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资金每天汇入与流出国库,国库中可能出现一定数量的沉淀资金,也可能出现短期性、季节性的资金不足,使得国库现金余额经常处于波动状态。国库现金保持一定限度的波动性,本是合乎客观实际的正常情况。但是,超出一定范围的波动将会带来严重的问题,一方面意味着大量国库现金的闲置与浪费,不利于提高国库现金的使用效益;另一方面,意味着为筹集国库短期资金而发行债务要付出较大的代价,不利于降低政府成本。以英、美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较早地发现了国库现金的波动性问题,并在解决这一问题上积累起较为丰富与成熟的经验。
1.定期、均衡、滚动地发行短期国债。这是大多数发达国家的通行做法。比如,英国财政部认为,当前英国中央政府现金波动遵循一个相当规律的季度模式,通过调整流通中的国库券总量而不必使用大量资产就可以很好地熨平国库现金的周期性变化。为此,英国国债管理办公室(DMO)每周有规律地发行国库券,在2000—2001财政年度内,国债管理办公室每周固定发行一个月和三个月期限的国库券,并通过变换一个月期限的国库券存量熨平了年度内现金流。一个月期限的国库券存量在6亿英镑至27.5亿英镑之间变化,每周发行量在1.5亿英镑至7.5亿英镑之间波动。三个月期限的国库券每周发行1亿英镑,存量稳定在13亿英镑。除每周发行国库券外,英国国债管理办公室还不定期地发行现金管理债券(期限短于28天),以应付固定拍卖短期国债不能处理的临时性现金需求,使得国债管理办公室可以精确地调整现金流。
2.适时调整财政部门在商业银行中的存款规模。在美国,法律允许财政部将政府现金余额存放在联邦储备银行,也可以存放在某些商业银行。通常,财政部将大约50亿美元的资金存放在联邦储备银行下的国库账户中,而将超过50亿美元的现金余额存入几家大型商业银行具有完全担保的特殊银行账户,即“税收与贷款账户”里,由财政部赚取利息收入。当联邦储备银行下的国库账户日终现金余额低于50亿美元时,财政部则从“税收与贷款账户”中调入现金补足。由于联邦政府预算收支金额较大,每天对国库账户日终现金余额的预测可能出现较大误差。有时候,国库现金的波动性也很明显,尤其是在集中纳税时期,大规模的税收收入会大大超过税收与贷款账户的限额,并且还会持续较长一段时间。
3.经常性地在货币市场上开展双边操作。英国在这一方面做得最有特色。英国国债管理办公室以日为基础运用一系列工具在货币市场上进行交易,主要包括:回购,逆回购,有选择地现买现卖国库券和优质债券,不固定地借入和借出现金,在随时保证政府正常支出需要的同时,尽可能地熨平国库现金的波动。为了充分保证国库现金的安全性和所持金融工具的流动性,国债管理办公室规定:回购或回售交易,必须以优质金融工具为抵押品;买入或卖出的优质金融工具的剩余期限最长不能超过半年;回购、逆回购或买卖交易,主要采取招标或双方议价方式。
4.灵活地将部分国库现金以贷款的形式分流出去。这是欧元区成员国的常用做法。比如,比利时和荷兰采取了一种不太安全的贷款方式将政府现金余额贷给私人部门,但实施了比较严格的信用政策标准,而且只将国库资金存放在高利率的银行中。西班牙则采取抵押贷款的方式,通常以政府债券作为抵押物。法国的做法介于以上两种方式之间,长期贷款需要抵押品,隔夜贷款不需要抵押品。
5.通过向中央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拍卖定期存款的方式调节国库现金流。在澳大利亚,财政部财务管理办公室负责管理储备银行下国库账户中的现金流,并将部分国库现金以定期存款的方式存放在储备银行中,定期存款的期限设计通常与政府现金需求的波动协调一致,一般在政府出现大规模的现金需求时到期,这样就可以熨平这一阶段的现金流波动。当然,如果需要,定期存款可以提前支取。在加拿大,大多数情况下,政府的现金余额远超过实际需要。财政部通常以拍卖定期存款的形式将国库现金盈余投资于某些金融或非金融机构。每天进行两次拍卖,第一次拍卖在上午9:15进行,定期存款的期限从1天到几周不等;第二次拍卖在下午4:15进行,拍卖数量要大大小于上午的拍卖数量,存款期限一般仅为一天。下午拍卖结束后,银行国库账户中只保留少量的现金余额。
6.重视对大额现金流的管理。在英国,2000年出售第三代射频频谱许可证取得了大量现金收入。5月9日,第一部分第一次拍卖收入82亿英镑;5月16日,第二次拍卖收入39亿英镑。为使该笔现金流对支付清算体系以及伦敦货币市场产生的破坏性影响最小化,国债管理办公室在同英格兰银行、财政部、无线通讯局及主要银行协商后,采取了以下措施:财政部新开设了一些账户作为缓冲账户用于收缴招标收入。随后,根据先前达成一致的时间表,再将这些账户中的资金转移至国库,从而熨平现金流,尽量减少对市场价格的影响。此外,国债管理办公室还在5月9日上午对一个月期限国库券进行了10亿英镑的逆回购。对第二部分拍卖收入而言,即2000年9月1日的98亿英镑收入,国债管理办公室主要通过定期双边回购和逆回购交易、发行12亿英镑用于逆回购的特别债券来处理。通过采取上述措施,国债管理办公室就以低成本、高效率的方式熨平了这次大额现金流波动。
7.对日终或突发事件做出特殊的安排。偶尔,一定规模的、不可预测的现金流入和流出可能发生在工作日的尾时,这样就来不及通过常规渠道熨平其波动。在英国,国债管理办公室、英格兰银行和清算银行达成协议,如果下午4:05之后出现现金盈余,盈余部分则进入清算银行的最新回购,否则,清算银行需要为这些资金按照惩罚性比率支付利息。如果出现现金赤字,则可以通过备用透支协议从清算银行临时借入部分资金。
8.尽可能地实现与货币政策的协调一致。熨平国库现金的波动所需采取的措施,必须尽可能地与货币政策协调起来,或者在采取措施之前与中央银行进行磋商,或者由中央银行同时采取相应的公开市场操作,这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又一通行做法。比如,在英国,国债管理办公室通过同英格兰银行联系、商讨,来确保两者的市场操作在具体时间与操作对象上不相抵触。在利率决策方面,国债管理办公室不与货币政策委员会相联系,不对英格兰银行决策作猜测性的判断。另外,除必须了解的有关数据和预测外,国债管理办公室不会提前获悉来自任何部门的可能影响短期利率预期的信息。
当前,我国在国库现金管理中应当借鉴国外成功的做法。因为自2000年以来,我国国库现金的波动呈现出以下三个典型特征,国库现金的波动性问题已经显现出来。一是国库现金经常在较高规模上波动,资金效益不高,闲置与浪费现象严重。2000年以来,我国国库月终存款余额最小为1743.9亿元,最大为6601.61亿元,邻月最大波幅为1953.53亿元,年度内最大波幅高达2865.04亿元。二是国库现金来源中的负债性比重不断上升,财政筹资代价升高,政府成本增加。2003年中央债务余额占中央财政总支出的比重是1998年的1.14倍,是1995年的1.65倍。三是国库存款集中存放在中央银行,有科学、合理之处,也有负面影响。因为,央行在调节基础货币时,必须考虑国库收支运行及其存款余额状况。国库现金的非常规波动,必然增加中央银行调节基础货币与实施货币政策的难度。
然而,展望未来,我国国库现金的波动性问题还将日益突出。做出这一判断主要基于以下几个理由:一是国库集中收付制度改革将使得原来分散存放的财政资金日益集中到国库单一账户中来;二是我国政府预算管理的规范与完善将使绝大部分预算外资金逐步纳入预算内管理;三是短期内我国还做不到定期、均衡地发行短期国债,国债发行期限还将持续偏长,极不利于降低国库现金的绝对规模及其波动性;四是我国已经成为一个全面开放的经济体,较为容易、直接地受到外部冲击。总之,我国正处于经济快速发展及转轨过程之中,我国政府应该借鉴国外成功经验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熨平国库现金波动的制度与机制,以求达到标本兼治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