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怎样认识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变化
薄一波同志在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曾经总结历史经验,提出积累的多少和快慢,不仅直接地影响到社会主义工业化速度,而且也直接地影响到人民的消费水平和生活改善的程度,他认为今后若干年在通常情况下,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不低于30%,或者略高一点,比较适宜。但我国以后并没有按这一要求去做。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由于当时的种种原因,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猛升到38.6%,以后很长一个时期也超过30%。人们都认为那时候取之过多,挫伤了积极性。
但是,1979年以后发生了相反的变化,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在1978年时还达到37.2%,到八十年代下降到只有25%左右。因此,不少同志认为这个比例是过低了,认为应当恢复到薄一波同志提出的30%左右的水平。但实际上,自从提出这个要求以后,财政工作中采取的各项措施,仍不足以提高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这几年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格、扩大就业、提高工资和发放奖金等,固然提高了工人农民收入占国民收入中的比例,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在此期间,地方、机关、部队、团体、学校、企业自收自支的预算外资金也大大增加了。“一五”时期实行统收统支,预算外资金的数额极其有限;1978年预算外资金为300亿元左右,大约占当年国民收入的10%;1984年预算外资金为1,400亿元左右,大约占当年国民收入的24%,预算内外合计,剔除重复计算因素后,财政性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仍超过40%。应该说归社会支配的纯收入的数字还是不小的,如果不加分析而简单地和“一五”时期及1978年前对比不妥当。如果稍加分析,便可以看到当前解决财政困难的症结是在于正确处理预算内和预算外的关系,而不应当是从工人农民头上打主意。
在财政理论研究中,人们常常和外国的资料相对比,说匈牙利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达到70%左右,比我们高得多,讲美国、日本等资本主义国家,也大体在35—45%,也比我们高。我认为不能简单地以此判定我国财政负担轻,集中的资金少。匈牙利强调通过财政调盈补亏,收支都纳入预算,对外贸易等的补贴数额大约占到财政预算的三分之一强。对此若是象我国那样冲减收入而不在财政预算中表现,那末匈牙利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便会调减为40—50%,我国和匈牙利之间的差距便会缩小了。至于美、日等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保障是集中到财政预算统一安排的,这项支出大约占到财政预算的三分之一或者更多一些;而我国则职工退休金等都作为集体福利在企业里开支,不通过财政预算。在作横向比较时,对于此类因财政体制不同而引起比例高低的因素不可不察。
二、回旋余地的有限和微调的必要
在处理财政关系时,一个重要问题是要认识迴旋余地的有限。人们只能在有限的迴旋余地里发挥主观能动性。如果超越客观可能,往往会造成被动。其所以如此,是因为各个方面增加支出的要求是没有限制条件的,谁都想让自己主管的事业较快发展,这些要求从各个局部看都有道理,而且旧的需要满足后又会在新的基础上提出更高的需要,因而从年初到年末,从编制预算开始到预算盘子定了以后,增加总需求的压力始终不会间断。
但是从总供给来说,增长有其限度,财力可能和对财政支出的需求总有着差距。处理需要与可能的矛盾在财政收入增长缓慢时固然困难,而在财政收入增长较猛时更不容易、更加困难。因为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发展和财政收入还不可能摆脱周期性的波动,这从客观条件说农业有丰欠,固定资产更新有周期;从主观条件说动用了库存、减少了外汇储备,也可以把年度的经济增长速度加快;而且组织财政收入又往往隔几年扫一次浮财。以上这些因素往往可以把某一、二年的经济发展速度搞上去,使某一年度财政收入有较快增长。在这时候,卡住口子,控制财政支出的增长将更加困难,很不容易顶住上下左右要增加支出的压力。但这种收入高速增长是难以为继的,暂时性的刺激因素消失以后,增长速度会降下来,甚至绝对数额也会低于上年同期。如果在财政收入状况好时把支出搞大了,由于不少财政支出具有刚性,支出基数一旦上去很难下来,会给以后年度的收支平衡造成困难。所以,在财政收入增长快的年度仍旧要强调控制,注意微调。不能只看到本年度收入猛增便放开手脚花钱,以为并没有违反需要和可能相适应的原则,结果是把支出基数打大了,以后年度财政收入增长停滞,便会造成被动。这也就是说,在财政收入增长快时仍要控制支出,对基数采取微调的办法,宁可有较多盈余“留一手”,在财政收入增长慢时可以主动些。
组织财政收支平衡的常用办法,是财政状况好转时扩大基建规模,财政状况困难时砍基建投资,把基建投资当作是可以任意上下的调节器。多年实践的结果证明这种做法不可取。基建投资规模膨胀,固然会造成物资供应紧张和建设挤生产的不正常状况;但是建设规模压得过小,会引起建筑、建材、机械等部门生产萎缩和上缴税利下降,对于经济稳定和财政巩固也是不利的。从中国经济建设的实践看,不仅文化教育科学卫生等事业支出要保持稳步的适度的增长,要微调,对于基建规模也应当维持合理的缓和而稳定的增长,这可以缩小经济周期波动中的高峰和低谷的差距,有利于经济的稳定地健康地发展。所以,财政的微调也要把基建规模的稳定作为其内容,在财政收入增长时顶得住扩大基建的压力,在财政收入下降时敢于维持一定规模的基建,使财政支出的波幅缩减,从而通过财政调节总需求进而调节宏观经济的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