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国际财经研究专家工作室国合司课题组赴长江经济带相关省市进行调研，并就提升长江经济带中小企业国际竞争力与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开展了专题研讨，探索支持中小企业发展政策的有效性，为中小企业抓住后疫情时期新机遇，实现转型发展、提升国际竞争力寻找“良策”。

世行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主要政策工具

中小企业是世行和国际金融公司与发展中国家的重要合作板块。2015—2020年，世行支持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项目199个，承诺金额252亿美元，主要政策工具有：

（一）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一是疫情前支持政策。国际金融公司通过支持小贷公司、金融机构等间接服务于中小企业。以我国为例，截至2021年上半年，国际金融公司共向97个项目提供了约40亿美元资金支持，覆盖四川、重庆、江苏等省份。通过合理定价，引入风险分担机制解决金融机构低风险偏好问题，提升中小企业获得贷款可能性。将世行贷款经验与我国金融科技结合，发展数字金融支持我国农村中小企业发展，实现了贷款网上申请，极大提高了贷款效率和风险识别度，已成为南南合作融资示范产品并推广到其他国家。世行还创新了贷款工具，实现了项目本币融资等。二是疫情后扩大信贷计划。世行和国际金融公司建立了快速融资通道，帮助中小企业营造相对稳定的金融生态系统。国际金融公司筹措80亿美元用于恢复生产，其中约20亿美元用于中小企业周转金解决方案，此后又追加筹资4亿美元作为该项目补充计划，提供给新兴经济体相关金融机构，助力中小企业发展。

（二）提供政策咨询和能力建设项目。世行和国际金融公司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政策咨询项目，如与我国央行合作研究建设征信系统项目等。国际金融公司还通过中介组织对发展中国家中小企业和金融机构提供市场监测、信息分享、应对气候变化等培训项目。此外，世行通过主办中小企业金融论坛，为金融家、金融技术公司、中小企业负责人提供全球化网络平台，为拓宽中小企业融资渠道、助力中小企业走向国际市场搭建    桥梁。

促进中小企业发展主要政策工具有效性评价

总体看来，中小企业支持政策让企业具有获得感，但支持政策有效性仍有提升空间。

（一）疫情期间对中小企业支持政策呈现短期性。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各国相继出台金融、财税、产业政策，帮助中小企业尽快恢复生产，但这些政策多数为短期政策，如减免税费、房租等短期效果明显，但对于提升中小企业生产效率作用不大。

（二）应更多运用结构性支持政策帮助中小企业发展。结构性支持政策有利于提升中小企业国际竞争力，应更多运用结构性支持政策帮助中小企业发展，如支持中小企业研发和创新投资的税收加计扣除及相关科技项目补贴政策，可以激发企业研发投入积极性，提升劳动生产率；支持中小企业人才引进、对员工定期培训政策以及提供咨询服务，可帮助中小企业改善人才结构，有助于提升创新能力；优化营商环境，破除市场准入壁垒，完善市场退出机制，取消不合理收费等政策有利于降低中小企业成本。

（三）部分支持政策让中小企业产生依赖性。过多的补贴政策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市场的公平性，容易滋生“寻租”行为。相关扶持政策让部分中小企业“不想长大”，容易产生道德风险和逆向选择。以中小企业贷款补贴为例，在降低中小企业融资成本的同时，也有可能导致企业提高劳动生产率动力不足。此外，政策工具有效性评估缺失或不及时，会使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好政策在实践层面大打     折扣。

影响中小企业国际竞争力的核心要素

（一）营商环境。营商环境是政府维护市场公平秩序和优化资源配置效果的综合体现，是决定中小企业国际竞争力的外部要素，影响着企业吸引外资和人才，实现技术创新和资金融通等能力。近年来，我国营商环境总体上持续改善，2019年在世行发布的全球营商环境排名上升至31位。分项目看，我国信贷可得性在2019年世行营商环境排名是第80位，而我国合同执行、电力获得分别是第5位和第12位，融资难等问题拉低了我国营商环境整体排名。

（二）技术创新。科技创新有助于提高企业劳动生产率、降低生产成本。我国科技型中小企业近年来增长较快，但劳动密集型传统企业仍是我国中小企业主体，产品单一、抗风险能力差。从调研情况看，我国长江经济带部分地方中小企业产业生命周期由5年缩短至3年，如何缩小大中小企业之间的技术差距，更多地创造技术吸收和转移机会，需要政府、市场和企业发挥协同作用。

（三）数字化。数字化可以促进企业内生效率提升，催生新业态，实现产品远程运维和协同设计等，是中小企业是否具有长久生命力的重要标志。根据调研情况看，我国中小企业在数字化转型中普遍面临人才不足和转型基础薄弱问题，中小企业数字化转型意愿有待加强。

（四）绿色低碳。绿色低碳发展得到国际社会广泛认同，不但引领生产方式变革，而且对消费方式改变产生重大影响，是中小企业参与未来国际竞争的重要衡量指标。据世行专家估算，我国中小企业对国内污染贡献度高达60%以上，单位产品能耗偏高，总体上看在绿色产品认证方面不具优势。

政策建议

当前，我国中小企业总体上居于全球产业链低端，产品技术含量偏低，在国际竞争中仍处于弱势地位，因此迫切需要提升我国中小企业国际竞争力。

（一）进一步提升政策工具有效性。一是明晰政策定位。政府在支持中小企业竞争力提升方面要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后疫情时期应减少使用短期性支持政策，进一步完善支持中小企业研发投入、人力资本投入和信贷可得性等结构性支持政策，以稳定市场预期。二是对中小企业扶持政策要把好“度”。基于企业大小不同，扶持政策要考虑企业增长潜力“有进有退”，完善中小企业退出机制，减少中小企业对政府的依赖，促使企业练好内功。三是加强政策监测和评估。定期对中小企业支持政策工具有效性进行评估，及时找到中小企业发展的政策堵点、执行难点，不断提升政策有效性。

（二）将中小企业发展纳入国民经济发展规划和国民经济统计体系。一是做好中小企业发展规划。可考虑将中小企业发展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五年规划，并在当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报告中说明中小企业发展及相关支持政策执行效果。二是将中小企业发展情况纳入我国国民经济统计体系。我国国民经济统计体系中仅有规模以上中小企业的统计数据，没有完整的中小企业统计信息，中小企业税收、贸易等数据散在不同部门。为确保中小企业统计数据权威性、真实性和可比性，可考虑将中小企业全面纳入国民经济统计体系。三是建设中小企业信息监测平台。可建立中小企业数据监测平台，对中小企业相关数据跟踪收集，并对装备制造、新能源等重点行业和高科技类中小企业发展情况进行监测，建立预警机制，增强中小企业抗风险能力。

（三）进一步优化营商环境。一是继续深化商事制度改革，压实“简政放权”。一些企业反映，部分项目由“审批制”改成“备案制”程序更加复杂，中小企业相关税收优惠、政府采购、贷款等申报程序相对繁琐，在合规性前提下进一步简化程序将有利于提升中小企业获得感。二是统筹协调国内金融资源，服务中小企业提升竞争力。进一步深化金融市场领域改革开放，支持地方银行规范发展，促进金融市场公平竞争；推广数字金融，开发适合我国中小企业创新发展的贷款品种，支持中小企业创新，实现金融服务细分；完善多层次资本市场，加大对绿色产业基金等的投入力度，提升中小企业直接融资比重。三是借力多边开发银行资金和管理优势，开发创新型贷款工具服务中小企业。引导世行等多边开发银行调整贷款结构，增加对我国小贷公司、相关金融机构等的支持力度，提升组合贷款比重，间接提高中小企业贷款可及性和贷款效率，支持我国中小企业参与国际竞争。

（四）促进中小企业转型。一是技术转型。政府宜重点加大公共研发平台建设，使之产生技术外溢效应，帮助企业打通技术创新“最初一公里”；助力解决中小企业新技术成果走向市场“最后一公里”。面对技术升级速度加快，应引导企业增强技术转型动力，走“生产一代、研发一代、储备一代”产学研相结合的路子。二是生产转型。引导企业改变“绿色升级”增加企业成本的错误观念，从经济长远发展的角度算账，下好应对欧盟碳边境调节机制“先手棋”。三是企业组织方式转型。支持培育经理人队伍，逐步转变中小企业常见的“家族式”治理现状，完善企业治理结构。

（五）加强国际合作。一是用好国际多边开发银行资源。加强与世行、亚行和亚投行等多边开发机构合作，探讨融资工具创新，为中小企业引资和引智。二是用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机制。倡导多边主义，促进贸易投资便利化，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稳妥解决我国中小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面临的制约因素，为中小企业“走出去”搭建平台。三是善用次区域合作平台和国际论坛。引导我国优质中小企业参加大湄公河次区域合作、澜湄合作等平台，以及世行中小企业金融论坛等，为中小企业进入国际市场铺路架桥。

（供稿单位：财政部国际财经研究专家工作室国合司课题组）

鸣谢：长江经济带沿线11省（直辖市）财政厅（局）

责任编辑  李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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