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5-11 作者:许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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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薄一波同志在给第三次财政理论讨论会的题词中指出:“综合财政也是科学”。这为我们研究财政理论提出了一个重要课题。综合平衡的财政理论是陈云同志在我国财经工作实践中提出的。坚持财政收支平衡是财政的一条根本原理,也是组织实现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的关键。下面我们简要回顾一下综合平衡财政理论在我国的发展及其经过的曲折过程。
(一)坚持财政收支平衡,是恢复时期夺取财经状况根本好转的关键。
我国解放初期,由于国民党政府给我们留下的是接连十二年的通货膨胀,市场混乱,物价飞涨,生产凋蔽,人民生活极端困难。当时,人民欢呼解放,也理解人民政府的困难,同时又殷切盼望政府能采取有力措施使金融物价得到稳定。制止通货膨胀、稳定市场物价,是当时我国政治经济生活中的大事。
陈云同志当时指出:“要求稳定金融物价,必先争取财政收支接近平衡,而平衡财政收支的关键,在节约支出,整顿收入。当时采取的重要措施有:(1)节约与生产,即增产节约。动员部队、机关,尽可能地动手搞生产,大力节约一切可能节省的开支;重点恢复生产...
薄一波同志在给第三次财政理论讨论会的题词中指出:“综合财政也是科学”。这为我们研究财政理论提出了一个重要课题。综合平衡的财政理论是陈云同志在我国财经工作实践中提出的。坚持财政收支平衡是财政的一条根本原理,也是组织实现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的关键。下面我们简要回顾一下综合平衡财政理论在我国的发展及其经过的曲折过程。
(一)坚持财政收支平衡,是恢复时期夺取财经状况根本好转的关键。
我国解放初期,由于国民党政府给我们留下的是接连十二年的通货膨胀,市场混乱,物价飞涨,生产凋蔽,人民生活极端困难。当时,人民欢呼解放,也理解人民政府的困难,同时又殷切盼望政府能采取有力措施使金融物价得到稳定。制止通货膨胀、稳定市场物价,是当时我国政治经济生活中的大事。
陈云同志当时指出:“要求稳定金融物价,必先争取财政收支接近平衡,而平衡财政收支的关键,在节约支出,整顿收入。当时采取的重要措施有:(1)节约与生产,即增产节约。动员部队、机关,尽可能地动手搞生产,大力节约一切可能节省的开支;重点恢复生产;整顿税收,增加收入;(2)发行人民胜利折实公债;(3)统一财经工作,即统一全国财政收支、统一全国物资调度、统一全国现金管理。实行这些措施,从一九五〇年三月份起全国即出现了财政金融的稳定局面,进而制止了通货膨胀,恢复了生产和流通中的正常秩序。这里鲜明地体现着财政收支平衡的关键地位。
(二)一九五三年大量动用上年结余的经验教训,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财政收支平衡与信贷收支平衡的相互关系。
一九五三年是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第一年。由于大家没经验,都想多搞一点基本建设,把上年结余全部列入当年预算。这一年的基本建设投资比上年增长百分之五十一。就压缩了银行的信贷资金,压缩了商业部门的商品库存,以至削弱了稳定市场的物质力量,影响到市场物价的稳定。由于问题发现得早,见事快,迅速进行调整,各地竞作贡献,年末还是争取了收支平衡,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这次经验说明,财政收支与信贷收支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必须统一平衡。银行信贷收支是靠财政来保证的。预算结余是不能轻易动用的。当然,那时在理论上还没有及时进行总结。
(三)一九五六年财政出现赤字
一九五六年我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取得了伟大胜利。在胜利面前,经济建设的步子迈得大了一点。这一年的问题出在增加基本建设、增拨农贷和增加工资齐头并进。其后果是财政吃不住,当年出了赤字;市场吃不住,物价波动,生产资料供应紧张;基建战线长,投资效果下降。经过调整后,经济发展,一九五七年很快又纳入了健康发展的轨道。
周总理指出:“一九五六年冒了一点”。冒就冒在超过了国家的财力物力的可能。
一九五六年在八大会议上,薄一波同志总结“一五”时期的经验,提出了正确处理积累与消费的比例关系的“二、三、四”原则。即积累占国民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左右,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百分之三十左右,基本建设支出占财政支出的百分之四十左右。
陈云同志总结“一五”时期的经验教训指出:“国家建设规模大小必须和财力、物力相适应,能否适应,这是经济稳定不稳定的界限。我们是六亿人口的大国,经济稳定有极重要的意义。”认为应当寻找一些制约方法来防止经济建设超过国力的危险。他提出安排经济计划要坚持财政收支、信贷收支、物资供求三大平衡,(现在还要加上外汇收支平衡)并指出财政平衡是关键的著名论点,这是在财政理论上的一个大飞跃。坚持三大平衡,就是陈云同志所提出的制约建设规模与国力平衡的原理。
(四)“积极平衡”与“消极平衡”。
所谓积极平衡是指应当把量力而行与尽力而为结合起来,消极平衡是指能努力办到的事而不办。但大跃进时期,实际上把三大平衡指责为消极平衡;而把不顾财力物力可能,大干快上看成积极平衡。加上高指标、浮夸风,一平二调,结果导致国民经济比例严重失调。
大跃进三年,积累占国民收入的比例从“一五”时期的百分之二十四左右,猛升到百分之三十九;基本建设投资占财政收入的比重,由“一五”时期的百分之三十七猛升到百分之五十九(按“一五”时期口径);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由“一五”时期的百分之三十三点三,猛升到百分之四十二点二。这三年财政预算帐面有结余,但扣除退赔和核销三清损失以后,实际上是假平衡,真赤字。
这一次国民经济大挫折,从反面证明了,建设规模与国力失去平衡,是国民经济比例失调的症结所在。
(五)三年调整时期,加强综合平衡。
一九六一年起开始调整,压缩了基建投资三分之二。一九六二年起,在周总理主持下,确定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在工业上采取了“关、停、并、转”的措施,加强经济集中统一,发布了加强财政、银行工作的双六条,狠抓吃穿用商品的生产等。一九六二年基建投资占财政支出的百分之十八点二;积累占国民收入的比例下降到百分之十点四,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为百分之三十四。由于调整了积累与消费的比例关系,使建设规模同国力相适应即保持了平衡。这个时期调整了财政分配,发挥了财政的职能作用,真是立竿见影。一九六二年下半年起经济形势就开始好转,一九六三年即纳入健康发展的轨道。到一九六五年各项经济指标达到和超过了历史最好水平。
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使人们认识到坚持三大平衡,坚持建设规模和国力平衡,对于发展国民经济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六)林彪、“四人帮”破坏和否定综合平衡。
林彪、“四人帮”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煽动极左思潮,推行了一条极左路线,他们在政治上搞篡党夺权,在经济上制造混乱搞破坏,把国民经济推向崩溃的边缘。他们破坏综合平衡,鼓吹嘴巴计划、需要就是计划。在极左思潮影响下,把缺口平衡曲解为积极平衡,把缺口鼓吹为动力。把改善人民生活当修正主义批,把走富裕道路当资本主义批,使积累与消费比例关系长期失调。由于建设规模超越了国力的可能,造成了社会经济生活的混乱和阻滞,国民经济中各种比例严重失调,生产力遭到破坏。
粉碎“四人帮”后,国民经济迅速恢复与发展,取得了很大成绩。一九七七年调整了低工资,一九七八年也调整了一部分工资。三中全会决定提高农产品收购价和提高工资,逐步偿还人民生活方面的欠账,这就加快了调整积累与消费关系的步伐。一九七九年四月,提出了实行国民经济调整、改革、整顿、提高的八字方针。这一段前后,不论在学术界还是在经济部门,在贯彻八字方针中是调整为主,还是改革为主,基建是上还是下这些问题上有一些不同认识,而其核心仍然是要不要坚持建设规模与国力的平衡。
一九七九年提高农产品价格,调整工资,安排就业,贫穷地区减免农业税,增支职工奖金、津贴,还有商业削价损失。大部分是通过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给农民、工人的好处。应当说,上了消费,工人、农民从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拿走的多了,国家集中的收入少了,就必须下基建,或缩减其他可以减少的开支。但是,有的同志认为,要加速建设,基建不能下,世界各国都搞赤字预算,我们为什么不能搞。
党中央和国务院财委负责同志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的基本建设必须是没有赤字的。这就是说,基本建设投资必须是在财政平衡的基础上确定的。为此,逐步调整了基本建设的规模,使之同物力和财力相适应。我们回顾过去,是为了说明坚持综合平衡的重要性。在回顾了综合财政理论在实践中的发展以后,我想概括几点不成熟的看法。
(一)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的核心是建设规模与国力的平衡。我们讲综合平衡,就是要组织社会再生产的平衡。一是财政收支、信贷收支、物资供求和外汇收支的平衡及其相互之间的综合平衡,即经济建设同国家财力、物力的平衡。一是生产力的平衡,即生产各部门的比例关系,包括简单生产与扩大再生产的关系,农轻重之间的比例关系;各部门内部的比例关系;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建设之间的比例关系。这就是社会再生产纵横两个方面的平衡。这两个方面的平衡,应互为保证,互相促进,互相制约。
(二)坚持财政收支、信贷收支、物资供求和外汇收支平衡及其相互平衡,财政平衡是关键。
陈云同志曾说,“只要财政收支和信贷是平衡的,社会购买力和物资供应之间,就全部来说也就会是平衡的”。我们的实践证明,资金量平衡了,物资就总体来说是平衡的;资金量平衡冲破了,有了缺口,物资供应就紧张。我们的实践又证明,就财政平衡与信贷平衡来说,信贷平衡是要通过财政来给予保证的,所以关键在于要坚持财政平衡。
我们所讲的财政平衡,应当是综合财政的平衡,而不仅仅是国家预算那一块的平衡,尽管预算平衡是综合财政收支计划的主体。综合财政平衡应当包括预算收支、信贷收支、企业专用基金,预算外资金,专项贷款资金和借用外资在内的全面的综合财政收支平衡。长期以来,由于没有编制综合财政收支计划,只管预算内一块,这是基建规模失去控制,超过国力的一个重要原因。编制综合财政收支计划,是计划和财政部门义不容辞的职责。
(三)坚持综合平衡,必须有一定比例进行控制。
搞综合平衡,没有一定的比例控制是不行的。积累占国民收入的比例,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基本建设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例,没有这三项比例进行控制是不行的。这三项比例是互相联系,互相制约的。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的比例讲的是财政不能拿得过多,集中多了,农民和职工从初次分配中所得的个人消费部分就少了。基建投资占财政支出的比例,讲的是要制约基建规模,基建不能搞过头,搞多了,就要挤别的事业、别的部门,就会超过了国家财力、物力的可能。财政把这两项比例控制好了,国民收入中积累与消费的比例关系就控制住了,不致把积累搞过头。这三项比例的实质,是要制约建设规模不致超过国力。过去研究综合平衡,只是停留在平衡关系本身的理解,而没有和比例关系结合起来。要结算综合平衡帐,就要算比例帐,算了比例帐还一定要算效果帐。如果不算效果,基本建设长时间内不能见效果,这样就不能增加国民收入,就没办法进行分配,也不能进行再生产。因此,研究平衡,一定要研究比例,研究效果。
(四)分配结构与经济结构的关系。
在财政上研究比例就是研究分配结构问题,研究分配本身的结构及其与经济结构的关系。我们知道,经济结构与分配结构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从现有生产看,生产结构决定分配结构,从经济结构的变化看,怎样分配投资,又对经济结构的调整变化起决定作用。作为财政工作来说,重点要研究分配结构对经济结构的反作用。
分配结构主要是指,1.积累与消费的比例;2.生产性积累与非物质生产部门的积累的比例;3.固定资金积累与流动资金积累的比例;4.农轻重投资比例;5.社会性消费与个人消费比例。而研究这些比例——分配结构问题,首先是研究积累与消费的比例问题。这个比例不确定,往往会把消费转作积累来分配,人民生活就不能在生产发展的基础上逐步提高。在积累中有生产性积累和非生产性积累。过去把非生产性积累当作非生产的、消极的东西来压缩。这就破坏了社会再生产的合理比例关系。事实证明,当我们强调高积累,压缩非生产性积累时,相反生产上不来。所以,非生产性积累要与生产统一起来研究。
在生产性积累里面,有一个流通过程中需要的流动资金积累与固定资产再生产积累的问题。这两大类资金是不同的。平常总说流动资金可以压缩,压缩出来干什么呢?搞基建!这个问题应该搞清楚。一九五三年吃过亏,一九五六年也吃过亏,现在还要来第三次吗?所以,积累中流动资金与固定资产再生产资金必须加以区别,要有一定的比例。生产资金必须保证。
固定资产的积累中,有个农轻重的投资比例问题。过去是以钢为纲来组织平衡,重工业主要是自我武装,农业、轻工业上不来。所以,必须以农轻重为序。中央负责同志指出:重工业的发展,要为农业、为轻工业服务。要从我国有九亿人口出发,从八亿农民出发,来组织生产。这是安排国民经济以农轻重为序思想的具体发展,也是综合平衡理论的发展。
(五)坚持综合平衡,必须加强国民经济核算。
怎样计算综合平衡,进行国民经济的核算呢?我认为,应该以现有的生产水平、国民收入水平和人民消费水平作起点,按照毛主席说的我们要使95%的人能提高生活水平,5%的人不降低或保持相近的生活水平这个要求,确定五年、十年、十五年长远规划要达到什么水平。就象第一个五年计划一样,当时我们还是以重工业为主的。我们按照社会主义基本经济规律的要求,兼顾生产和生活,提出了在五年计划中人民收入要提高33%,而实际做到了五年之间每个职工平均升了一级多,大大地激发了群众的劳动积极性。有了这样一个综合平衡的座标,就可以计算农业、轻工业的发展规模和速度。这里一定要考虑到人口的因素,从建国到现在,我们是粮食产量翻一番,人口也翻一番。所以,必须把人口问题计算进去,计算对农业的需要和农业扩大再生产的需要,吃穿用等对轻工业的需求和轻工业本身发展的需求,这样就进一步提出了对重工业生产发展的要求。这样来确定第一部类生产资料生产的发展。当然这里还加上建筑业的发展。因为非生产基建中重要的一项就是房屋、住宅的建设。这些建设也需要重工业提供建筑材料。这就是说,有了这个座标,我们就可以从起点到目标,再从国民收入的增长数,人民生活的消费指标增长数回过来向生产提要求,这样反复核算,求出一个各部门生产建设发展的合理比例。
概括地说,我们既要研究国民经济综合平衡的横座标,也研究纵座标。研究从现在的起点到十年、十五年以后的人民生活消费水平、国民收入水平以及它所要求的生产水平,再回过头来核算再生产的各种比例。在核算各种比例中,必须核算年度平衡,即以财政收支平衡为关键的四大平衡,同时计算出各项建设在各个年度中的投资和效果,以至五年、十年、十五年内的投资和效果。这样把横座标和纵座标结合起来进行统一核算和平衡。我把这个称之为国民经济核算。
国民经济核算是三十年来的实践提出来的课题。要自觉遵守客观经济规律,真正做好综合平衡,实现有计划按比例发展国民经济的要求,就必须预先核算好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如五年、十年、十五年),在现有生产水平下为不断提高人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要投入多少劳动——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表现为人力、物力、财力),用于哪些物质生产部门(农业、轻工业、重工业)的扩大再生产,取得多少有用效果(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而不致受到损害。换句话说,国民经济核算是按照社会主义经济规律的要求,运用计量经济学、研究投入产出,进行系统分析,研究国民经济全局的、战略的、长期的经济效果,研究国民经济再生产过程中的数量关系(比例关系),选择最优方案,为制定中长期计划组织综合平衡的一门科学。
我们的财政科学研究任务,就是要研究国民经济核算的理论和方法,搞好经济建设和国力的平衡,搞好各部门的比例关系。在这里重要的是加强国民收入的核算和国民收入分配中积累与消费比例的核算,合理安排分配结构,促进经济结构愈益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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