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读你的消息,正是窗外秋风乍起之时。我思念的飘带萦绕脑际,延向天边、延向你,再一次揭开那段尘封的日子。
如今,你能记起我么?
那年初春,你送我去赶班车,沿着那段作别的山路,你没说一句话。呼啸的山风肆虐地撕裂了大山的沉默,横扫沟壑,吹瘦了你一身湛蓝色制服,使你显得更加清瘦苍老弱不禁风。我那背包在你肩上紧扣着,随你步履的移动一起一伏。目睹你,我的双眼潮湿起来,正是你根立于这方热土,丈量着无悔的人生,开拓我心灵的荒野。
记得第一次到六斗税务所报到,我躺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眼望着冬天午后的太阳阴郁地从狭长的门缝里挤进来,心里一片茫然,这就是我今后将要工作和生活的栖身之地么?出门见你,你正和两个“伙计”为接风而忙碌着。缕缕炊烟飘上房顶,转瞬间便被山风吹散,溶入紫色的山雾中。我偶而想起一首古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心中倍增苍凉。是你用深沉和爱心为我烫了一壶热辣辣的酒,驱散我体内蚀骨的风寒。
为熟悉征管片——六斗管理区的税收情况,你带我去走村串户。那蜿延、弯曲、陡峭的羊肠道在你坚实脚板的磕磕碰碰中变成坦途。你每收一笔税款都要或蹲...
读你的消息,正是窗外秋风乍起之时。我思念的飘带萦绕脑际,延向天边、延向你,再一次揭开那段尘封的日子。
如今,你能记起我么?
那年初春,你送我去赶班车,沿着那段作别的山路,你没说一句话。呼啸的山风肆虐地撕裂了大山的沉默,横扫沟壑,吹瘦了你一身湛蓝色制服,使你显得更加清瘦苍老弱不禁风。我那背包在你肩上紧扣着,随你步履的移动一起一伏。目睹你,我的双眼潮湿起来,正是你根立于这方热土,丈量着无悔的人生,开拓我心灵的荒野。
记得第一次到六斗税务所报到,我躺在阴暗狭小的房间里,眼望着冬天午后的太阳阴郁地从狭长的门缝里挤进来,心里一片茫然,这就是我今后将要工作和生活的栖身之地么?出门见你,你正和两个“伙计”为接风而忙碌着。缕缕炊烟飘上房顶,转瞬间便被山风吹散,溶入紫色的山雾中。我偶而想起一首古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心中倍增苍凉。是你用深沉和爱心为我烫了一壶热辣辣的酒,驱散我体内蚀骨的风寒。
为熟悉征管片——六斗管理区的税收情况,你带我去走村串户。那蜿延、弯曲、陡峭的羊肠道在你坚实脚板的磕磕碰碰中变成坦途。你每收一笔税款都要或蹲或站的擎着税票本,虔诚、细心的刻画着一个个单调得不能再单调的文字。那神情仿佛是雕刻师正潜心雕凿着一件艺术作品,象是作曲家纤笔下勾勒的一个个带着颤音的音符。你的专注,使我看到了一个老税干对事业的执着的追求和不渝的情感,使我灰暗的心灵天窗透射进一束慑人心魂的强光,定格我摇曳着飘泊着的信念。山里的风好大,卷起的落叶和扬起的纤尘在空中飘浮游弋着久久不能着地。由此而引发的森林之歌不知疲倦地唱着唱着,唱得半山上的枯木折了腰,唱得枝头的果子涨红了脸,而那些田边地头的瓜果,却赖洋洋地亮出肚皮小憩。此时的你也似乎是经受不住风寒的袭击,好几次捂着胸口大汗淋漓地僵坐路边,我想扶你回所,可你说这是老毛病过一会就好,后来,我见你的病情也象是好多了,但私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每当第一缕晨曦洞穿雾霭越过门前最高的山背,把金色的光束静静地洒泻在税务所的土墙黑瓦上的时候,你一如既往地拿起一把扫帚在房前屋后打扫起来,这“刷刷”地扫帚落地声划破黎明的沉寂。山里的生活清苦,春夏秋冬吃的都是腌菜、辣椒、洋芋片之类的“土特产”,极少沾得点带晕味儿的菜食。你不时地请人从自己的家里捎些肉食,给大家加餐。看着大伙兴高采烈、狼吞虎咽的样子,一向很少沾洒的你也会惬意地呷上两口,然后说,吃饱吃好不想家。
六斗乡的冬季特别长特别冷。十月半间就能看到从嘴里呵出来的“白气”,山民们的土屋从这个时节起就会飘起烧柴火取暖的青烟,直至来年的五月末。也是在这个时节里,我们山里的收税人顶风冒雪,日夜奔忙与浩浩荡荡前来收购牲口的商贩打着偷漏税与反偷漏税的争夺战。在我的记忆中,此时的你总是紧裹着大衣、踏着皑皑白雪,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当然,这也许仅因为在一种特殊的环境中形成了我对你的特有意念吧。那晚风雪正紧,一“眼线”到所内告发有一外地商贩收了二十多头山羊抄小路向县城赶去。当时的你敏捷如猿,拉起我就赶向5华里外的一个三岔路口拦截。北风呼啸,大地被白雪覆盖,象一个正酣睡着的婴儿。我所有的寒意,紧随你稳健如飞的步履渐渐散失在冥冥的夜空。到达预定点,却未发现任何踪迹。你果断地决定让我守候原地自己去打探究竟。手表的指针慢慢地指向零点仍寻不见你归来的身影,于是我折身回所睡觉。恍忽间,一阵敲门声将我惊醒,开门看时,你如一尊雪人立在门口,沉重的喘息融化了额前的积雪,雪水汗水流满你的脸……后来始知,那晚商贩将收购的山羊关进了路边一山民的后院,准备在第二天凌晨偷过关卡,然而仍被细心的你挨户查了出来,如数缴足了160多元的税款。
大山的沉寂,是因为它有着宽广的胸禁。要不怎么会有淙淙奔流的山溪;怎么会有弥漫缭绕的山雾?看山,也就读懂了你;因你,也就更了解山。你有一个五口之家,年迈的父亲半身瘫痪僵卧在床,老伴拉扯着两个孩子在农村细心侍候老人并苦心经营着几亩脊薄的山坡地,日子很是难熬。在所里收税的你很繁忙,岁岁年年很少有时间回家帮忙。有好几次,老伴不辞劳苦从30华里之外的山村赶来接你回家农忙,你总是百般地劝慰,最后目送着老伴孤独地含泪离去。大伙心里难受却对你毫无办法,只能眼见无情的岁月日渐拉弯你硬朗的身板,任根根银丝慢慢爬上你的双鬓。
光阴荏苒。两年后的一个初春,一纸公文使我离开了有多少艰辛与欢乐、奉献与收获的六斗税务所,回县城工作。从此,我很少得知你的音讯。今天,在办公室里翻阅文件,偶而从光荣榜上看到你的名字,我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倾刻间因你而打开,思念的潮水奔涌而出……
窗外起风了,天好高好高。似乎看到秋,风吹卷着山石木草,夹着蓝色的税票包的你,正蹒跚在夕阳下的山川沟壑、蜿蜒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