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广东省顺德县桂洲稅务所的国营企业专管员,负责管理糖厂、食品站等九戶国营工商企业。
一九六五年上半年,在促进生产方面,我做了一些工作,如帮助糖厂处理积压肥料,为公社酒厂沟通工商关系,发展酿酒等,增加稅收两千多元,但在商业方面,却搞不出什么名堂。因此,我认为搞促进生产,工业容易,商业难。七月间,我参加了县稅局在龙江召开的所长扩大会议,会上传达了省財政会议的精神,强调专管员要实行蹲点,学习上海市虹口区和企业“三同”、“三适应”的经验。为什么把作风问題提到工作革命化这个高度呢?对照上海的经验,就看出自己的问題。比如说,食品站经营管理不善,月月亏损,问題是知道一些,但究竟为什么亏损呢?就答不出来。按办公时间下企业,只能找企业領导、財务人员谈谈情况;靠查賬表,反映不出经营管理存在的问題;找屠場职工吗,人家半夜宰猪,早上六时前已经下班,我却还未上班。这样一对照,就说明我在商业方面不能把促进生产搞起来,是思想不过硬,作风不过硬。我体会到要赶上形势,做好工作,非来一个作风革命不可。我下定决心,从八月份开始带着食品站为什么亏损的问題蹲了下去。
食品站经营重点是生猪,我先从屠場入手。按屠場的作息制度,我早上二时半就起床到屠場去。参加劳动的第一天,职工对我很冷淡。有些说:“我们不会漏稅的,你放心好了。”有些说:“小心弄脏你的身,最好还是盖你的猪印吧!”是讽刺,还是批评呢?为什么他们的态度这样?思想很苦闷。但回顾一下过去:自己一到屠場,除了查验盖印外,就沒有别的事了。不问生产,从来沒有帮助他们解决过问題,他们的批评,不是很对吗?毛主席说:“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別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想到这里,我思想豁然开朗,第二天坚持下去。我一方面向职工们讲清楚我是来蹲点劳动的;另一方面主动干活,不怕脏、不怕累,虛心向他们学习。起初,职工们不敢安排我干活,我就抢着去打水,清理猪粪等。以后,他们就把我看成一个杂工,叫我做这干那。我不懂开猪肚、分内脏等操作,他们都热情地帮助我学会了。他们还和我扯家常、谈生产,大家有说有笑,亲密无间。和职工有了感情,对屠場的工作情况我也慢慢地熟悉了。領导见我连续多天坚持早起,日间还照常工作,劝我休息。我想,屠場的职工成年累月地是这样干活,我是个革命干部,讲艰苦,比起他们又算得什么。不付出艰苦的代价,就不能有好的收获。
屠場每天早上二时开始杀猪,可是门市部到早上七点钟还不能开市卖肉。群众排队等候,意见很大。我覌察了几天,发现问題出在批发给合作商店这个环节上。原来屠場宰好的猪肉,一部分调拨给所属的两个门市部和烧腊加工場,还有一部分是批发到五家经营猪肉的合作商店销售和直接供应五家饮食业。在貨源分配上,不是由食品站根据貨源情况来合理安排,而是任由合作商自己动手挑选,几十斤猪肉就要了二十多个品种。每个品种得分別切肉、过秤、登记、计价、写票,光搞几戶合作商的批销工作,就得花上三个小时。到最后,才把剩下的调给门市部销售。我找站的領导同志反映情况,建议貨源分配应当由食品站按实际情况来掌握,不能任凭小商贩挑挑拣拣。这个建议得到支持,幷开始试行,但遭到合作商的反对。后来,我又向公社党委详细汇报,由于党委的重视和支持,及时召集了有关部门研究处理。结果,不仅同意继续实行我建议的分配貨源办法,而且还在不影响合作商收入的情况下,收回大市、外村两个销售点由食品站自己经营。这样,屠場就贏得工作主动,食品站门市部每天都能在六时前开市,群众滿意。出場猪肉的损耗也减少了。
食品站的三鸟(即鸡、鸭、鹅)收购站设在屠場的前面。有一天,我离开屠場晚了一些,天已亮了,看见很多农民已经在那里等候出售三鸟。但收购员还未上班,社员们意见很大。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拿到农贸市場去出售。等到收购员七点多钟上班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大半。第二天是圩日,出售三鸟的人更多了,但情况幷未好转。我想,这样不仅耽误农民的生产时间,也影响农民发展副业的积极性,更不利于国营商业扩大购销业务。要支援农业,非改变这种作风不可。和购销员一谈,他也诉起苦来,这个收购站就只有他一个人,每天从早到晚干工作,晚上还得开会,起得早了就支持不下去。我觉得这是一个实际问題,就找食品站负责同志商量,建议适应群众需要,提早收购时间。收购员的休息问題,应通过调整劳动组织,适当解决。这个意见被采纳实行后,收购站的面貌就改覌了。坚持随到随收,方便群众,三鸟收购量也迅速激增。
我除了清晨参加屠場劳动外,上午还到长桥收购点去帮助职工搞收购。第一次参加运鸭就发现了问題。收购点的同志给我起运时沒有清点只数,运到仓库的时候,仓管员也不加检验就盖章作验收。我提出意见,仓管员还说:“大家都是同志嘛,还信不过。”他竟把执行验收制度看成是对同志不信任。我觉得,思想上的漏洞,必然是经营管理上的大漏洞。为了敎育职工,我决心摸出一个活材料来。一次,食品站的职工从收购点运回了毛鸭二百只,仓管员准备签章验收,我坚持要管仓员点验,经逐只清点,果然短了六只。我抓着这个活敎材向領导汇报,组织职工讨论。起初,有些职工反映逐单验收工作量大,叫困难。我一再讲清要对国家负责,就必须执行制度的道理,终于使职工坚持验收制度。八月份三鸟的损耗率就有所下降。
制度松弛、责任不清的现象,在猪肉门市部也同样存在。猪肉出場沒有认眞过磅和记录,卖多少算多少;零售损耗率规定百分之一,但实际损耗有时却大大超过,偶然却又升溢很大,这反映了出場过磅记录混乱。我又帮助他们整改,严格执行猪肉出場过磅登记、移送门市部的专人负责制度,在门市部恢复了实物负责制。整改后,零售猪肉的损耗率就趋向正常,一般在百分之一上下。
经过一个月的蹲点,我体会到改变作风确是工作革命化的突破口。这个月不仅在促进生产方面,走出一条路子来,而且在提高征管工作上也创造了一个好的条件。对自己来说,收获也是不少的。深入了实际,接近劳动群众,思想感情有了变化,是自我革命的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