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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陈其 娄承耀
三位美国教授:乔治·阿克尔洛夫(GeorgeA.Akerlof)、迈克尔·斯宾塞(A.Michael Spence)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E.Stiglitz),由于他们在信息经济学方面做出的重要贡献,共同分享了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传统经济学假设,市场是完善的,即交易的双方拥有的信息是完全的、交易成本为零并且市场是完全竞争性的,因而在完善的市场中通过自由竞争可以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而实际情况是,许多市场中存在大量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即交易的一方比另一方拥有更多的与交易有关的信息。例如:与贷款人相比,借款人对于自己未来的偿还能力掌握的信息更多;管理者和董事会对于公司的盈利状况比股东了解得更清楚;而与保险公司相比,投保人则更了解自己面临的风险。因此,正是因为交易双方拥有不对称的信息,自由竞争的市场未必能实现资源配置的最优效率。
20世纪70年代,三名获奖者通过各自开创性的工作,奠定了分析不对称信息市场的一般理论基础,通过各自的理论贡献构成了现代信息经济学的核心:阿克尔洛夫主要论证了信息不对称现象可以导致逆选择问题的发生;斯宾塞则论证了,在一定条件下,拥有更多信息的交易方可以通过信号机制(singnalin...
陈其 娄承耀
三位美国教授:乔治·阿克尔洛夫(GeorgeA.Akerlof)、迈克尔·斯宾塞(A.Michael Spence)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E.Stiglitz),由于他们在信息经济学方面做出的重要贡献,共同分享了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传统经济学假设,市场是完善的,即交易的双方拥有的信息是完全的、交易成本为零并且市场是完全竞争性的,因而在完善的市场中通过自由竞争可以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而实际情况是,许多市场中存在大量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即交易的一方比另一方拥有更多的与交易有关的信息。例如:与贷款人相比,借款人对于自己未来的偿还能力掌握的信息更多;管理者和董事会对于公司的盈利状况比股东了解得更清楚;而与保险公司相比,投保人则更了解自己面临的风险。因此,正是因为交易双方拥有不对称的信息,自由竞争的市场未必能实现资源配置的最优效率。
20世纪70年代,三名获奖者通过各自开创性的工作,奠定了分析不对称信息市场的一般理论基础,通过各自的理论贡献构成了现代信息经济学的核心:阿克尔洛夫主要论证了信息不对称现象可以导致逆选择问题的发生;斯宾塞则论证了,在一定条件下,拥有更多信息的交易方可以通过信号机制(singnaling)向信息较少的另一方显示自己拥有的信息;斯蒂格利茨则论证了拥有较少信息的交易方可以通过甄别(screening)程序获得拥有较多信息的一方的信息。过去的20多年里,信息经济学发展突飞猛进,是经济学中充满生机和最富活力的理论分支,已经成为经济学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对称信息的模型已经成为经济学家不可或缺的分析工具。这些理论的应用范围非常广泛,既适用于分析发展中国家传统的农业市场,也适用于分析发达国家的现代金融市场,它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已经经受了时间的检验。
下面对三位教授的理论贡献分别加以简介。
1.阿克尔洛夫
1970年,阿克尔洛夫在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季刊》发表信息经济学的开山之作:《次品车市场》。该论文在信息经济学的发展过程中,是最具有创造力的奠基之作。克尔洛夫在论文中首次分析了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会产生逆选择问题以及逆选择问题如何影响市场的有效运作,作者在这里阐述了一个既简单又深刻,而且具有普遍意义和广阔的应用范围的经济思想。他以二手车市场为例,分析了存在信息不对称现象的市场的运作。在二手车交易市场上,卖方比买方拥有更多的与商品质量有关的信息,而买方则难以辨别车的好坏和卖方提供的信息的真伪,因而买方愿意支付的价格,只能是位于次品车的低价和好车的高价之间的价格,即反映市场上全部二手车平均质量的价格。与买方相比,卖方对车的质量更了解,如果是次品车,卖方乐意按高于次品车价格的平均价格出售;如果是好车,卖方则拒绝按照低于好车价格的平均价格出售。由于存在信息不对称的结果,要么是次品车充斥二手车市场,要么是二手车市场的萎缩。
阿克尔洛夫在随后的几篇文章进一步论证了,信息不对称问题在各类市场上普遍存在。他分析了一些发展中国家(以印度为例)的借贷市场上的利率为什么畸高,还令人信服地证明了老年人之所以很难买到医疗保险以及少数民族在劳动力市场上经常受到歧视,其根本原因都在于逆选择问题的存在。
阿克尔洛夫理论观点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由于存在信息不对称,交易双方都有很强的动机采取一些措施来消除逆选择问题造成的市场运行的低效率,市场运作中建立的很多机构和制度就是为了解决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逆选择问题。例如,二手车市场上建立交易商机制,其他市场上建立的品牌制度、连锁店、特许经营制度以及各种形式的合约等,都是为了解决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逆选择问题。
阿克尔洛夫对经济学另一个被人称道的贡献是,他将其他学科,如人类学和人类考古学的研究成果引入经济学领域,为经济学发展开辟了一片广阔的天地。他认为,人类的一些情感因素,如雇员和雇主之间相互依赖性以及雇员中间要求相对公平的价值观,会导致失业率的上升,社会中存在的等级制度会降低经济体系的效率等。因此,阿克尔洛夫在经济学以外的其他社会科学领域也享有很高的声誉是不足为奇的。
2.斯宾塞
斯宾塞在其1973年发表的经典性论文中,分析了掌握较多信息的交易方如何能将自己的信息令人信服地传递给信息较少的另一方,从而有效地解决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逆选择问题。斯宾塞的贡献在于,他发展了上述思想并建立了正式的分析框架,也详细地证明和分析了其理论含义。他认为,上述信号传递机制的有效运行,要求交易一方采取能被观察到的、高成本的方法,将自己拥有的产品质量的信息传达给交易的另一方,并能令其信服。
在斯宾塞开创性工作的基础上,一系列重要的研究成果相继问世,不仅极大地发展了上述观点,也证实了信号传递机制在各类市场上的重要作用。例如,一些企业通过高额的广告投入或全面的质量保证作为自己高生产率的信号;大幅降价作为自己拥有市场优势的信号;管理层通过债务融资而非股权融资显示自己对公司未来盈利能力的信心;管理层置税收成本于不顾而制定高股利派发政策向股东证明公司盈利状况良好;即使紧缩性的货币政策造成了经济衰退,中央银行也不改初衷,就是向公众表明自己反通货膨胀的坚定决心;等等。
斯宾塞除了在信号传递理论方面成绩斐然,在博弈论方面也颇有建树,在新产业组织理论方面也是先驱者之一。
3.斯蒂格利茨
斯蒂格利茨研究了保险市场如何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与斯宾塞论述的劳动力市场解决信息不对称的信号传递方法正相反,保险公司通过信息甄别方式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在保险市场上,保险公司掌握的信息少而投保人掌握的信息较多,保险公司(信息少的交易方)通过信息甄别的方式能够为投保人(信息多的交易方)披露更多的信息提供有效的激励。斯蒂格利茨提出的解决问题的理论模型是,让投保者在高自赔率、低保险费和低自赔率、高保险费两种投保方式间作出抉择,以解决保险过程中的逆向选择问题。
斯蒂格利茨与他的合作者根据信息不对称理论,更新或证实了一些由于忽视不对称信息而存在明显缺陷的重要经济模型。斯蒂格利茨还揭示了信息不对称理论对于理解许多市场现象,是重要的分析工具,如失业以及最优税制的设计。许多后继者正在沿着斯蒂格利茨开辟的道路,将信息经济学的发展不断推向深入。
斯蒂格利茨与他的合作者深刻分析了信贷市场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得出了一些富有创意的结论,如为了减少坏账损失,商业银行的最优贷款策略是对贷款数量进行配给而不是提高利率。信贷配给理论极大地促进了信贷市场理论向更接近现实的方向发展,对金融学、货币理论和宏观经济学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斯蒂格利茨与Sanford Grossman分析了金融市场的效率,他们的结论一格罗斯曼-斯蒂格利茨悖论也广为人知:如果市场在信息方面是强式有效的,即价格反映了所有信息,那么没有任何人有足够的动机去获取定价的信息。他们以精巧的方式令人赞叹的证明了,平均而言,金融市场上的信息搜寻者获得的额外利润正好等于他们为此付出的搜寻信息的成本。该论点为有效市场理论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持。
斯蒂格利茨在现代发展经济学方面也堪称创立者之一。他认为,信息不对称理论对于分析发展中国家的制度和市场条件也有独到之处。他在信息不对称研究方面最早的成果就是对分成制的研究,他的结论是分成制对于交易双方而言是最优的制度安排。
三位诺贝尔经济学获奖者都是运用复杂的计量模型来证明他们的理论,看起来深奥难懂,但是,这些理论说明的都是经济生活中普遍常见的现象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路和方法,因而这些信息经济学的重要理论对中国的经济改革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下面根据个人的理解,就其对中国经济改革的借鉴意义略加介绍。
信息经济学理论指出,如果市场上存在着严重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其结果要么是劣质产品充斥市场,要么是使商品交易市场萎缩,市场无法有效运行。对于这个论点,我国商品交易者是有切肤之感的。比如,我国转向市场经济之初,假冒伪劣商品曾一度泛滥,严重冲击优质商品的生存和发展,其重要原因就是信息不对称产生的逆选择问题。一些具有诚信的厂家经过努力刚刚确立自己产品的优势品牌,而各种各样的假冒伪劣产品则闻风而动,如影随形,大举入侵该种商品市场,低价倾销。由于消费者缺乏足够的信息辨别产品质量,只愿支付反映平均产品质量的价格。结果,质优产品被质次产品排挤,干扰市场正常秩序,这正是典型的逆选择问题。解决这种问题的思路,就是要采取各种措施解决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诸如,政府设立专门机构加强对商品的质量检验工作,并将检验结果向交易者发布,增加消费者对有关商品的信息,使伪劣产品无所遁形;大力发展社会中介机构,为消费者提供各种商品的相关信息;厂家本身加大对产品品牌的宣传力度,建立专业的销售网络;政府加大对名牌优质产品的保护力度,严厉打击各种侵权行为,消除保护假冒伪劣产品的地方保护主义行为;等等。
信息不对称理论对完善我国的劳动力市场也有借鉴意义。信号传递理论表明,教育程度是一个人才能高低的一种标志。如果接受教育的成本与才能无关,教育就不可能起到信号传递的作用,也无法解决劳动力市场的逆选择问题。比如,有些高校为了“创收”而盲目扩大招生,降低了进入的门槛,放松了培养的标准,各种各样的名不副实的研究生班极度扩张是这方面的例证。结果,教育质量滑坡,使接受教育的成本与能力脱离,一个人的教育程度就无法显示他能力的高低。当学历都无法证明一个人的才能时,用人单位在选择需要的人才时就无所适从了,于是逆选择问题将成为困扰我国劳动力市场的一个严重挑战。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应当是教育主管部门规范学制管理,严格制止“创收”风,用人单位要通过面试切实考核应聘者的真实才能。至于满街叫卖假文凭现象给劳动力市场带来更大的危害。根据信息不对称原理,则必须建立高校毕业生信息网络,用人单位可以通过查询甄别真伪。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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