人,一个真心实意为群众谋福祉的财政人,从记忆中他那泛红的眸子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俯首为人民的身躯不断地高大起来。他用两千多个日夜筑就起小岗蓬勃发展的明天,也用他两千多个无私奉献的日子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了每个小岗人的心中。
在两个多小时的采访录音中,我开始回忆起与沈浩不多、不长却深刻的接触片断,试图还原出我记忆中那个朴素、真诚的人民干部——沈浩。
临危受命
小岗村...
题记:2008年底,中国财政杂志社采访组一行曾赴安徽省凤阳县采访小岗村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变化和成就,期间对财政厅下派干部、村党委第一书记、村委会主任沈浩进行了短暂的采访,印象非常深刻,现将部分谈话和未经发表的采访内容整理成文,谨以此悼念故人。
听到沈浩过世的消息,我愕然许久。手边还留着采访他的笔记,电脑里还留着采访录音,手机里还存着他留给我准备下次去采访联系用的电话号码。2008年底,我还在小岗村就财税改革三十年的主题对他进行采访,时隔一年,已与斯人天各一方。
在报纸的照片中看到了村民们沿街送别他的场景,颇受触动。巨大的送别条幅送走的是他的身躯,留下的却是他大爱无边、无私奉献的精神。沈浩,一个真汉子,一个性情中人,一个真心实意为群众谋福祉的财政人,从记忆中他那泛红的眸子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俯首为人民的身躯不断地高大起来。他用两千多个日夜筑就起小岗蓬勃发展的明天,也用他两千多个无私奉献的日子将自己的名字镌刻在了每个小岗人的心中。
在两个多小时的采访录音中,我开始回忆起与沈浩不多、不长却深刻的接触片断,试图还原出我记忆中那个朴素、真诚的人民干部——沈浩。
临危受命
小岗村,一个曾经响彻中国的名字。三十年前,一纸按有十八个红手印的“秘密协议”使它以大包干第一村闻名全国。社会关注下的小岗被寄予了太多的企望,到这里来赴任所需的勇气以及需要承担的压力也异于其他。
“小岗村是个名村,曾经派了很多的干部去都没有做好,我也曾经犹豫过。”灯光下,沈浩给我们讲起初来小岗的情景。
“当时是2003年11月份,我正在皖南出差,接到人事处的电话说省委要从省直机关抽调选派干部,建议我去凤阳小岗村。我当时也听得含含糊糊的,觉得领导既然相信我,我就不应辜负这种信任。”
“出于对我的关心和负责任,当时朱玉明厅长找我谈,说你去,有我们财政厅支持你,你放心在那干。有了领导的支持,我觉得有信心。2004年元月,春节刚过,当时安徽省委副书记张平同志找我谈话,说你被选派到小岗村去任职,希望你能把小岗村的经济发展起来,老百姓的收入能够有增加,小岗村的遗留问题能够解决一两件就是最大的成绩了。当时我不知道遗留问题就是矛盾问题,只是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小岗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呢?”
沈浩咳嗽了两声,几天来忙碌的招商接待工作让沈浩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声音虽然清晰却略显疲惫。
“等到2月初去上任前夕,我去省委办理相关手续,一位工作人员问:‘你是沈浩?’我正纳闷,他紧接着就告诫地说,你去小岗村要注意点,在那儿你要么干出点成绩,要么就会被赶出来。他说小岗村我太清楚了,不知去了多少干部,都是不了了之。这是我还没到小岗村就得到的提醒。选派干部欢送会后,我戴着大红花到了滁州,第一天,市财政局的同事、以前的同学来看我,都问我‘你到小岗村来干什么,那可是风口浪尖。’这是我遇到的第二次提醒。”
事实上,还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沈浩。
“第二天到了村里,唯一的印象就是路很难走,小汽车很难开进去。那个牌坊也是……”沈浩问起了我们对村口那个现在看来已经是标志性建筑的牌坊的印象,然后继续说:“我来的时候那个牌坊摇摇欲坠,上面有个鸟窝,后来整修的时候要去把鸟窝掏掉,找村民借个梯子还要钱,当时的这种情况让我感到工作上的困难确实很大。”
“我当时来的时候村里还没完全通自来水,有个电视转播室,但是没有电视信号。村委会办公楼里除了老纪念馆还在用着,其他的村委会办公室都被老百姓占用了,大型的推土机械也被占用了。我记得在大雁村民组看到百姓住的房子还像我小时候写的作文里描绘的那样,‘下雨的时候,外面大下,里面小下;外面小下,屋里还嘀嗒。’这些都是你们不能想象的,我当时就想,这样一个名村可不能这样。”
初立威信
就像接过烫手的山芋,从掌管小岗村的第一天起,沈浩就被给予了更多的关注,有来自同事亲友的提醒,有来自村民的质疑。一个从城里下来的财政干部能否给小岗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如何建立起一个和谐团结的干群关系?打下良好的群众基础将是沈浩首先要做的事情。
“我当时来了解的情况是,村里每次换届选举都闹得不可开交。有老百姓说你只要不怕挨打,就在这儿干;有的说小岗村是搞不好的;有的说你来了我们就看你怎么当这个村书记。村民好像都习惯了,以前下派的人进来,大家都不当回事。据说当时我来的时候写欢迎我的标语都是借私人的钱买的墨汁、红纸。我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要先把民心聚拢起来。”
沈浩深有感触地说道:“2004年下半年,村里引进上海大龙养殖场的生猪养殖项目,送猪过来那天正好碰上刮风下雨,我一夜没睡好,非常担心。隔天猪一到,我就到葡萄园那里去看着。因为下着雨,工人们不好搬运,我就掳起袖子,把猪从汽车上抱到猪场里,当时葡萄园里的老百姓一看,可能受到了触动,就都上来一起帮忙搬。当时那个上海的老板也很感动。后来我听说,那时大家就觉得这个书记虽然是省城来的,但是不怕苦不怕脏,是个不娇气的干部。”
沈浩讲起这段故事来印象十分深刻,侃侃而谈。从他闪烁的目光中,我看到了这个基层村支书最质朴的情怀。“但我的威信是靠修路才真正建立起来的。”沈浩婉婉道来了那段经典的修路故事。
“到了第一年(2004年)的秋后,我争取到了一点项目资金,大概50万元,修建当时友谊大道到纪念馆之间一公里长的公路。一开始说招标,结果一看,最少的报价都要五六十万,我一想,这不行,干脆自己干。当时修路的机械是租赁的、技术人员是聘请的,劳力是村民自己出的,黄沙、水泥、钢筋的采购都在村里公示,我亲自干了三天。”
“只是修了路,大家就都服了你?”听着修路这样的故事,我总觉得不过瘾,真正想听的故事似乎还没有出现,有些不依不饶地问道。
沈浩微微地笑了,缓缓地说道:“是这样,一天晚上收工后,有一小车大约一立方米的混凝土还没用完,但当天不用完,隔天就凝固用不了了。我觉得不能这么浪费了,没工具我就用手捧,心想就是用手捧也要用掉。当时剩下几个干部和技术人员看了也跟着一块捧。过后,这件事就在村里传开了,说这新来的领导是真心为村民办事的。至此以后,村民修路比我还积极。修完路,我们算了下,只用了27万块钱,还另外修了两条村道。我们还开了总结表彰会,评选了先进个人,每人奖励了200块。”
路修好之后的效果是之前没有预想到的,由于修的是自家的路,干的是自家的活儿,老百姓特别上心,路的质量非常好。在采访村里一位叫关友江的老爷子时,关老爷子还心疼地说:“那水泥烧手阿,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还想这事干部指派一下就行了,沈书记是自己真干啊。”老爷子说话时的表情让我觉得就像是在心疼自家儿子一样,朴素的表达让人感同身受。
敢闯敢干
打好群众基础只是沈浩在小岗村施展抱负的开始,在得到了村民的信任后,如何用实际行动来回报他们的信任,不辜负大家的期望,这才是他来到小岗真正需要做的事情。与沈浩接触的不算长的时间里,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对创新的渴求。
“2004年5月刚到村里不久,我想既然来了,就应该到每个老乡家里、田间地头聊聊,掌握些实际情况。”沈浩说道。在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沈浩每天起早贪黑,逐家逐户找人了解情况——大家需要什么,对小岗的期待又在哪里。近30个日夜,将全村人家走访了两遍。
“走访完我就组织召开了村干部会议、党员会、大包干带头人会、村民代表会、村民大会,开展了一次思想大讨论,开会的人员由一开始的5、6名村干部到12名党员到村民代表,再到全体村民,范围逐步扩大。讨论会上,我就列了几个题目,让大家民主发言。第一个题目是小岗村为什么能出名、怎么出的名?大家得出的结论是我们是幸运的,赶上了改革开放,没有小岗,会有大岗、王岗、李岗、张岗。第二个题目是出名以后,外界怎么看我们的。分两个阶段,1978年出名以后的三五年里,一开始是崇拜我们、学习我们,以后再来看我们,落后了,又是叹息。第三个题目是党和政府对我们小岗村关心不关心、支持不支持?大家说有啊,通自来水、建希望小学都是支持。这就唤起了大家的感恩意识。第四个题目是我们小岗村是个名村,可是为什么没有发展起来?大家的讨论是客观上交通不便、离城市远、基础不够、资源贫乏;主观上不团结、无原则的纠纷多。上面派人下来,拦着路,话筒也给抢过去。小富即安、不富也安,当年那种敢闯敢干、创新的意识弱化了。我问大家是不是想好,大家都应着声。我就说你们只要想好,就让我找到信心了。我问大家想怎么好,就提出来土地整合、合作生产,发展工业、农业、旅游业。”
说干就干,在沈浩的带领下,小岗村很快制定了三步走的发展规划,即“调整产业结构、发展现代农业,加快设施建设、发展旅游业,跳出小岗求发展、着力办好工业园”。三步走规划的实施,小岗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2008年,村民的人均收入是沈浩上任之前2003年的2.87倍,达到了6600元,提前并超额实现了五年翻一番的目标。他亲手引进的GLG集团、从玉集团等大企业、大项目更是为小岗的发展积蓄了无穷的动力。
对于这一切沈浩并不满足,“前一段时间,我注册了一个小岗村投资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实际上,就是想要打造一个平台,下面设立几个分公司。一个是现代农业公司,把蘑菇、葡萄蔬菜合作社都装进来;一个是工业发展公司,负责招商引资;一个是商贸公司,学习华西村的经验发展实体经济,小岗村不是有葡萄么,我们可以让小岗的葡萄走进北京的新发地,打广告、贴标生产,包括大米、农副产品都可以这样经营;一个是旅游开发公司,挖掘小岗村的旅游资源潜力,规划打造成4A级的旅游风景区,除了传统的观光景点,也可以打造产业旅游景点,设计出小岗自己的旅游纪念品;一个是文化宣传公司,与媒体合作拍广告、拍电视、拍电影,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一个物业管理公司,小岗村发展了那么多年,包括水、电、路、绿化、房子、农贸市场等在内的很多物业,还有固定资产都需要有人来管理;一个是资金互助社,立章程、重筹办,把小额农业资金借贷运作起来。”
谈到小岗村的品牌设立,沈浩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我策划在小岗村做一个新农村建设论坛,上至政策制定部门,下到一般老百姓,以及专家、学者都可以参加。这个论坛还可以长期地做下去,使其成为一个宣传“三农”政策的好地方。以论坛为契机打造一个农业培训基地,每年举办讨论会、推广新农村建设培训、进行特色农业发展培训。这样可能会吸引更多的慕名者来小岗村参观旅游,对小岗村来说,人气就能旺起来。”
土地流转
“等等,我给手机充上电,要是没电关机了再开,信息一下子就全挤进来了。”在沈浩给手机充电的当口,我把话题转到了土地流转上。
“最重要的是把小岗村的土地整合起来,提高土地的综合生产能力,把基础设施搞好,依托财政资金的支持规划发展。结合新农村建设规划,小岗村20个自然庄,占地将近2000多亩,一共有830多农户,拿出来300亩左右土地修建楼房,就能解决800多户的住房问题,不仅节约了1600多亩土地,还便于集约化经营。”
土地流转的意义远不仅在于村容村貌的整洁和村民住房条件的改善,沈浩还将眼光放在了经济发展上。“土地流转整治有几种方式。一个是龙头企业,引进农产品加工龙头企业走进小岗村,给予资金和政策的扶持,农业龙头企业承租土地,农民则收入流转费每亩500元;同时,可以参与受让土地承包经营权企业或经营者的年底分红;此外,农户还可以给这些龙头企业打工,从传统意义上的农民转变为现代农业的产业工人。方式转变了,农民的生活方式就能转变。此外,还可发展农业合作社,在一方土地涉及的30到50户人家中选出一个带头人,统一采购良种、打药、施肥、收制、销售,减少劳动量的投入,降低生产投入,便于大型机械操作,实现适度规模经营,还能培养村民的合作精神以及互助、诚信等品质。”
沈浩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2006年1月,沈浩提出了村民以土地持股,加入“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发展合作社”,完全按照工业化的经营管理方式来发展农业的改革思路。小岗村开始了大规模土地流转,双胞菇示范基地、葡萄园示范基地、养猪厂、花卉苗圃等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所占的共计600亩土地全部由村民流转而来,占到了小岗村土地面积的1/3。
谈起土地流转,沈浩还讲了一个故事,“记得是2006年的5月份,当时另一个县在搞双孢菇养殖,在那里实习的大学生就提出来想自己搞一个棚做双孢菇养殖。我得知这件事情,马上跑到安徽农学院去动员大学生来小岗做双孢菇项目,并请了七、八个大学生到小岗来,吃住在我的房东家。真正落实下来有3个大学生,干了9个大棚,同时带领村民干了35个大棚。与此同时,我去县里争取政策,一个棚给了6千元的补助,1万元的贴息贷款。第二年又来了11名大学生,带领18户村民发展了179个大棚,还扩大到蔬菜种植、苗圃等方面。现在小岗村腾飞的各方面基础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发展因素在于人才。事实上,我也看上了这些大学生的带动能力,随着小岗村的发展,干部人才的素质和管理能力还需要进一步跟上。”
“这方面你们还可以去邻村的赵庄看看,那里的农业合作发展搞得比我们好。”末了,沈浩谦虚地推荐道。尽管已经取得了骄人的成就,他依然保持着一颗谦虚谨慎的心。
不辱使命
采访已经接近晚上11点。时间有点晚了,他似乎也注意到,表示改天再谈。难得等到机会的我追问起他被98位村民按红手印留下的事情。他只是笑了笑,表示报道得太多了。“那你谈谈老奶奶请你吃年饭的事情吧。”刚进村就听陪我们一道的村干部提到过这事。
似乎是提到了他的心头上,他顿了顿,又讲了起来。
“那是2008年的除夕,我正准备回家过年。一大早起来,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妇女,她说受婆婆的委托来请我去吃年饭。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说如果不去,婆婆要骂死她。我只得从命,中午我们几个村干部就一起到了老奶奶家。老奶奶是一个大包干带头人的遗孀,那天她专门请亲戚来家里做了一大桌饭菜。我一看这阵势,忙问怎么了,老奶奶就说你放心,我请你来一不要你的钱,二不找你的麻烦,我就是看这几年你干得确实不容易,给小岗带来了那么大的变化。我请你来过年只是表达我一个86岁老奶奶的一点心意。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眼泪哗啦就出来了,二话不说,倒了满满一杯酒敬了她老人家。这么多年的付出,我对这种认可非常感动。”沈浩的声音似乎低了些。
“吃饭的时候,村子里周边的人都来了。下午,我到村民家走访。在大包干带头人严宏昌家,他弄了糯米粉、花生,还准备了4个苹果送给我,说要我平平安安;还有的村民拿了鸡蛋等过年食品说一定让我拎着……这些情景让我非常感动,虽然这些东西算不上贵重。”
“那天,我到了下午接近5点钟才走,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妻子责怪我过年了还不回来。当我把当天村里的事讲给她听时,她也感动了。”
沈浩的眼中泛着泪光,似乎已经有些哽咽了,“如果没有点责任心,不怀着积极的态度,我想唬太容易了。比如今年给村里搞个打井项目,明年争取点资金给村里修修学校、修修路,出去招商引资,还能去游山玩水,老百姓照样说我好,但真感觉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沈浩顿了顿,继续说道:“今年总书记来视察,说没有中国农民的富裕就没有中国的强大。我作为一名财政干部,能够为农民的富裕出一点力,觉得很自豪。我认为这不是我个人的事情,小岗村的发展也不是小岗村的事情,实际上代表了我们整个财政部门对‘三农’工作的支持。”
沈浩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安静了。当我们表示还想请他再多谈些,以便我们整理发表的时候,他朴素地表示,这些事情不用发,你们想听,我告诉你们就行。有大家来关心我们小岗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在小岗村采访的两天里,仅仅与沈浩见了两次面,在沈浩休息的房间采访了短短的两小时。看得出来,一天密密麻麻的工作日程已经让他疲惫不堪。时间已近深夜,虽然余兴未了,却也实在不忍打扰他的休息,留下了彼此的电话号码,相约来年再来听他的故事。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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