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财政是一门发展中的学科。综合财政这个词最早出现在50年代。1979年中国财政学会成立时，薄一波同志在题词中指出：“综合财政也是一门学科”。从此，综合财政问题就成为中国财政学会历届理论讨论会上的一个重要课题。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综合财政的理论和实践也有了很大发展，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际工作中仍存在着不少分歧。总的感觉是，综合财政的理论有待深化，综合财政管理的内容和范围也有待进一步界定明确。

一、关于综合财政的性质和范围的讨论

（一）关于综合财政的性质。

现在有两种代表性观点。一种观点认为，综合财政是国家财政的深化和发展，即看成是广义的国家财政。另一种观点认为，综合财政与国家财政是两个不同的范畴，综合财政是研究国家财力分配使用，即对国家财力进行综合管理的科学，而国家财政是国家参与一部分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而形成的财政收支活动。

我是主张后一种观点的，国家财政与综合财政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两个不同的范畴。那么引起分歧的症结在哪里呢？

第一点，把综合财政看成是国家财政的深化和发展的同志，所持的理由是，综合财政是在国家财政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他们认为，在统收统支的体制下，财政收支平衡对其他方面的平衡起决定性作用。改革开放以来情况发生很大变化，大量的预算内资金转化为预算外资金、信贷资金。因此只管预算内不行了，还必须搞好预算内资金收支与预算外资金收支、信贷资金收支、居民货币收支、国外资金收支的综合平衡。应当说，这样分析有一定道理，但不能由此得出综合财政是国家财政的深化和发展的结论。首先，综合财政的提法是由来已久的问题，统收统支下就存在这个问题。它首先是从苏联引进来的。早在1956年，国家计划委员会就召开了综合财政计划座谈会并试编了综合财政计划；1962年，国务院作出了《关于加强综合财政计划工作的决定》。可见，在统收统支体制下，也有一个综合财政管理的问题。这是因为，即使在统收统支体制下，也只是预算外资金和信贷资金收支量的大小问题，而不是有无问题。我认为，实行综合财政管理的必要性，是由社会产品分配，特别是国民收入的分配和再分配，必然分割为若干部门、方面所有和支配这一本质所决定的、量的变化，只是一个程度问题，不是质的规定性。当然现在分配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加强综合财政管理的问题更加突出了。可见，把综合财政看成是国家财政的深化和发展的观点，强调的是量的变化，而不是本质所在。其次，由计划委员会牵头编制综合财政计划或综合财政信贷计划，这在实践中表明综合财政是计划经济的一个范畴。那么这是不是同社会主义财政是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的说法相矛盾呢？既然财政是分配的总管，为什么不由财政部来主管综合财政信贷计划呢？我的理解是，综合财政管理是在已经形成了的分配格局基础上的管理；综合财政计划主要解决现有财力，即现实财力分配格局下如何进行总资金收支的平衡和合理使用、引导的问题，如何使资金的使用合乎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要求，它本身不是一种决定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的如何分配的计划。当然，通过综合财政信贷计划的编制，可以检验并发现国民收入分配中存在的问题，但调整分配格局，又是要通过财政政策、制度、体制来实现的。因此，综合财政作为一个计划范畴，计委牵头编制综合财政信贷计划，主要解决的是财力和物力的平衡，解决财力的使用方向，引导资金流向，更好地实现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问题。但是许多具体的管理工作，还要通过财政部门去做。财政部门既要参与综合财政信贷计划的编制，要发挥社会分配的总管作用，根据发现的问题、调整分配政策；还要按照综合财政信贷计划规定的资金流量、流向去做一系列的实施工作。

第二点，主张综合财政是国家财政的深化和发展的观点，在理论思想上是把国家财政同社会主义财政是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等同起来了。

国家财政是凭借政治权力对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进行的分配。它是以国家为主体，凭借国家权力，为实现国家职能进行的分配。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国家又是全民所有制的代表。因此我们的国家财政是不仅凭借政治权力，而且还凭借生产资料所有者的双重身份参与一部分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的分配、再分配而形成的财政收支，即预算内收支。我认为，这是弄清楚国家财政的性质、职能、作用的基本点。

社会主义财政是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这里讲的“总管”的意思是指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分配，是在国家财政政策、制度、体制的制约下进行的。譬如说，我们规定成本开支范围，规定折旧率，规定利润分配比例，等等，这里财政对生产部门如何进行分配起着直接的规定和制约作用。价格、工资、利息等分配，虽然不是直接由财政制度等规定，但这些杠杆的运用会引起财政收支的变化，而在实际工作中必须同国家财政的承受能力相协调，因此这些方面的分配也是在财政的统筹协调下进行的。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主义财政是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

但是，作为社会产品、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和国家财政通过参与分配形成国家财政收支又是在性质上极不相同的。作为分配的总管，在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归谁所有和支配方面起作用；作为国家财政，则直接形成国家财政收支，以实现国家职能的需要。因而不能把综合财政与国家财政等同起来，在综合财政中，国家财政收支只是一个组成部分。但是也不要引起误会，因为国家财政与综合财政是两个不同的范畴，财政部门管不着综合财政。社会主义财政作为社会分配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财政部门理所当然地应当研究和参与管理全社会财力的分配和使用。

（二）关于综合财政的范围问题。

这个问题众说纷纭，历来有小口径、中口径、大口径的说法，小到预算内、外收支，大到包括资金分配使用的方方面面。目前，主流的观点是两种：一种观点认为，综合财政计划（或称综合财政信贷计划）的范围包括五项资金，即预算内资金收支计划、预算外资金收支计划、信贷资金收支计划、现金收支计划、居民货币收支计划。另一种观点认为，综合财政计划包括八项资金，即预算内资金收支计划、预算外资金收支计划、信贷资金收支计划、现金收支计划、居民货币收支计划、国营企业财务收支计划、集体企业和私营个体经济财务收支计划、外汇收支计划（包括利用外资）等。不管是五项还是八项，还可以再细分，但其间互相交叉，重复是十分明显的。有的同志在研究社会财力和信贷资金的计量及如何扣除重复因素的问题上下了不少功夫，力图加总计算出社会净财力分配和使用结构。用心是好的，但却是理不清、剔不尽的，硬是要这样做，反而导致失实，引起决策失误。其间的症结何在？

第一点，综合是对分析而言的，或者说综合研究是对个别研究而言的。科学研究的方法，即把整体分解为部分，把复杂事物分解为各个个别的简单的因素，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然后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综合研究。就综合财政计划来说，上述讲的五项或是八项，都是分门别类的收支计划，各有其特定的内容、作用。我们进行财力分配、使用的研究，分门别类编制收支计划是基础，通过编制各项收支计划实施专门的管理，但必须在此基础上进行综合研究，搞好统筹、协调，反过来又指导分项收支计划的使用管理。从这个意义上说，我是主张八项收支计划的，但我不认为这八项是可以加总的，因此我们无需过多地研究如何剔除这八项收支中重复因素的问题。

第二点，八项收支计划对于个别管理都是必要的。我们在此基础上，进行综合财政管理的研究，但由于这八项收支计划不是同一层次的问题，因此，应当区别出综合财政管理的不同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预算内资金收支、预算外（现在通常包括国营企业、部门、地方当年获得的预算外财力）收支、集体企业和私营个体税后利润收支、居民货币收支这四块，反映的是当年国民收入生产与分配的平衡关系。也就是说，当年新生产的国民收入，总是可分解为这四项的（当然不完全，例如还有利息等），这是可以加总的，用以检验国民收入分配比例是否合理，检验各部分的支出流向是否合理，以确定如何进行引导。这一层次基本上是初次分配形成的，但有一部分是已经进行了再分配的，例如预算内征集的能源交通基金等，预算外中央部门、地方的部分，也是通过行政的、经济的再分配形成的。

第二层次，引入资金流通和银行信用、利息的再分配作用，对第一层次平衡关系，进行再分配和调整，就形成了第二个层次，即预算内收支、预算外收支、信贷收支的综合平衡和财力使用方向的协调问题。我们知道，社会产品和国民收入分配是通过银行这个资金流通总管的中介作用来实现的。例如，发放工资，要向银行申请提取现金，才能最终完成对职工收入的分配；企业销售获得的收入，也是存在银行里的，用以补尝即购买原材料、用于上交财政的税、利润等都是通过银行来支付结算的；属于企业的可支配的新增财力，其收支也是通过银行来结算的，所以各项余款也都是在银行里的。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社会分配与资金流通既有区别，又密切联系在一起，由此呈现出复杂的交织运动。现金收支、信贷收支都是实现社会分配的中介，但信贷收支又是聚集各种剩余资金（包括企业的、部门的、财政的、居民的）和发放各种贷款支持生产、流通的工具。现金收支计划则有着控制货币流通量的独特作用，但它本身不是国家可使用财力的计划，因而它同信贷收支、预算内收支、预算外收支等不是同一层次的问题。

这里，我们还可以看到，国家可以直接支配和使用的财力，只是预算内收入和信贷资金来源的新增额。因此，产生了预算收支和信贷收支的统一平衡及如何协调财政支出和信贷支出的使用方向问题。两者平衡了，可以把生产建设规模控制在国力可能的范围内，可以避免超经济发行。那么，为什么还要同预算外收支进行协调平衡呢？因为预算外资金也是当年国家新增财力，而且是国家可以通过经济杠杆进行调节并对其使用方向进行引导的。由于当年预算外收支结余已经计划在信贷资金的新增来源中，因此，预算内收支、信贷收支、预算外收支三者的综合管理问题，主要是合理规划这三项资金的使用方向的问题，通过综合平衡与协调，优化资金配置，以保证国民经济的有计划按比例发展。那么，为什么不把居民货币收支计划纳入第二层次的综合财政管理呢？这是因为居民的货币支出作为购买商品的支出是要消费掉的，而居民的货币收支的结余，在计划上已经纳入当年信贷资金来源新增额。

以上只是讲的国内的资金综合平衡和协调问题，在第二个层次的综合财政管理中，实际上还应当包括国外净流入资金的使用与国内三项资金的综合平衡和使用方向的协调问题。

当然，第一层次与第二层次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第一层次分配到各个部分的资金支出流向是否合理、结余多少，都会影响到第二层次的平衡关系和资金流向。

综合财政分二个层次来研究与管理，可以更清晰些，也不存在什么多大的重复因素的问题而具有可操作性。这样，既有分项管理，又有综合的研究管理；并通过综合财政管理，更好地指导分项管理。总之，我们实施综合财政管理的任务，通过两个层次的管理得以实现。包括检验财力分配的合理与否，资金流向的引导，以及实现综合平衡和防止超分配的发生，等等。

二、社会分配与综合财政管理

上面讲到，综合财政管理的两个层次是由社会总产品价值分配形成的各方面的收入及其再分配与资金流通的交错复杂运动过程决定的。因而，进一步研究社会总产品价值的分配过程，是我们研究综合财政管理理论和进行实际操作的基础。

下面，先就社会分配过程与综合财政管理第一层次的关系问题作一初步分析。

我们知道，社会总产品价值和国民收入的分配，是通过一系列的分配杠杆，包括财务分配、财政分配、价格分配、工资分配、劳务分配、利息分配、信贷分配等来实现的。下面以国营企业的社会总产品价值分配为例，来讨论社会分配与第一层次综合财政管理的关系。

企业创造的总产品价值的分配主要通过财务分配与财政分配来进行。财务分配是指以企业为主体，对其所创造的总产品价值进行的分配；财政分配是以国家为主体，以社会管理者和全民所有制代表双重身份参与企业总产品价值的分配。

财务分配是在企业的资金运动过程中进行的。企业的资金运动过程是从货币资金（G）开始，购进厂房、设备、原材料（W），然后进行生产（P），在生产中将劳动施加于生产资料创造出新的总产品价值（W′），通过销售获得扩大了的货币资金量（G′），这就完成了一个资金循环。资金循环作为反复不断的运动过程就是资金周转。

企业资金循环用符号表示：

G—W……P……W′—G′

现在要研究的问题是，这两个循环之间有一个对其总产品价值进行分配的问题，即对G′（增值后的货币收入）进行分配，G′首先要分配为C+V+M。

由于这一分配过程是在企业资金不断周转的过程中进行的，因而往往被人们所忽视，或者人们已经习以为常而不去注意这一分配过程。作为简单再生产，C和V进入下一个资金循环。即

社会主义国家财政作为社会总产品价值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在企业总产品价值分配中起着重要作用，主要是：通过规定成本开支范围，通过规定可以进入成本的物质消耗和应该由企业专项资金开支的物质消耗的界限，规定企业固定资产折旧率，以及同主管工资的部门协调规定工资标准和奖金、福利、津贴等的标准及其列支渠道而作用于社会总产品价值的分配过程。财政分配是直接参与企业创造的国民收入的分配而获得财政收入的一种活动。在企业总产品价值分配过程中，财政分配与财务分配既有各自的独立作用，又有相互交叉的一面。比如，企业向国家上交税金和利润，既是财务分配，又是财政分配，只是考虑的角度不同。社会主义财政作为社会总产品价值和国民收入分配的总管，对企业社会总产品价值分配过程进行控制，正确划分C、V、M，对于保征企业再生产和防止财政收入流失具有重要作用。财政作为分配总管的作用，与财政分配的区别在于：前者只是对企业总产品价值分配过程起控制作用，而后者是直接形成财政收入的一种分配活动。

现在我们再看M的分配：

利息和保险金就其性质来说是新创造的纯收入，而现行制度把它们计入产品成本，则是出于管理上的需要，即为了促进企业加强经济核算。

通过上述分配活动，我们可以看到企业创造的社会总产品价值分解为：（1）企业补偿基金，也就是日常所说的周转资金，即用于购买原材料、更新设备、支付职工工资的资金，以保证企业再生产的不断进行。（2）预算内收入，包括上交的税金和利润。（3）职工货币收入。（4）企业的各项基金，就是我们通常说的企业预算外基金。现在我们还把折旧基金作为预算外资金来管理，折旧基金属于补偿基金，但由于折旧基金提取与设备更新在时间上是不一致的，因而也有可能作为积累资金来使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折旧基金具有补偿和积累的两重性。因此，从控制投资规模和引导资金使用方向看，有必要纳入预算外资金管理的范围。

集体经济、私人经济和农业生产基层单位创造的总产品价值的分配过程，同国营企业基本相同，也要分配为上面所说的四个方面的资金，只是初次分配与再分配的性质和层次有所不同。

在了解了企业总产品价值分配过程之后，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综合财政管理的第一个层次包括四个部分：一是预算内收入；二是国营企业预算外资金；三是集体经济和私人经济的税后利润或收入；四是城乡居民收入。在这里，我们把C这个部分作为补偿资金不再计算在内。这四个部分加上利息和保险金，就是全部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的去向，我们也就可以编制出国民收入生产和分配的平衡表，并计算出国民收入的分配结构。从一个地区、一个县都可以搜集到所需要的数据来研究国民收入生产和分配的平衡关系，以及国家、企业、集体、个人从国民收入分配中所得的份额，检验国民收入分配的各项比例关系是否合理，以指导分配的决策。当然，其中也有一些重复因素，即企业预算外资金的再分配问题，但进行这一调整是极其简单和一目了然的。

回过头来，我们再看看企业的资金运动。G′经过分配，企业的已消耗的原材料价值、折旧基金、工资基金，以及企业留用基金中的生产发展基金等进入了下一个资金循环，资金的不断运动，总产品价值在资金的不断运动过程中进行着分配。企业资金每日每时在进行着运动，企业总产品价值同样在不断地进行分配。不通过社会总产品价值的分配，企业的资金运动就不可能正常的周转循环。企业的资金运动掩盖着总产品价值的分配过程，然而，企业的总产品价值的分配是实实在在的在基层单位进行的。因此，分析清楚企业的资金周转和企业总产品价值分配的交织运动，是我们研究结合财政管理第一层次的理论基础。综合财政管理从微观分配开始上升到宏观层次，这样可能容易说清楚一些，所以，尽管上面讲的这些内容是大家比较熟悉的，但回顾一下，对于研究综合财政管理可能是有益的。

三、社会分配与资金流通的交织——信贷收支运动

社会分配与资金流通结合在一起，并借助资金的流通来实现，而资金流通在信用的作用下，对各资金所有者的资金继续进行再分配，使社会分配与信贷收支之间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运动过程，这是综合财政管理第二个层次要研究的核心问题。

（一）关于银行的资金来源。

银行是资金流通的总管，这是因为银行具有信贷中心、预算中心、发行中心的三大职能。企业实现的总产品价值首先表现为银行存款，因而企业的总产品价值分配要通过银行这个资金流通的总管才能实现，而同资金流通交织在一起。这也就是说，从微观层次看，企业的财务分配是同企业的资金运动交织在一起的；而从宏观上看，企业的财务分配和财政分配，以及在初次分配基础上的再分配都是同银行的信贷收支交织在一起的，或者说同社会资金的流通运动交织在一起。说得具体一点，也就是通过社会分配所形成的企业周转资金、预算内收支、预算外收支，都同银行的信贷收支密切联系在一起，企业、财政、机关团体、部队、个人都是这样，支用时向银行提取，减少存款，收支顺差表现为银行存款，逆差通过贷款来补充。如企业周转资金不足向银行贷款，财政发生赤字向银行透支或借款等。居民的货币收入作为现金表现为手中的货币，即货币流通量，但不论是现金还是储蓄，都是银行可以运用的资金来源。因此，从企业、单位和个人看，不论是初次分配形成的原始收入，还是对原始收入进行的再分配形成的收入以及它们支用后的结余，都表现为手持货币和银行存款，即银行可以运用的资金来源。

银行的资金来源主要有以下几项：

1.存款，包括企业存款、财政存款、建设单位存款、机关团体存款、城镇储蓄存款、农村存款；

2.金融债券；

3.对国际金融机构的负债；

4.流通中的货币量；

5.银行自有资金；

6.当年未分配利润。

对上述银行资金来源要作几点说明：第一，关于存款。企业的存款包括企业的周转性存款和向银行借款未使用部分的存款。我们讲银行容易发生信用膨胀，是由于企业银行存款中包含有贷款转化的派生性存款，对派生性存款失去控制，就会发生信用膨胀。当然，财政性存款如果是由于发生赤字向银行借款而形成的存款，也是一种派生性存款。在存款中，建设单位的存款、行政事业单位的存款都是由财政支出形成的，随着支用会逐渐减少存款，由于财政对这些单位的拨款是分次拨付的，它们也是逐渐使用的，因此，这些单位都在银行里保存有存款，银行对这些存款都可以作为贷款发放出去。第二，为什么市场的货币流通量是银行的资金来源，可以用来发放贷款？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是以满足商品流通的需要为限度的，超过这个限度就会引起贬值，引起通货膨胀。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之所以成为银行的资金来源，因为它代表着相应的商品物资，国家和企业向职工支付工资，实质上是对消费资料进行分配，职工用工资购买商品，货币流回银行，这是商品回笼；职工以工资节余存入银行，银行收回货币，这叫信用回笼。由于国家和企业向职工支付工资，实质上是对消费资料的分配，因此不论是职工手中持有的货币（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还是储蓄，都代表着一定的消费资料，这些资金通常由银行以贷款形式提供给商业部门而表现为商品的物资库存。这里我们以农产品收购为例。秋收后，需要大量增发货币收购农产品，用增发的货币来收购农产品，形成商业部门的农产品库存。农民拿到的现金，不论是放在兜里，还是放在银行，其对应的物资就是商业部门的农产品库存。当城市居民购买农产品时，农产品库存下降，货币回到银行；当农民和城镇居民购买工业品时，货币回笼，工业品库存下降。可见，市场货币流通量代表着一定的物资。从动态看，农产品是季节性收购的，它的消费是在一年内逐步进行的。工业品也有这种情况，有的商品是常年生产、常年消费的；也有些商品是季节性生产，常年消费的。季节性生产的工农业产品，都是由商业收购，用于保证常年消费。这里的资金来源主要是货币流通量和储蓄存款，所以，我们过去在规定商业企业流动资金供应办法时，对商业批发企业都是只给极少比例的自有流动资金（20%左右），只是对零售企业的商品库存和低值易耗品核定流动资金定额，这就是由于市场的货币流通量和居民储蓄都可以以贷款形式由商业部门储存商品的缘故。当然，这是一种比较简单的说法，实际上银行还有一种职能，就是把节余的消费基金转化为积累。上面讲的只是流动资金的积累，当生产资料供应有可能时，还可以转化为固定资产积累，正因为市场货币流通量和储蓄存款代表着一定的物资，如果市场货币流通量超过了商品流通的需要，就会引发物价上涨。第三，银行自有资金。这包括两个部分：一是国家拨付的信贷资金；二是从银行结益（利润）中提取的信贷基金。在统收统支时期，企业的自主权少，那时职工的工资也很少上调，居民收入少，因此，银行聚集的资金来源，连供应企业的超定额流动资金还不够，还会出现信贷收支逆差，所以要由国家财政增拨信贷基金和规定从结益中提取一定比例作为信贷基金。这也就是说，在统收统支时期，银行的信贷收支平衡要靠财政的拨款和规定利润的提取比例来实现。改革开放以来，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经济发展，下放财权，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格，增加职工工资，国民收入的分配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急剧下降，而企业、个人、农民从国民收入中分配的份额不断提高，这就使银行的存款不断增加，现在银行一年增加的存款每年达1000多亿以上，所以财政不再增拨信贷资金了，银行从利润中留用的信贷基金比例也由过去的80%变为38%了。有些同志写文章说，现在财政不增拨信贷基金，又压低了银行的信贷基金留用比例。这件事情要说明一下，在60年代调整时期，财政为了保证银行的信贷收支平衡，确实把银行的结益留成用于信贷基金的比例提高到80%。那么，现在为什么变成了38%呢？这是由于利率提高，扩大了存贷的利差，增大了银行的利润，银行增加的这笔利润是由利率政策带来的，是由企业的利润转化过来的（即企业多支利息，减少利润），可见，实际上是减少了国家的财政收入。因此，财政和银行两家有帐算帐，扩大存贷利差，使银行多得的利润适当留一些给银行，其他上交财政。总之，这是由于几次扩大存贷利差，有帐算帐演变过来的。现在的分配办法是，银行先从利润中提取7%的留成，作为业务发展基金、职工奖励基金和职工福利基金，然后以剩余的部分作为100%，其中38%留作银行信贷基金，62%上交国家（包括所得税和调节税）。国家银行搞利润留成，这在国际上是少有的，是在银行强调企业化经营的情况下出台的，这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因为，把银行的利润同职工的利益挂钩，容易淡化国家银行贯彻产业政策的意识。同时，银行从利润中留用信贷基金，这是在统收统支下保证银行信贷收支平衡而实行的措施，现在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银行资金的来源比过去充裕得多，是到了取消这一留用信贷基金制度的时候了。

（二）关于银行的资金运用。

上面，我们对社会分配过程与银行信贷资金来源的关系作了一些分析，指出各方面从社会分配中获得的收入，以及它的支用后的节余，都表现为存款即银行的资金来源。实际上，各基层单位创造的收入在未分配前已经作为存款而以贷款形式发放出去了，因此社会分配的过程必然会全面地影响着银行信贷收支的运动过程，也就是整个社会分配，以及分配后各方面的收入及其支出都同银行信贷收支交织在一起。比如，企业实现的总产品价值经过分配后，其中C的部分有一块直接用于购买原材料，有一块要归还银行贷款，为了保持生产所需要的原材料储备，企业又需要借用新的贷款。又如，M部分经过分配，一部分以企业专用基金的形式存入银行，一部分用来归还银行固定资产借款，等等。可见，社会分配的过程因银行贷款的收回与再投放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社会分配与资金流通——银行信贷收支运动紧密的交织过程。

银行的资金运用主要有以下几项：

1.各项流动资金贷款，包括工业生产贷款、物资供销贷款、商业贷款、城镇集体企业贷款、个体工商户贷款、农村贷款、建筑企业贷款；

2.固定资产贷款；

3.黄金占款；

4.国际金融机构的资产；

5.财政借款。

银行作为信贷中心，把方方面面的剩余资金、间隙资金用来发放贷款，发挥了加速商品流通、促进生产建设的作用。对于银行的资金运用也有几点要说明一下：

第一，银行的贷款主要用于流动资金，即保证基层企业和生产单位的周转性资金需要。贷款规模的扩大，一般说表现为生产、流通领域内商品物资储备的增加。我们发放贷款的原则是先生产、后建设，先保证流动资金需要，行有余力，再发放固定资产贷款。这是因为银行聚集的存款，主要是各方面的剩余资金和间歇资金。我们知道，信用分配的特点是资金的所有权与使用权的分离，它不是所有权的转移，而只是资金使用权的转移；信用的再分配作用在于有条件的暂时让渡资金的使用权。因此，企业、机关团体、财政以及个人在银行的存款，由于使用而从银行逐渐提取，甚至还可能发生在短时期内大量提取存款的情况，这就决定了银行的资金来源必须主要用于流动资金贷款，才能避免各方面提取资金时难以应付的局面。如果发放固定资产贷款过多，就可能出现资金被长期占压，而无力应付各方面提取存款的局面。在流动资金贷款与固定资产贷款比例关系比较合理的情况下，即使出现比较集中的提取存款的现象，因为单位和个人提取存款是为了购买商品，这时商业部门出售物资，收回现金，归还贷款，仍然可以保持信贷收支平衡，从而避免市场货币流通量过多，引起物价波动。总之，银行的信贷资金来源主要是各种剩余资金和间隙资金，由资金来源性质决定，银行必须首先满足流动资金贷款的需要。

第二，社会分配同信贷收支交织在一起，但两者之间也有一定的区别。预算内资金和预算外资金、个人货币收入，是当年所创造的国民收入的分配，而银行信贷收支的存量是历年国民收入分配形成的方方面面的资金结余累积总量，并已通过银行贷款机制转化为流动资金积累和投资积累。因此，社会分配与信贷收支的交织运动，首先表现为当年的社会分配与当年的信贷新增的信贷收支之间的交织。但是，由于信贷收支之间的存量和增量之间的流动也就表现为整个银行信贷收支同当年社会分配之间的交织运动。这就是说，从银行信贷收支存量看，主要用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周转资金上；从信贷收支的增量看，是由当年社会分配形成的；从银行信贷收支的存量和增量之间的关系看，其中一部分存量可能转化为增量（如企业归还投资贷款），而且，通过当年的收入分配，贷款的收回与再投放，具有调整贷款使用方向及贷款结构的可能性。因此，我们在研究第二层次综合财政管理的时候，不仅要注意到预算内收支、预算外收支同社会分配形成的银行当年新增资金来源及其资金运用的平衡，还要考虑到信贷收支存量由于当年社会分配引起的还贷和再贷款所提供的调整贷款使用方向的可能性。

第三，银行信用制度的发展对于加速商品流通和资金周转具有重要作用，同时也要看到，信用的发展可能带来的生产、分配、流通方面的假象。这里主要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我们上面已经讲过的，贷款可以创造存款，对派生性存款失去警惕，会导致信用膨胀；一种情况是某些不符合社会需要的商品的生产，由于信用的作用往往表现为商品储备规模的扩大，而造成生产可以进一步扩大的假象。这就是马克思讲过的“商品储备的规模，由于流通停滞而扩大的现象会被误认为是再生产过程扩大的征兆，特别是在现实的运动，由于信用制度的发展，而变得神秘莫测”。这种现象是由银行信用具有加速商品流通作用所派生出来的，也就是说，事情总是一分为二的。我们知道，由于企业可以从银行获得贷款，因此，企业原材料的采购储备资金可以不完全直接依赖于产品的出售，也就是企业不需要准备很多的采购资金。因为，即使在产品销售困难的时候，企业也可以通过银行贷款来保证它的生产继续进行。可见，从原材料采购储备不直接依赖于产品销售这一点看，是有利于企业节约资金、加速资金周转的。但是如果从企业生产出不符合社会需要的产品看，由于可以取得贷款而继续生产不符合社会需要的产品，那就会给社会带来损失，但这种损失由于银行信用制度的作用却表现为一种商品储备规模扩大的假象，也就是象马克思所说的，会被误认为是再生产扩大的征兆。这种现象，在我们的国家里是经常发生的，甚至在出现市场结构性疲软的时候，我们还在继续发放贷款，收购那些供大于求的商品，造成不必要的商品储备规模的扩大。对于信用制度的发展所可能带来的假象，在研究第二层次综合财政管理的时候，必须充分注意。

顺便要讲一下，现金收支计划与银行信贷收支计划的关系。人们在讲到综合财政管理范围时，往往把现金收支计划同银行信贷收支计划并列在一起。实际上，这是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信贷收支计划要解决的是信贷收支平衡和贷款使用方向问题，现金收支计划要解决的是控制货币发行量的问题，也就是在某计划年度，各方面需要多少现金，可以通过商品回笼多少货币、信用回笼多少货币，现金收支的当年计划差额就是货币的净投放或净回笼的数额。由于经济的发展，商品流通的扩大，市场货币流通量从年度看，一般是不断增加的，而在年度内各个季度之间的情况很不一样。比如，一季度通常是净回笼的，因为元旦、春节是大量消费的季节，而农产品的收购集中在秋收之后，因而一季度通常是货币净回笼的季节；秋收后，一般是大量投放货币的季节。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60年代调整时期，由于大跃进期间货币投放量过多，我们实行紧缩货币的政策，连续四个年度都是净回笼，但一般情况下年末货币流通量都比上年有所增长。这里我们要讲清楚一个问题，现金收支计划的差额和新增货币发行量，以及信贷收支额这三者是一致的，也就是现金收支计划的差额已经列入信贷资金的来源作为贷款发放出去，而保持信贷收支平衡。

信贷收支之间是一种恒等关系，这是因为银行的存款必然作为贷款投放出去，信贷收支发生差额必然由增加货币发行量补充上去。因此，我们实行综合财政管理不能因为信贷收支必然是恒等的而忽视其中隐藏的种种虚假现象，忽视实质上的不平衡，信贷收支逆差必然转化为货币发行量的这一内在机制。

我们讨论社会分配和资金流通的交织运动，目的就在于弄清楚信贷收支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信贷收支中可能隐藏的种种假象，以利于统筹规划预算内资金、预算外资金和银行信贷资金的流向，使这三项国家可以支配和引导的资金保持合理的使用方向，为实现国民经济按比例发展服务。

四、财政信贷的统一平衡问题

财政和银行是分配和管理资金的两大部门，形象地说，财政资金和信贷资金的关系象一条“连裆裤”，从“裤脚”看，它们各有自己的收支，各有自己的职能；从“裤裆”看，它们又是相通的，在资金流动方面有着许多的连接点，因此，财政信贷必须实行统一平衡。

（一）财政资金与信贷资金的连接点，主要表现在：

1.金库存款（财政存款）。由于银行代理金库，因此，上交财政的收入首先表现为金库存款，这是银行信贷资金的重要来源。

2.机关团体、部队存款。财政向这些单位拨款，一方面减少财政存款，一方面增加机关团体部队的存款，由于这些单位收到存款和用款之间有一个时间差，因而总是表现为在银行中有一定的存款，这也是银行信贷资金的来源。

3.基本建设单位存款。这同上面讲的机关团体部队存款的情形是一样的。

4.财政债券。财政发行国库券、重点建设债券，除了居民用手持现金购买的以外，都表现为储蓄和企业机关团体部队存款的减少，而财政债券收入也首先表现为财政存款。

5.利率调整。我们上面已经讲过，如果是扩大了存贷差，实际上是企业的一部分利润转化为利息，减少了财政收入，因此，由于扩大存贷差使银行增加的利润，要在银行与财政之间进行再分配。

6.保险基金。各种保险收入扣除费用和赔款后的剩余部分，也表现为银行存款。我国在50年代，保险归属于财政部门。保险基金作为一种社会后备基金，在许多国家都是由财政来运用的。比如，日本的生命保险、健康保险、年金保险形成的基金，都是由日本大藏省用来发放政策性贷款；在印度，保险基金作为特别存款构成中央预算的资本收入。我国50年代后期取消了保险制度，80年代恢复保险公司后划归中国人民银行管理。

7.银行利润在未分配以前，可以全部作为银行信贷资金来运用。经过分配后，一部分上交财政，一部分作为银行的利润留成和信贷基金。

8.财政赤字。都是首先通过向银行透支或借款来弥补的。

由于财政资金与银行资金存在着广泛的连接点，决定了财政、银行必须实行统一平衡。我们的历史经验证明，财政资金和银行资金的统一平衡、政策协调，是保证国民经济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一个关键问题。以1953年的一次失误为例。1952年末，国家财政剩余20亿元，从财政看，这是集中起来的资金尚未全部分配出去，因此是可以动用的；但从银行看，这笔结余作为存款，已经作为贷款投放出去了，成为商业部门的库存物资，因此，又是不能动用的，如果动用就要收回商业部门的贷款。由于那时银行信贷资金来源比较少，银行信贷收支是靠财政的拨款、结余，以及从银行利润中留用信贷基金来维持其平衡的，因而在这里表现出财政结余、银行贷款、企业流动资金和商品储备四位一体的关系。我们说1953年有一次小失误，是因为这一年财政动用了一笔财政结余来增加基本建设投资，这样，银行就要收回贷款，企业就要抛出物资，取得资金归还银行，这就弄出了一个经济问题，一是挖掉了商业部门的一笔库存；二是一些企业由于归还不了贷款，银行被迫增加货币发行，这就削弱了稳定市场的物资力量，引起了市场物价的波动。当时，我们把这一失误形象地说成是“一女两嫁”。“一女”指财政结余，“一女两嫁”是指这笔资金已经由银行作为贷款发放出去了，现在又用来增加基本建设投资，一笔钱派了两个用场。从这里我们认清了一条经验，银行资金与财政资金必须实行统一平衡。当然，财政结余不是绝对不能动用的，这要看企业流动资金占用状况和物资储备状况，如果可以动用出一笔资金和物资，那么可能通过财政资金与银行资金统一平衡，一方面财政收回一笔结余，用以增加支出；另一方面银行收回一笔贷款，这样就不至于迫使银行增发货币。在统收统支的30年里，财政资金与信贷资金的统一平衡关系，主要表现为财政是通过增拨信贷资金和把一部分银行利润转为信贷基金来保证银行的信贷收支平衡。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财政每年有赤字，而且是在预算上打的赤字，但由于我们忽视了财政资金与信贷资金的统一平衡，在年初编制信贷计划的时候，没有留下一笔资金来平衡财政赤字，这样在实际执行中就表现为向银行透支或借款，这就成了银行发生信用膨胀的一个原因。

目前，理论界的一些同志过多地强调财政、银行的各自平衡，而不怎么讲财政、信贷的统一平衡。我认为这是一种理论上的错误，正确的说法应是在统一平衡下各自平衡。如果没有统一平衡的前提而讲什么各自平衡，就必然会出现财政赤字无从弥补而向银行透支，导致增发货币的结果。现在我们有些同志，总是说财政赤字迫使银行增发货币，甚至说10年财政、9年赤字是造成通货膨胀的主要原因。这在实践上、理论上都是讲不通的。因为我们的赤字不大，不可能造成这么高的通货膨胀率；而且赤字是打在明处的，是可以通过财政信贷的统一平衡来防止增发货币的。因而问题主要出于不讲统一平衡和政策协调，出在信用膨胀上。这一段主要想说明的是，由于财政资金与信贷资金有着广泛的连接点，必须搞好两者的统一平衡，搞好财政政策与信贷政策的协调。如果片面强调银行的企业化走向，片面强调各自平衡，片面强调“银行资金银行用”，必然导致资金分配和管理上的混乱，影响经济的稳定。

（二）合理安排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投资的比例关系，是财政信贷统一平衡的核心问题。在统收统支时期，固定资金与流动资金两大比例关系主要由财政分配来决定，这是因为基本建设投资和企业流动资金的大部分是由财政拨付的，银行供应企业超定额流动资金，也要靠财政来保证银行的信贷收支平衡。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财政的基本建设拨款占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已经下降到20%以下，而银行发放的固定资产投资贷款不断增加，预算外资金用于投资的比重很大，因此要保持两大资金的合理比例，需要财政和银行两家共同努力，要实行综合财政管理，合理规划、引导信贷资金和预算外资金的流向。

还有一个问题是，现在许多同志认为，企业流动资金交给银行统一管理是一种失误，财政部门的一些同志有这样的看法，银行的同志现在也有的主张恢复原来的财政银行两口供应、分别管理的办法。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并不决定于人们的主观愿望，而是由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发生很大变化所导致的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重下降，而银行各种存款迅速增加这种情况所决定的。我们在上面已经讲过，在统收统支时期，银行仅发放超定额流动资金贷款，还不能保证信贷收支平衡，还需要财政予以支持，而现在银行存款的增长，不仅能够满足整个流动资金的增长需要，而且还有钱来发放投资贷款。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们不妨摆几个数据（详见表1）：

以上数据说明，在那个时候，必须由财政来增拨企业的流动基金和向银行提供信贷基金，才能满足国营企业流动资金的需要和保证银行的信贷收支平衡。

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始的经济体制改革，不断扩大企业的财权、财力，通过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格、提高职工工资和发放各种津贴，人民的货币收入也有很大的增长，预算外资金和社会资金急剧增加，这些资金在没有最终进入消费之前，都是银行可以运用的资金来源。因此，当改革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银行聚集的资金已经不是象过去那样，连供应超定额流动资金也不够，而是不仅可以承担起除原有的国拨基金外的所有流动资金供应，而且还有余力发放固定资产投资贷款。

请看以下数据（详见表2）：

这就是说，仅银行存款增加这一项已经大大超过了国营企业流动资金增长额，这说明银行完全有能力来保证国营企业流动资金的需要量，不仅如此，银行还有其他资金来源。在1979—1983年间，货币发行量增加317亿元，信贷基金增加149亿元；1984—1988年间，货币发行量增加1595亿元，信贷资金增加539亿元。如果把银行存款增加额、货币发行量增加额、信贷基金增加额三项信贷资金来源加总，则1979—1983年间，信贷资金来源增加额为2128亿元，1984—1988年间则达6789亿元，同期，国营企业流动资金的增长额分别占信贷资金来源增加额的42.1%与33.4%。由此，我们完全可以得出如下结论：银行完全可以承担流动资金的供应任务，至于1986年后几次出现的国营企业流动资金紧张的问题，并不在于银行没有资金来源，而在于银行贷款方向不合理。这种情况表明，加强综合财政管理，实行财政、信贷综合平衡是一项十分紧迫的任务。

当然，要恢复财政银行两口供应、分别管理流动资金的制度，也不是不能办到的。那就是更大幅度地调整财政银行之间的分配关系，如取消银行从利润中留用信贷基金的制度，由银行从当年新增储蓄存款中划出一定比例，认购专项财政债券，使财政有能力来供应企业流动资金定额的那部分资金。

五、关于综合财政计划和综合财政管理

综合财政管理第二个层次的中心问题是，实行财政资金和信贷资金的统一平衡，并统筹和协调预算内资金、信贷资金和预算外资金同外资净流入资金的使用方向。实行这一层次综合财政管理的主要手段是：

（一）编制综合财政计划是实行综合财政管理的一个基本手段，它是在上述四项资金分别编制收支计划的基础上进行汇总，以检验国家可动员和支配财力的使用方向是否合理，即检验固定资产投资、挖潜改造支出、流动资金供应量、社会发展支出、国家行政、国防费用支出，以及这四项资金中用于个人消费基金之间的比例关系是否协调。通过这一检验，对四项资金的原支出方向进行合理调整，或者采取一定的政策措施，加以引导、调节，使之符合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目标。

综合财政计划是一种在现有财力分配格局下对上述四项资金使用方向的一种协调手段。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财政收支计划和信贷收支计划应当是在实行财政资金和信贷资金统一平衡的前提下分别编制的。预算外收支计划、外资净流入的收支计划是由企业及主管部门、事业、财政分别编制和汇总起来的。这四类资金中，预算内收支计划经过人代会批准而具有法律效力，因此，编制综合财政计划主要检验和可以调整支出方向的是银行贷款、预算外资金和利用外资支出这三类资金。在这三类资金中，国家可以直接调节使用方向的是贷款和部分外资，对于预算外支出的使用方向，则主要通过一定的政策措施和日常管理进行调节，然而，这种调节应当是以综合财政计划所规划的使用方向为依据，这样才能保证经济和社会的顺利发展。

（二）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是实行综合财政管理的又一重要手段。现在有一种说法，综合财政管理说来说去，能落到实处的就是预算外资金管理。这种说法又对又不对。综合财政管理是以各类资金分别管理为基础的，反过来又通过编制综合财政计划来指导各类资金的分别管理。因而各项资金的分别管理本身就是综合财政管理的组成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说，加强预算外管理是最具体、最直接的综合财政管理工作。上述观念之所以是不正确的，是因为使人感觉到它把综合财政管理和预算外资金管理对立起来、分割开来了。

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应当以综合财政计划为指导，通过对各种预算外资金的日常管理，引导其使用方向，使之符合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总体目标，并努力提高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样的预算外资金管理是实行综合财政管理必不可少的内容和手段。

（三）发展财政性融资信用是加强综合财政管理的又一重要手段。对于财政性融资信用人们有着不同的看法，甚至认为不能搞。这是不正确的，也是脱离实际的。早在50年代后期和60年代初期，财政部门就开始搞小额技措贷款，帮助企业搞技术革新和设备的填平补齐，发展生产，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这是人们所熟知的。改革开放以来，又实行了农业周转金制度、工业周转金制度，把财政拨款改为用信用形式进行管理，不仅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而且周转金的回收情况也比较好，扩大了财政对薄弱环节的投入量，之后，一些地区的财政部门成立了投资公司，除了由财政提供一定的周转金外，同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结合在一起，吸收一些暂时尚未使用的预算外资金用来支持企业的技术改造和技术更新，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样，财政性的融资信用不仅同加强预算外资金管理结合起来，而且对于引导预算外资金的使用方向起着重要作用。因此，财政性融资信用也就必然成为实行综合财政管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现在的问题是，不是财政性融资信用搞得少了，而是融资量还比较小。例如日本的财政投融资的数量相当于一般预算支出的50%以上。财政性融资信用的主要特点是：以贯彻国家的产业政策为目标，以低息和无息的方式来支持企业进行技术改造和挖潜，即不以盈利为目的，而以追求宏观经济效益和社会经济效益为目标。这也就是我们使财政性融资信用真正成为综合财政管理的一个组成部分所必须把握的基本政策。

综合财政作为一门发展中的学科，在理论上存在不少分歧，在实践上也有待发展和完善，需要我们不断总结新的经验，把综合财政管理工作搞得更好，并通过理论探讨，真正形成一门理论与实际紧密结合的新学科。以上所述，比较零碎，错误之处，请批评指正。

（原载《财政研究》199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