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2-11 作者:本刊记者|★李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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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路迢迢,秋风凉。敌重重,军情忙。红军夜渡于都河,跨过五岭抢湘江。三十昼夜飞行军,突破四道封锁墙。——《长征组歌·突破封锁线》
奔腾在广西东北部的湘江,宛如一条绿色的绸带,与群山相伴,流入湖南……宽阔的江面在兴安、全州这里却似打了一个结。站在江畔,望着这条碧绿美丽的河流,既不汹涌澎湃,也无急流险滩,很难与残酷的战争联系起来。然而在82年前,国民党军布下号称“铁三角”的第四道封锁线,妄图将中央红军扼杀在湘江以东地区,就是在这里发生了红军长征途中最为惨烈的湘江战役,这是一场血与火的大厮杀、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战。
青山巍巍,难忘红军长征路,湘水潇潇,处处皆有红军情。八十余载时光荏苒,当年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去,但红军留下的印迹却镌刻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不曾磨灭。
最惨烈的战役<...
路迢迢,秋风凉。敌重重,军情忙。红军夜渡于都河,跨过五岭抢湘江。三十昼夜飞行军,突破四道封锁墙。——《长征组歌·突破封锁线》
奔腾在广西东北部的湘江,宛如一条绿色的绸带,与群山相伴,流入湖南……宽阔的江面在兴安、全州这里却似打了一个结。站在江畔,望着这条碧绿美丽的河流,既不汹涌澎湃,也无急流险滩,很难与残酷的战争联系起来。然而在82年前,国民党军布下号称“铁三角”的第四道封锁线,妄图将中央红军扼杀在湘江以东地区,就是在这里发生了红军长征途中最为惨烈的湘江战役,这是一场血与火的大厮杀、一场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战。
青山巍巍,难忘红军长征路,湘水潇潇,处处皆有红军情。八十余载时光荏苒,当年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去,但红军留下的印迹却镌刻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不曾磨灭。
最惨烈的战役
在桂北,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莫吃湘江鱼。”说的正是中央红军长征突围以来这场最壮烈、最关键的一仗——湘江战役。
湘江战役,主要战事发生在广西全州。1934年10月,中央红军从瑞金出发,连续突破三道封锁线后,一路西进。此时,蒋介石调动40万兵力,分五路布成前堵后追、左右侧击的态势,企图在湘江东岸与红军决一死战。11月27日,红军先头部队红一军团第二、四师各一部渡过湘江,迅速控制全州脚山铺至界首间30公里的湘江两岸渡口,并与红三军团在左右两翼掩护中央纵队渡江。11月28日,国民党军分别由全州、恭城向红军猛扑,中央红军则在新圩、古岭头、界首、脚山铺等地与之展开激战,阻止敌军的轮番攻击。红军勇士用血肉之躯硬是在狭窄的地域中堵住了数倍国民党军的围攻,至12月1日中午,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和各军团大部终于渡过湘江。湘江一战,中央红军付出了空前惨痛的代价,由从江西出发时的8.6万人锐减至3万多人(后据准确考证,中央红军过前三道封锁线损失2万人,整个湘江战役损失3万人)。担任后卫的红五军团第三十四师和红三军团第六师第十八团被隔断在湘江东岸,全军尽没。时任红三军团第四师政委的黄克诚曾回忆:“自开始长征以来,中央红军以通过广西境内时的损失为最大,伤亡不下两万人。而界首一战,则是在广西境内作战中损失最重大的一次……”兴安县华江瑶族乡高田村102岁的老人支义青也曾在采访中回忆说,当年20岁的他在凤凰嘴渡口为红军渡过湘江搭浮桥撑船,协助红军渡过湘江。敌军的飞机不时盘旋俯冲,用机关枪对正在过江的红军扫射,湘江上遍布着红军官兵的尸体,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湘江水。
空前惨烈的湘江战役可谓关系中央红军生死存亡的转折之战,经过此役,一方面使蒋介石企图全歼红军于湘江东岸的阴谋破产,另一方面惨重的损失使红军意识到“左”倾路线的错误,为遵义会议让毛泽东重新回到军事指挥岗位打下了基础。建国后,聂荣臻元帅向国务院提议修建湘江战役烈士纪念碑园,以缅怀这场战役牺牲的红军官兵。
记者一行来到位于广西兴安县的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碑园坐落在离县城不远的狮子山。走进碑园,迎面就能看到一组气势恢宏悲壮的雕塑,这是目前全国最大的红军长征烈士纪念雕塑,艺术地再现了红军烈士的高大形象和中央红军经过广西、突破湘江的历史画面。群雕之后,陡峭的石阶直通山顶,拾阶而上,雄伟的“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挺立山巅,主碑底座上镌刻着聂荣臻手书的“纪念突破湘江”六个大字。碑园之中的湘江战役纪念馆造型酷似一个八角帽,这已成为兴安的地标性建筑。里面存放了许多有关湘江战役的文物和图片,走进馆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字“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这是当年中革军委发给全军电报中的一句话,一方面说明在强敌环伺,重兵围堵的情况下,红军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另一方面也表现了红军指战员破釜沉舟,与敌决战的英勇精神。随着纪念馆馆长的娓娓道来,将我们带回到了82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最惨烈的阻击战——新圩阻击战。为掩护中央红军纵队渡过湘江,1934年11月26日,红三军团命令红五师星夜赶到新圩,阻击来自灌阳方向的桂军第十五军的两个师、第七军的一个团,以保证中央红军左翼的安全。当时的红五师师长李天佑指挥了湘江战役中最先打响、也是最惨烈的新圩阻击战。在这次阻击战中,红五师付出惨重代价,过江后缩编为一个团,但最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完成了堵击任务。红五师撤离后,接防的红十八团战斗至全军覆没,红军损失惨重。
规模最大的阻击战——觉山阻击战。1934年11月29日,在觉山铺两侧的山头上,红一军团第二师的四、五团与湘军的三个师又一个团展开激战。最终,二师前沿阵地先锋岭失守,觉山阻击战以五团政委易荡平和两千余名红军战士的鲜血和生命为中央红军渡江赢得了宝贵时间。离觉山铺几公里远的大坪渡口,曾是红军突破湘江的第一渡口。在觉山阻击战期间,林彪、聂荣臻率领的先头部队在此涉水渡江,为红军主力渡过湘江创造了有利条件。在全州县觉山铺阻击战旧址,县文化局文物管理所所长王辉向记者讲述了村民唐功文当年发现并掩埋了红一军团第二师五团政委易荡平的遗体,并抬着担架走了一夜的路,将负伤的四团政委杨成武送到资源县与大部队会合的故事。王辉所长介绍说,这场战役被认为是湘江战役中最大、最悲壮的阻击战,聂荣臻元帅后来题词“觉山阻击战牺牲的红军先烈永垂不朽”。“原来这里是叫‘脚山铺’,但聂荣臻元帅故意将‘脚’字写成谐音‘觉’字,是指红军经过这一战,觉醒了。”
事关中央红军安危的阻击战——光华铺阻击战。从规模上说,光华铺阻击战在湘江战役三大阻击战中规模最小,但该战场离中央红军的渡江地点界首最近,因此意义重大。光华铺北距界首镇7公里,南离兴安县城11公里,既可控界首,亦可制县城,位于桂林、兴安北上的咽喉要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红三军团红四师在这里背水一战,保证军委一、二纵队全部渡过湘江。12月1日,红四师和从新圩撤出的红五师在界首西岸阻击光华铺之敌,战斗到中午,中央红军主力大部分渡过了湘江。
我们的车一路驶过光华铺,看到零星散布的几个村子,其间夹杂着几座并不很高却异常陡峭的小山。从公路上望去,两边是熟透了的稻子,远远可以看到山脚下冒起袅袅青烟。往北2公里多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坡,叫碗塘岭,桂黄公路从此穿过,这里就是当年红军在光华铺狙击战中临时构筑的第二道防线,山两边分别建有一座红军烈士墓和一座纪念墙壁。其中,“长征湘江之战光华铺阻击战红军烈士之墓”格外引人注目,周围几个石碑上分别镌刻着“在血战湘江中牺牲的红军烈士永垂不朽”、“湘江战役烈士永垂不朽”等,这些题词分别由杨成武、张宗逊、张震、张爱萍、王平、陈靖等将军题写。
离开光华铺阻击战旧址,我们来到了地处湘桂要道的界首镇。湘江边上有一座原来当地老百姓用来供奉天官、地官和水官的庙堂,叫“三官堂”,这个砖木结构的小楼临江而立,当年红军抢渡湘江时曾把这里作为临时指挥所,彭德怀曾在这里亲自指挥光华铺阻击战,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朱德和周恩来也都赶到这里指挥作战。解放后,为了纪念当年的这段历史,当地群众改称“三官堂”为“红军堂”。
界首老街有一段“红军证明”的故事传为佳话。老街102号住着的刘发祥老人在当年湘江战役中为红军做了四件好事,并保留下红军写给他的一张“红军证明”:“刘发祥青年给我们红军做了巳(四)件大事证明。第一帮我们红军在界首架了二路木桥;第二带我们红军在光华铺打了一胜仗,感谢刘发祥同志;第三带我们红军上长征大道过五福关胜利到落江;第四同我们红军一路宣传,在关顶庙开大会宣传群众干革命。红军证明。朱排长写。请发祥同志放好。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六日条”。据刘发祥老人的后人讲,当年朱排长和战士们准备在“三官堂”前边的湘江上架一座桥,叫刘发祥带他们去各家各户借木头和木板,于是刘发祥带着朱排长四处跑,朱排长拿个记录本跟在后面,有人在家的说个“借”字,等主人同意了才借走,没人在家的,就在门板上写个名字再拿走,还要记下各家主人的姓名,分别编号,以免搞混弄错。
行走在界首镇老街之上,由于接近中午,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十分安静。老街的商铺大都用青砖、木材和夯土修筑,街上的数百间铺面,家家相连,形成长廊达1公里多。老街上的古骑楼大都保存完好,许多传统风格的药店、杂货铺、旅社、裁缝铺、榨油坊、酿酒厂等随处可见,一些店铺前廊柱上还留有“志源祥”“裕昌隆”等老字号铺名。待走出老街立马变了风景,街上挤满了人,原来这天正逢赶圩,也就是赶集,据说全州、资源、灌阳、兴安县的村民都会过来,新鲜的蔬菜、水果、大大小小的家居用品……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男女老少都兴致勃勃,场面十分热闹红火。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和脑海中当年红军英勇阻击、奋力前行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恍如隔世,不禁让人感慨——“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桂北大地换新颜
从南宁到兴安、全州,现在最方便的交通就是高铁,过去红军长征走过的路,如今早已天堑变通衢。兴安和全州均已融入“桂林高铁圈”,从桂林乘坐高铁抵达兴安县只需30分钟,抵达全州县仅1个小时。如今的桂北大地,高速路网、铁路网交织,村镇密布,旅游业和特色农业发展迅速,昔日红军血战之地,已是一派繁华。
作为桂北的明珠,兴安、全州、灌阳等地多数乡镇留下了红军的足迹,有着光荣的红色传统,拥有丰富的红色文化资源。红军突破湘江的主要渡口大多在当时的全州县境内,红军在兴安待了12天,也留下了很多故事和遗迹。他们在界首渡口旁的三官堂开群众大会,宣传党的政策,给老百姓分粮食;渡过湘江后在华江瑶族乡的祠堂墙壁上写标语,鼓励民族团结,共同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当地百姓给红军打草鞋、送南瓜……
“这些年,兴安县政府对三官堂、红军街、红军标语楼、红军墓等红色遗址进了保护和修缮,并以这些遗址为点,以红军长征过兴安走过的线路为轴,由点串成线,打造出兴安红色旅游精品路线。我们已经设计了几条线路,希望通过一些景点的连接、整合,形成一个红色文化集散地。”兴安县财政局局长周华介绍说。据了解,2015年兴安全县接待游客670多万人次,其中红色旅游景点接待游客200多万人次,旅游总收入达到63亿元。
记者了解到,靠着桂林这张靓丽的旅游名片,未来桂北地区将整合五县红色旅游资源,加强灌阳、全州、兴安、资源、龙胜等县红色旅游产业规划,推动红色旅游与自然生态、历史文化、民族风情、乡村休闲、森林旅游、自驾旅游等旅游资源的融合发展,推动景区标准化、规范化建设,打造灌阳县新圩阻击战红色旅游开发区、全州县觉山铺阻击战实战体验纪念园、兴安县光华铺阻击战红色旅游开发区,建设龙胜县“长征驿站”和“长征宿营地”等。
全州不仅是桂林市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县,也是全国重要的商品粮基地县、生猪调出大县和广西水果主产县之一。一块块标准农田、一处处现代农业设施、一个个食用菌大棚、一片片飘香的果园……站在全州广袤的田野上,农业现代化的气息扑面而来。作为全区乃至全国的产粮大县,这些年,全州曾五次荣获“全国粮食生产先进县”和“广西粮食生产先进县”,粮食生产稳步发展。
为推动现代农业发展,全州财政支持建立“吨粮万元田”、高效生态循环农业模式示范点各1000亩,测土配方施肥100万亩,狠抓“多播一斤种增收百斤粮”增产工程,通过加大宣传,为示范点统一购种、集中育秧;连续四年成功举办“广西看禾选种助农增收活动”,投入280多万元建成助农增收示范基地304亩,四年来共展示水稻、玉米新品种1839个。同时,大力推广新技术、新品种,发展高效特色优势农业,如“全州三辣”(生姜、辣椒大蒜)、槟榔芋、淮山药等特色蔬菜种植,建立蔬菜示范基地4个。此外,按照“循环化、立体化、无害化”要求,大力推广生态立体种养模式,创新生态循环高效农作制度,发展以节地、节水、节肥为重点的节约型农业。全州县创造出“稻-灯-鱼-菇”的生态高效循环农业模式:农民在水田种植水稻,田间装上诱虫灯杀灭害虫,稻田下放养禾花鱼,害虫扑灯掉落水里成为鱼食,水稻收割后稻草作为基料种菇,收菇后菌渣还田培肥土壤。这一模式使这里出产的禾花鱼远近闻名,成为农民致富增收的亮点。
大力发展特色产业,决胜脱贫攻坚,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在兴安上演。“祖辈的灵渠,流过昨天,流在今天,流往明天……”千百年来,流淌的灵渠哺育着兴安各族儿女,使这片土地得以休生养息,粮丰林茂。过去,由于农业投入不足,基础设施薄弱,有些地方农田靠着灵渠却“近水楼台不得月”。近年来,兴安县坚持把改造中低产田、建设高标准农田作为投入重点,健全灌排系统,完善道路交通,为现代农业奠定了良好基础,围绕粮食、玉米、葡萄、柑桔等主导产业,建成了一批专业生产基地,成为全县发展现代农业的新亮点。
兴安县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引种巨峰葡萄,经过二十多年的摸索、实践、总结,打造出了一个标准化生产、规模化经营的葡萄产业。目前,全县葡萄种植面积达10万亩,总产量11.2万吨,年产值6.62亿元,被誉为我国的“南方吐鲁番”。为推动葡萄作为农业主导产业做大做强,近年来兴安县集中产业化项目资金,并通过与土地治理相结合,对葡萄种植基地和科技示范园区、葡萄专业合作社及种植大户等给予重点扶持。2011年以来,先后支持灵渠葡萄产业(核心)示范园、牧川生态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等园区建设及企业发展,扶持了鑫鑫水果种植专业合作社、丰源葡萄种植专业合作社、巨峰葡萄种植专业合作社等合作社发展,打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示范样板,使全县葡萄产业化程度不断提高,产业链条不断拉长,带动了农民增收。 “我种了十来亩巨峰葡萄,亩产值约有1.4万元,除去成本,今年应该有10万元的纯利润。”村民王海平看着挂满枝头的葡萄,心里美滋滋地说。
湘江之水,润物无声。当年两军厮杀的硝烟,如今已弥漫成安详的炊烟;当年湘江一带的战场,如今成了青青稻田。鱼游碧水留余韵,果缀新枝播远香。这片曾经被烈士们血染过的土地,已迎来了历史发展的新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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