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2-12 作者:王虎 李文龙 (作者单位:财政部亚太财经与发展中心 美国南加州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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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近期,一种名叫“比特币”的网络虚拟资产进入公众视野,继“炒房热”、“炒金热”之后,比特币开始成为部分投资者的“新宠”。2013年11月前两周上涨一倍,17日开始三天内再涨一倍,近一年已累计上涨60余倍,最高涨至接近7000元人民币/枚。受此行情影响,大批中国投资者“跑步入场”,纷纷加入“炒币大军”。11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易纲表示,从人民银行角度,近期不可能承认比特币的合法性。12月3日,央行联合五部委签发《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明确比特币“不是真正意义的货币,不能且不应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使用”。该通知引发了比特币的快速下跌。央行通知下发后一小时内,境内交易平台人民币计价比特币价格跌幅达35%。笔者就比特币的基本情况,简析其存在的风险,并提出几点看法。
一、比特币的基本情况
(一)比特币的源起和应用。比特币,音译自“bitcoin”,是通过运行一种开源P2P程序而产生的一种网络虚拟资产。比特币基于密码学原理,通过复杂算法产生,不依靠特定机构发行,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下载并运行程序而...
近期,一种名叫“比特币”的网络虚拟资产进入公众视野,继“炒房热”、“炒金热”之后,比特币开始成为部分投资者的“新宠”。2013年11月前两周上涨一倍,17日开始三天内再涨一倍,近一年已累计上涨60余倍,最高涨至接近7000元人民币/枚。受此行情影响,大批中国投资者“跑步入场”,纷纷加入“炒币大军”。11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易纲表示,从人民银行角度,近期不可能承认比特币的合法性。12月3日,央行联合五部委签发《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明确比特币“不是真正意义的货币,不能且不应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使用”。该通知引发了比特币的快速下跌。央行通知下发后一小时内,境内交易平台人民币计价比特币价格跌幅达35%。笔者就比特币的基本情况,简析其存在的风险,并提出几点看法。
一、比特币的基本情况
(一)比特币的源起和应用。比特币,音译自“bitcoin”,是通过运行一种开源P2P程序而产生的一种网络虚拟资产。比特币基于密码学原理,通过复杂算法产生,不依靠特定机构发行,任何人都可以通过下载并运行程序而参与制造比特币。比特币总量固定,目前已产出1000万枚左右,预计全部产能大约2100万枚。同时,一系列技术原理可以确保比特币只能被真实的拥有者转移或支付,不存在伪造的可能,且无法通过大量制造比特币来人为操控币值。比特币储存在特定的“比特钱包”中,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自由流动,并与包括美元、欧元、人民币在内的世界主要货币实现兑换,除购买网络虚拟物品之外,还可以在接受比特币支付的商家购买真实的商品与服务。除此之外,比特币还有一个重要特点:持有与交易实行匿名制。就是说,无论持有还是交易,全球主要的比特币交易平台都无需实名制身份认证。
比特币的应用源于国外,美国一家名为“丝绸之路”的网站第一个宣布支持比特币交易,很多商家与电子产品供应商紧随其后,甚至开发出比特币购物插件在亚马逊网站上购物。在加拿大温哥华,当地大约15种行业已经接受比特币付款,包括餐饮、生活服务行业。第一台比特币ATM机也落户温哥华,在这台机器上,用户可以进行加元和比特币的自由兑换。德国和荷兰也有大量商家接受比特币支付。据统计,全球接受比特币的商家和饭店达7500家。在国内,壹基金于2013年4月开始接受比特币捐款,百度旗下的一家网络服务公司和一些电商网站也开始接受比特币支付。
(二)各国官方表态。德国是第一个宣布比特币为合法货币的国家。2013年8月,比特币被德国财政部认定为“记账单位”,可以用来交税和从事贸易活动。
美国政府也在积极研究比特币的法律地位。在德克萨斯州政府一层,州地方法院已裁定比特币是一种货币,且应纳入金融监管范围;联邦层面,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表示,比特币不是非法货币,可能拥有“长期的前途”,或能“促进一个更快的、更安全的以及更有效率的支付系统形成”。美联储副主席耶伦表示,正在研究比特币等在线支付机制的潜在风险。
英国等一些欧洲国家也在积极研究比特币的法律地位,虽没有明确的官方表态,但目前欧洲国家对比特币的交易和支付普遍持默许态度。
与欧美主要国家或支持或默许的态度截然相反,泰国明确宣布比特币为非法货币,禁止买卖比特币或通过比特币购买任何产品或服务,向泰国境外发送或从泰国境外接收比特币也被归于违法行为。
二、比特币的风险
(一)比特币缺乏合法性基础。按照政治经济学原理,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具有价值尺度、流通手段、支付手段、贮藏手段、世界货币等职能。比特币是完全虚拟的,没有价值,无法充当一般等价物,更无法执行价值尺度和贮藏手段的职能。同时,比特币也无法与现实流通的纸币“看齐”。虽然比特币具备了一定范围内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的职能,但纸币是以国家信用为支撑并强制使用的,而比特币只能在较小的范围内靠使用者的接受意愿来使用。从法律规定上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第16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定货币是人民币”,第20条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印制、发售代币票券,以代替人民币在市场上流通”。而比特币并不由中国人民银行发行,且目前已开始具备“代币”功能。同时,由于比特币除可购买网络虚拟产品外,还可以购买实物产品或兑换其他产品和服务,因此比特币不属于我国法律法规中限定的“虚拟货币”。此外,比特币的跨境流通和支付功能还可能违反我国外汇管理条例。因此,无论从经济学理论还是我国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比特币本质上还很难称得上是一种货币。现阶段比特币更接近于一种被反复热炒的投机工具。
(二)比特币是一种投机而非投资工具。比特币近一年来高达60余倍的涨幅使得大部分炒家产生了跟风投机的心理,买入比特币也不再是看好比特币功能和前景,甚至一定数量的炒家还没有全面了解比特币就匆匆入市,目的就是要把该产品在短期内以更高的价格转手给下家。从比特币的交易特点来说,价格变化由相关事件驱动的、24小时交易、无涨跌停限制的“过山车”行情,强化了比特币的投机色彩。由于比特币未来的发展及其能否被更多国家认可、被更广泛的行业接受还有待观察,大量投资者在前景不确定的情况下买入无实际价值且潜在风险巨大的比特币,只能是基于意图短期之内获得暴利的投机心理驱动。
(三)比特币交易平台的安全性无法保障。比特币交易平台通常是一个网站,网站的建设成本极低,维护团队规模较小且安全防范措施不够,往往易受网络攻击,或者遭到相关部门的关闭。由于比特币的买卖通过平台进行,一旦平台受到攻击,将会给交易双方造成损失,甚至给比特币本身带来信用危机。实际上,近几年来交易平台倒闭、黑客攻击案例屡见不鲜。但由于没有相关法律法规,即使出现特殊情况使投资者利益受损,也很难通过法律途径或其他途径挽回损失。香港的比特币交易平台GBL在用户尚未将资金转入个人账户时卷款跑路,卷走约2000万港元资金,致使500多人受损。考虑到近期中国的比特币交易量超过了全球其他国家的总和,大批中国投资者“跑步入场”,一旦出现安全隐患,可能给中国投资者带来巨额损失。
(四)比特币匿名和全球自由流动的特性容易诱发洗钱等不法活动。比特币的持有与交易完全匿名,开设比特币账户无需实名认证,账户可以随时注册、随时注销,甚至可以通过技术手段销毁账户交易记录。加上比特币可以在全球主要交易平台间自由流动,并能利用交易平台轻松兑现,因而备受那些希望逃避法律监管的人青睐。事实上,网络犯罪分子早已在利用比特币从事不法活动,例如洗钱、购买毒品与武器,甚至为暗杀活动筹资。近期,美国警方开始查封接受比特币支付的黑市交易网站,美国联邦调查局也建议,比特币的第三方交易平台必须遵守银行的反洗钱规定。
(五)比特币为资本的跨境大规模流动提供了可能。为规避金融风险,我国目前实行较为严格的外汇管制,对进入和流出的资金都有严格的控制,但比特币的出现可能为跨境资本流动提供新的不受监管的渠道。事实上,由于比特币在中美两国交易平台存在一定价差,国内平台的价格略高于国际平台价格,已经出现了一部分炒家在美国交易平台用美元购买比特币,再将比特币转移到中国的交易平台上出售,获取套利的现象。由于目前比特币价格处在实时变动之中且变化幅度较大,借助比特币实现大规模的资本流动易受损失,一旦比特币价差趋于稳定,资本跨境流动趋于频繁,这个尚未受到监管的领域可能对我国金融系统稳定构成潜在威胁。
三、几点看法
(一)集体非理性是比特币遭热炒的主要诱因。比特币价格近期被爆炒,固然有美联储表态等利好消息推动,但也与中国资金的集中炒作密切相关。中国炒家凭借雄厚的资金实力,以高涨的热情投入比特币的炒作,表现出典型的“羊群效应”的特征。值得注意的是,小到炒作生姜、大蒜等农产品,大到炒黄金、炒房,无论近期的比特币,还是早前的权证、古董,只要有投机的可能,有短时间获取高收益的机会,中国投资者的热情就会被激发而大量涌入。比特币遭热炒反映了当前市场流动性充裕、市场投资品种单一且回报不佳的现状,但集体非理性是其主要诱因。
(二)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民意基础有所松动。比特币的发明者宣扬比特币“去中心化”、“总量固定,无法滥发”,巧妙地利用了民众对美元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的反感。在当前的全球货币体系下,储备货币的发行国享有“铸币税”的特权,金融系统既不稳定,也欠公平。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丧失对包括美元在内的储备货币的信心,认为货币发行权不该由国家垄断,主要国家特别是储备货币发行国一旦滥发货币,将对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和金融稳定带来冲击,并导致输入型通胀。比特币利用其“去中心化”且“无法滥发”的特点,争取了一批反对美元国际储备货币地位的支持者成为比特币的忠实拥趸,也反映出当前国际货币体系确实存在无法回避的缺陷,比特币的出现顺应了人们推进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完善全球治理结构的期待。
(三)比特币无论如何发展,最终受益者或仍是美元。由于比特币更多的是一种投机工具而非货币,其本身除了一定的稀缺性不具备任何价值,一旦出现重要的负面消息,价格难免大幅波动,市场对其信心丧失,比特币的“疯狂”也将会迅速消退。国际社会不得不再次信任和依赖以美元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反之,即使比特币价格持续上涨,持有和交易规则不断完善,使用范围逐步扩大,短期内也无法取代任何一种货币,充其量成为对现有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的补充。加之比特币总体交易规模较小,尚不足以对全球主要货币和金融市场形成直接冲击,目前仍难以挑战美元的霸主地位。由于比特币主要以美元计价,国际市场比特币价格越高,对美元的需求就越大,反而可能进一步强化美元的地位。
值得注意的是,比特币的支持者宣扬比特币可以成为取代美元作为支付手段的新的货币,但这种可能威胁美元国际货币地位的“创新”并未引起美联储的抵制。恰恰相反,美联储认为比特币“有前途”,并表示美联储无权直接监管比特币,进一步推动了比特币的“疯狂”。当前,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比特币交易市场,且价格的持续上涨已呈现泡沫化的特征,民众参与程度越高,遭受损失的潜在风险就越大。我国应继续跟踪比特币的发展态势和主要国家的官方表态,加强对比特币的研究和监管,必要时将其纳入金融监管体系内,以防范其对金融体系构成负面冲击。
责任编辑 黄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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