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10-22 作者:王修志 作者为广西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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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从钢铝产品征税到依据301条款以侵犯知识产权名义挑起中美贸易摩擦,特朗普政府进入2018年以来的一系列举措,为中美双边关系增添了巨大变数。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中美博弈必然对全球经济运行产生外部效应。抑制负外部性,放大正外部性,考验着博弈双方和国际社会的智慧。
观察中美博弈的三方视野与基本判断
相较于此前的历次中美贸易摩擦,以及30余年前的美日贸易战,当前的这场中美博弈,是在一个全新的时间节点和全新的战略格局下开启的,需要从中方、美方以及全球三个视野综合研判。
从中方视野看:一是过去40年改革开放创造的经济增长奇迹,以及伴随着经济总量扩张而提升的综合国力,极大地增强了中国之于世界经济的影响力,也改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发展环境。特别是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以来,中国已连续多年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主要贡献者,2017年的贡献率已逾30%,超过美国与日本的贡献总和。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进入新时代,十九大报告制定了面向未来的“两个一百年”目标,中国经济需要实现从数量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从而化解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因此,着眼于新时代发展目标,坚...
从钢铝产品征税到依据301条款以侵犯知识产权名义挑起中美贸易摩擦,特朗普政府进入2018年以来的一系列举措,为中美双边关系增添了巨大变数。作为当今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中美博弈必然对全球经济运行产生外部效应。抑制负外部性,放大正外部性,考验着博弈双方和国际社会的智慧。
观察中美博弈的三方视野与基本判断
相较于此前的历次中美贸易摩擦,以及30余年前的美日贸易战,当前的这场中美博弈,是在一个全新的时间节点和全新的战略格局下开启的,需要从中方、美方以及全球三个视野综合研判。
从中方视野看:一是过去40年改革开放创造的经济增长奇迹,以及伴随着经济总量扩张而提升的综合国力,极大地增强了中国之于世界经济的影响力,也改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发展环境。特别是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以来,中国已连续多年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主要贡献者,2017年的贡献率已逾30%,超过美国与日本的贡献总和。二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经进入新时代,十九大报告制定了面向未来的“两个一百年”目标,中国经济需要实现从数量增长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从而化解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因此,着眼于新时代发展目标,坚持共赢发展,凝聚改革开放共识,营造和平发展的外部环境,应该成为中方决策的出发点。
从美方视野看:一是二战后美国事实上成为全球经济的唯一霸主,在美元国际货币地位的支撑下,美国在其自己主导的经济全球化进程中顺利推进了产业结构调整和社会发展转型,现代服务业(特别是信息技术和金融行业)的发展,极大地改变了其就业结构,也改变了其收入分配格局,这些变化为新世纪以来美国的就业和两极分化矛盾埋下了隐患。二是始自奥巴马任期的以“再工业化”为核心的重振美国经济战略,特朗普当选之后为这一战略贴上了“美国优先”的标签,试图通过减税、鼓励投资以及对外推动所谓公平贸易等手段“让美国重新伟大”。因此,美方的行为背景是其国内矛盾积累、打压竞争对手、巩固全球价值链治理主体地位进而巩固霸主地位等多因素的综合。其策略是凭借经济金融综合优势,以“美国优先”的战略思维不断打破既有的国际和区域秩序,包括与其传统盟友的利益秩序重构,本质上是一种“损人利己”的单极发展思维。
从全球视野看:进入21世纪之后,经济全球化达到了新高度,同时也面临着新问题。在战后经济全球化演进过程中,世界经济的主导力量和格局已然发生变化,以全球价值链驱动的经济增长模式经历了世纪之交前后约10年的黄金期,但自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以来,又陷入近10年的低迷状态,经济全球化的传统动力和机制面临困境。中美双方回归谈判、化解冲突,在各自发展的同时推动全球化前行,显然更符合世界各国的普遍利益。
中方参与博弈的策略要点
立足中美双方经济金融科技等综合实力仍存较大差距的现实,致力于和平发展并推动国内改革和对外开放,应该是中方博弈的主基调。第一,扎实搞好“根据地建设”。包括针对美国对华出口产品,制定一整套完备的贸易反制清单,综合运用WTO多边框架内的贸易反制措施,并根据美方的举措对等升级。同时要做好国内经济金融领域的风险防范,按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改善民生等一系列战略部署,推进国内改革,夯实内需基础。第二,客观、周密地分析美方可能的摩擦方式和摩擦手段,从而精准地予以应对。具体包括:在贸易顺差逆差问题上,将货物贸易顺差与服务贸易逆差挂钩,将工业制成品顺差与农产品逆差挂钩,将贸易、投资和金融问题挂钩,将贸易差额与贸易盈利挂钩,将双边贸易与全球贸易挂钩;在知识产权问题上,将知识产权保护多边规则、美方国内法和多边规则的冲突与美方对中国的歧视性技术出口限制挂钩;在市场开放问题上,将多边投资规则与美方对中资企业在美国及其他国家投资的非法干预挂钩。此外,中方还应将美方挑起贸易争端与世界经济复苏挂钩,直陈其对国际社会可能造成的系统风险。第三,适时引导博弈方式和阵地。一方面,将中美博弈与多边机制对接,即适时将争端诉诸多边机制,借多边规则反制美方的单边游戏规则;另一方面,根据形势变化,灵活引导“战”与“谈”的形式转换,以及“战”与“谈”的主题转换。第四,以“中国制造2025”为蓝本,在博弈的同时坚定实施创新发展战略,尤其是加快推进基础科学研究力投入,着力推进重大技术突破,打造面向未来并基于自主创新和高品质内需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体系。这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自主创新发展,有助于从根本上消解美方打压中方的技术筹码。
中美博弈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的微观机制
综上所述,优化全球价值链治理机制就成为推动全球价值链重构进而实现全球经济转型发展的关键。从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的发展趋势,以及传统全球价值链体系的治理弊端看,优化治理机制的关键在于制度创新。
第一,基于制度创新,重塑全球价值链的创新动能体系。从全球价值链“技术创新——产业化应用——价值体系扩展”的建构和驱动机制看,技术创新确实是驱动全球价值链运行的核心动能。我们看到,伴随着以大数据为支撑的新技术、新材料相继研发并应用,新一轮科技革命已经来临,全球价值链转型发展的技术基础已具雏形。从全球价值链的价值逻辑看,未来需要在市场开发、资源投入等环节为技术创新和技术应用提供更强有力的保障。事实上,从全球价值链分工演进历程以及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的特征看,价值链各方的技术和价值依附关系越来越紧密,技术创新的碎片化特征越来越突出,技术创新对制度创新的依赖越来越强。因此,重塑全球价值链活力,既要强调各国之间的技术创新竞争,更需要各国之间的技术创新协同,包括创新资源的协同,也包括市场资源的协同,所有这些协同必须依赖于高水平的制度供给,必须制度创新先行,进而形成制度创新与技术创新的化学反应,放大驱动全球价值链的创新动能。
第二,基于制度创新,推动全球价值链协同治理。在肯定各国相继启动技术创新战略积极意义的同时,更应该反思以美国301条款为典型的单边规则的危害。只有突破传统知识产权贸易中的歧视性技术限制思维,有效约束技术贸易中滥用国家安全条款等行为,才能真正构建起高效的技术协同机制,也才能夯实全球价值链协同治理的技术基础。同时,也只有坚持和完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规则,才能够真正营造有序竞争、公平竞争的市场秩序,才能推动资源和市场共享。自多哈回合以来,WTO多边机制几乎陷入停滞状态,美方的霸主地位、消极态度及其无视多边规则的行为则是造成多边机制停摆的主要原因。中方应致力于以优化制度供给为抓手,推动在贸易、投资、技术转移、市场开放等领域完善WTO多边规则,推动全球价值链治理机制优化。只有在确保制度和规则自由、公平、有序的前提下,技术协作、市场协作、要素流动等才能有效推进,贸易、投资活动才能顺利开展,经济全球化进程才能稳步前行。
中国改革开放与高质量发展有助于重塑全球价值链活力
第一,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指导,积极推动多边贸易体制、国际金融体制改革,为全球价值链提供更高水准的制度环境。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契合了全球价值链模式下各参与方同生共荣的实践特征,凝聚了包容共享、开放和谐的中国智慧。中国历来主张,各国不分大小、强弱都应平等地参与国际规则制定。中国是多边贸易体制、国际金融体制的参与者、支持者和推动者。特别是近五年来,中国依托自贸区改革,致力于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积极探索并构建起一整套贸易、投资管理的新制度,为经济全球化制度建设提供了中国样本。与此同时,中国借助各类国际平台,主张并推动亚太自贸区、亚欧自贸区建设,在世贸组织框架内推进与相关成员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中国也主张各国应共建金融市场风险防控体系,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的改革,强化国际金融领域的制度协调。“一带一路”倡议、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金砖银行,中国正用实际行动将一项项制度设想落实。展望未来,融入中国智慧的全球化制度体系将更加公平公正高效。
第二,构建开放协同的创新体制机制,坚持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全球价值链重构提供强有力的新技术动能。十九大报告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近年来,在创新型国家战略指导下,创新人才建设、创新环境建设得到切实推进,中国的技术创新实力已有明显提升。应该看到,中国的创新型国家战略与新一轮科技革命周期几乎完全同步,这与上一轮技术和产业革命中的滞后、跟随、模仿完全不同。中国的人才优势、资金优势、市场优势必将为新科技革命、新产业革命提供强大动力。此外,以开放包容、互利共赢为原则,中国未来将面向全球推进协同创新,以实现全球创新资源协作和创新成果共享,从而在技术逻辑上解决了价值共创、价值共享问题,为人类技术进步和全球价值链治理贡献中国技术方案。
第三,以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动力源,为重构全球价值链提供市场需求保障,为经济全球化的持续发展提供不竭动力。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成为改革和发展的目标指引。从全面小康到初步现代化,再到现代化强国,中国十几亿老百姓的生活质量将持续提升,对应的则是中国市场需求的不断转型升级。从全球价值链运行的微观机制看,坚实的市场需求才能确保增值价值最终实现。从这个角度讲,中国规模庞大、品质优良的市场需求,即是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的最大红利。
责任编辑 喻胜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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