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计审计发展的每一个关键转折点上，都会涌现一批具有思想奠基意义的先驱者与弄潮儿，催生一个或几个标志性人物。文硕就是改革开放初期推动会计审计走向国际化的具有重大影响力的思想者。而当文硕离开会计审计界以后，他又以思想库之名，在广告营销、文化产业和音乐剧领域先后有所建树。每当在一个行业抵达巅峰状态时，他又急流勇退，以火热的激情和鲜明的个性开始新的探索，乐此不疲。他在理想主义的意义上，向人们展示出摇曳生姿的迷人跨界，不断引发人们对生命潜力、人生价值的深刻思考。

一、初试锋芒：改革开放以来第一部审计学译著

大学期间，文硕给大家的印象并不是学霸，而是排球场上的高手、大学排球队队长。那时候他的跳起发球和三米线扣球快速而犀利。业余时间，他还经常跟着体育老师去书画社学习中国国画工笔画，每年大学书画比赛，都能拿到二等奖或三等奖。79届财会班同学年龄相差较大，英语水平也是参差不齐，当全班同学从英文字母开始起步时，文硕已跟着北京广播电台日语讲座学起了第二外语。

1982年暑假前夕，张以宽教授找到文硕，丢给他一份日文“会计监查”资料让他翻译。文硕一个星期就译完了，觉得“会计监查”跟平时学习的会计原理不一样，很好玩，很有趣，就跑到校图书馆查找相关资料，竟然看到一本新上架的日文版《会计监查的理论》（日本三泽一教授著），当即决定利用剩下的30天假期将这本书翻译出来。那段时期，文硕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中饭吃西红柿，晚饭才去食堂吃顿米饭，再准备好第二天午餐，如此反复，竟然一个月内翻译出整整30万字。那时候，他20岁刚出头，正是精力最充沛的年龄，很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开学以后，当文硕将厚厚的译稿交给张以宽教授时，才知道这份资料是日本完整的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而这本译著成为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本审计学专著。文硕第一次听说“审计”二字，马上将译稿中的“会计监查”全部改成“审计”，并调整相关译法。也许大家难以想象，这一改一调，就意味着需要重新用稿纸抄写一遍。这可是30万字的译稿啊！那时没有电脑，全部手写，加上校对，需要重复誊写4～5遍，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张以宽教授联系到日文专家刘义和中国人民大学王德升教授校对，1983年出版，同年，国家审计署成立。

对于文硕来说，《审计学》的初试锋芒，仅仅是一种非常单纯的求知欲，更准确地说，是一种青春的荷尔蒙所致。看似偶然之中，蕴含着一种必然。

二、命运的安排：走向史学研究之路

1982年9月刚开学不久，北京商学院（现北京工商大学）会计系邀请因编著《中国会计史稿》而一举成名的郭道扬教授给全系师生作中国会计史专题讲座。在开场白中，郭道扬教授说道：“你们商学院一位叫文硕的，刚刚在《会计研究》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一句话说得非常好：‘在会计学所有的基础研究中，会计史的研究是最基本的研究’”郭教授说的是张以宽教授让文硕翻译的日本会计史学会成立的新闻，正好那年的8月份刊出。当时，郭教授并不知道文硕就在台下，文硕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直到郭教授回到武汉，文硕才冒失给他去信介绍自己的现况。没想到郭教授马上回信鼓励，并希望文硕与他一起研究西方会计审计史。这对于一个未出茅庐的年青人来说，当然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文硕一口答应，并在寒假从湖南返回北京的中途，在武汉下车与郭教授欢聚，同时拜识杨时展教授。

1983年，文硕毕业被分配到中国农业银行总行国际金融部工作。也许是因为青春的学术火焰一旦被点燃，便不再停歇。他一边实习、工作，一边利用节假日继续泡在各类图书馆收集史料，开始编著《西方会计史》。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给总行副行长王景师写信，恳求提供一年时间让他专心著述，然后安心上班。没想到王行长竟然同意了这个要求，工资补助全部照发，文硕也不负行长的期望，按期完成了《西方会计史》（上）的编著。在编著过程中，杨时展教授将本书第一篇增加了古代印度会计内容后，取名为《文明古国的会计》，作为会计文库之一，由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成为哈佛大学图书馆珍藏图书。杨时展教授在推荐序中指出：“文君的书体例上不同于郭道扬教授和利特尔顿教授的书。郭教授的《史稿》，专写中国部分，用中国的史学语言来说，是中国会计的‘通史’；利教授的书，写了1494到1900年这一特定时期世界会计发展的情况，用中国的史学语言来说，是世界会计的‘断代史’。文君的书上起远古，下迄当代，虽曰西域，实概全球，从而，在利、郭二教授之后，又给会计史学创造了一种新的体例。他向我们提出的是兼具二教授之长的人类文化这一共同财富中的第一部系统的世界会计通史。” 国际会计学会主席保罗•加纳（Paul Garner）博士在推荐序中指出：“文硕先生的这部优秀著作《西方会计史》的出版刊行，丰富了会计领域的会计史学。这位北京的年青学者继承了各国会计史巨匠们研究会计史和著书立说的传统。这部出色的专著不仅引人注目地为现有会计文库增添了有价值的内容，而且在会计史研究国际化方面填补了早就应该填补的空白。” 

文硕从中国农业银行总行调到审计署科研所之后，就积极开始收集资料，为编著第二部更具有挑战性的专著《世界审计史》作准备。在收集史料过程中，世界主要国家审计机构的审计长，如法国审计法院、德国审计法院、日本会计监查院、葡萄牙审计院的审计长亲自回信，赠送本国国家审计的专著和图片，使文硕的研究在源于扎实史料的基础上,语言表达生动有趣，同时又契合了时代精神。因为主编《西方会计史》《世界会计审计名著译丛》而结识的各国会计大师，也积极为文硕提供了所需要的全部史料。这些史料来自不同国家，文硕到处联系相关语种人才加以翻译，不明之处再与译者沟通，直到弄清原文的准确意思。杨时展教授为《世界审计史》撰写的洋洋数万言的推荐语，为本书提升了思想厚度，其中指出：“文硕教授是我们大家熟知的。他以前的许多著作，都以取材丰富、见解精辟、结构严密、文字清新见长。这部《世界审计史》不但保持了他的一贯风格，而且更为成熟，更有发扬。全书共五篇六十余万言，在写作过程中，作者和数十个有关机构建立了联系，与许多国家的审计学者进行了沟通，收集了英、日、俄、德、法、西、葡、美、阿拉伯各国的大量资料和图片，历经寒暑，方才成书，可谓文硕教授迄今为止的一部力作，也是至今为止我所仅见的世界范围内第一部系统地、综合地介绍世界国家审计、内部审计和民间审计演进过程的世界审计通史。这说明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经济工作的发展，我国的审计工作和理论，也都在不断发展，有的人甚至登上了世界高峰。”日本津谷原弘教授后来将该书中的国家审计史专题译成日文在日本出版发行。2018年，立信会计出版社成功申请国家出版基金，将该书第三次再版。

实际上，在中外历史看似严丝合缝的书写中，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乃至漏洞，诸多值得建碑立传的行业往事、大师往往因为各种原因而被遗落尘埃。文硕秉承并固守杨时展教授“天下未乱计先乱，天下欲治计乃治”的史学观，相信会计与审计在人类历史中的重要性被严重低估。当会计与审计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之时，我们理应回望历史，放眼世界，看看那些走在时代前面的弄潮儿，并从历史发展的规律和世界发展新潮中寻找思想的慰藉、前行的力量。这是自成一体的一种探索、一种思考、一种呐喊、一种展望。文硕反复强调，从历史角度看问题，可以上下数千年把握专业位置，而从世界巅峰看问题，则可以纵横数万里找准专业方向。这种一览群山小的视野，对于一个专业人士尤其是研究工作者，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三、《名著译丛》：世界正走向我们，我们应走向世界

20世纪90年代前后正处在中国当代史上转型的十字路口，有人称之为中国政治、经济和文化觉醒的黄金时期。不得不承认，在那场风起云涌、激情澎湃的思想解放运动中，在中国会计审计与国际社会的接轨过程中，文硕主导的《世界会计审计名著译丛》具有超前的和极为特殊的历史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会计审计的现代化，就是一种“与国际接轨的现代化”。那是一个改革的时代，也是一个全面引进国际会计审计思想与标准的时代；那是一个开放的时代，更是一个积极消化国际会计审计经验与思想的时代。会计审计界至今依然在享受这份思想恩泽之时，最应感谢的就是那样一批身体力行、筚路蓝缕的年青一代专业翻译家。这些译著与中国改革开放伟业遥相呼应，是为中国会计审计融入国际主流的助推器，对当时中国会计审计的重建与再造，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世界正走向我们，我们应走向世界”的念头，是文硕在收集史料、编著《西方会计史》（上）过程中形成的。他发现很多的欧美会计经典名作基本上在日本国都有译本，而且几乎是同步翻译。日本人能，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能？可以说这是刺激文硕在没有任何经济赞助的情况下只凭一股热情和干劲毅然组织一批年轻学者译介世界会计审计经典之作的重要原因。而来到国家审计署，为文硕实现《世界会计审计名著译丛》项目的愿望提供了最佳平台。文硕在美国加纳博士穿针引线的引导下，为译丛顾问团邀请到了当时国内外所能邀请到的所有一流名家大师。审计署原审计长吕培俭亲自写序推荐。《财务与会计》杂志免费在封底推介丛书的第一辑，可以说引发了改革开放以来第一股系统引进西方经典名著的热潮，对中国会计审计了解世界、走向世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影响。这套《世界会计审计名著译丛》共出版二辑，至今影响犹存，仍常见诸于各类报刊文章和学位论文的引文和注释中，其中的一些译著依然在不断再版。

四、两岸交流：握紧我们的双手

通过以上的辛勤笔耕，文硕在28岁之际，已经积累了较为丰富的国际性人脉资源，而政府机关按部就班的节奏束缚了他的手脚，很多事情想干但无法施展拳脚，于是在1990年与某著名会计软件公司合作成立了中国第一家民办会计审计研究所，一方面帮助文硕实现自己的学术抱负，另一方面期望通过实业与学术的结合，为这家早期创业的公司提高在会计审计行业的知名度。

1990年夏季，文硕前往厦门拜访葛家澍教授，邀请他出任研究所名誉所长。期间，黄世忠博士、陈箭深博士、李若山博士带文硕参观胡里山炮台，看到对面隐隐约约的大旦、二旦岛，觉得格外新奇。那时候，台湾地区对于文硕来说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宝岛。文硕心想，如果能够举办“首届海峡两岸会计审计研讨会”，消除两岸同行数十年来互不往来的隔阂，是一件多么有历史意义的事情。

回到北京，文硕马上联系香港中文大学的任枝明博士。他经常去台湾地区讲学，一定能够联系上台湾地区的会计同行成全这个创意。果不其然，台湾地区李宏健会计师请缨，积极回应。1991年，在北京举办了名为“握紧我们的双手”的首届海峡两岸会计审计研讨会暨两岸会计审计图书交流展览，结束了两岸同行互不往来的局面。同时，利用这次专家济济一堂的难得机会，在国家图书馆举办了“现代会计审计知识更新报告会”，引发同行们的极大兴趣。

为活跃研讨会的气氛，文硕亲自进行音乐设计，并特地邀请著名诗人雷抒雁作词，中国第一个电子合成器专家、作曲家钱锋创作、编曲大会主题歌“握紧我们的双手”，邀请著名军旅歌唱家韩芝萍演唱。自始至终，这首歌一直回荡在会场，引起海峡两岸同行深深的情感共鸣。第二年，文硕作为第一位民间学者回访台湾地区，与台湾地区的会计审计界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五、运筹帷幄：迎接会计风暴

离开审计署后，文硕着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聘请国际会计学会主席加纳教授和厦门大学葛家澍教授作为名誉所长，同时以国际一流会计审计大师为顾问班底，以青年会计审计学者为中坚力量，以各种媒体为宣传平台，筹备和成立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第一家民办会计审计研究所。在1990～1993年年初这段存续的日子里，研究所在北京举办了名为“Just Now：中国与世界”的第一届国际会计研讨会（1990年）和研究所成立大会，加纳教授代表国际会计学会、美国会计学会和美国会计史学家学会专程参会； 1992年，与《经济日报》《中华工商时报》《金融时报》和《财务与会计》杂志合作，举办了首届证券市场与大中型企业深化改革研讨会，参会嘉宾包括厉以宁教授、上海证券交易所所长尉文渊、深圳证券交易所副总裁管金生等，合作媒体都做了较大篇幅的报道，为财务会计融入方兴未艾的中国证券市场推波助澜。与此同时，推出由文硕总主编的《世界会计审计名著译丛》（第二辑），葛家澍教授主编的《会计审计博士文库》，杨时展教授主编的《中华会计思想宝库》，以及文硕与汤云为博士总主编，王光远、李若山、刘海彬、付磊等主编的《现代会计审计知识更新丛书》，引发民间学术犹如雨后春笋般的蓬勃发展。

1992年年底，文硕成立了北京纵横文化事业公司，这是中国第一家以文化产业为目标的图书营销策划与销售企业。为配合财政部与国际接轨的会计制度改革，他联手国家建材局，带领公司员工通过中央电视台、《经济日报》和《中华工商时报》等各类媒体刊出“迎接会计风暴”广告，掀起了声势浩大的会计图书营销运动。王府井书店一个上午销售《企业会计准则实用指南》5 000册。

同时，文硕带领叶茂中应邀为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和1997年4月主办的CPA国际会议导入CI系统，其中以指南针、刀币和天平寓意文明、经济与CPA三角关系的LOGO，不仅具有较高的美学价值, 构图饱满、匀称,结构稳定性好、视觉冲击力较强，而且充分体现了文硕的会计审计思想，这是会计审计界第一次自觉引进行业识别系统，开行业CI导入之先河。1993年6月30日，中国会计与国际接轨的前一天，CCTV“东方时空”将文硕纳入第一批“东方之子”栏目，安排白岩松专访，称他为中国会计审计的国际化作了大量的思想和理论准备。

行走在中国会计审计走向国际化的思想问道之路上，也就是行走在与国际商业世界重逢的路上。在那里，世界现代文明的呼吸变得息息相通。文硕明显感到，他一系列专著、译丛和活动的大功告捷开始赋予他的青春一种别样的激情：越是紧贴时代脉搏、呼应时代改革开放的新思想体验就越是让人冲动。应该说，“迎接会计风暴”将文硕的会计审计生涯推向一个顶峰，也让他饱尝市场的辛酸苦辣和人生最刻骨铭心的反思。

六、另立学派：创立国家审计元理论体系

2017年6月中旬，在离开审计学术行业20多年之后，文硕受邀参加审计署与西南财经大学联合举办的审计名家研讨会，没想到他阐述的国家审计观点尽管属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认知，但在各种观点中依然显得不同凡响。大家希望文硕深入发挥，编著一本真正国家审计意义上的《国家审计序论》。几经犹豫，文硕决定一试，在出租车里，在飞机上，在高铁上，写作一点都不敢怠慢。没想到两个月完成初稿，一个月定稿，《国家审计序论》竟然带着墨香出炉了。

《国家审计序论》的学理性可比《世界审计史》，趣味性直追《西方会计史》，在文硕的专著系列中，构成三足鼎立之势。在本书中，文硕将“序论”理解为“元理论”。所以，《国家审计序论》是从元理论角度解说“国家审计是什么”等一系列理论之理论问题，期待为后来的研究者开更多的接口，见更辽阔的世界。

本书围绕“一部现代国家审计史，就是一部税收问责史，一部预算问责史，一部国家治理问责史，一部民主政治史”这一中心展开论述，不以教授博士的学术思路入手，却从一个前所未有的宪政高度出发，秉笔直书了一个宏大的现代国家审计理论之建构；不以学问大师严谨之文字下笔，却有如丰碑之重，蕴含着触动心灵、深及灵魂的震烁力量，引领国家审计行业去反思何为国家审计的初心。只有这时，我们才能看到现代国家审计壮美的问责弄潮景观：不攀附，不献媚，不势利，不畏权贵，一浪猛过一浪地奔涌而去，直扑崖底嶙峋的礁丛，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

七、你若奔跑，思想喷涌

回首往事，文硕深感，自己之所以能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上半叶为中国会计审计走向国际化做出一些贡献，完全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置身于传统计划经济导向会计正倒塌、现代市场经济导向会计正兴起的转折点上，加上站在那些著名的国际会计审计大师、国内一流的会计审计专家的肩膀上，以及一大批青年会计审计学者的遥相呼应，共同书写了翻转中国会计审计学术新走向的新篇章。他们犹如慈父、兄弟姐妹一样，站在改革开放的最前面，以投入学术事业的热忱，积极走向世界的情怀，乃至将他们的资源、才华、期盼与欢悦，都聚合在一起，毫无私心，不计名利，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改革力量。这些译丛、专著和论文留下的深邃思想，跨越了中国与世界的鸿沟，鼓励、慰藉、激发了一个时代的学子们和从业者，为中国会计审计走向国际化奠定了雄厚的理论与思想基础。

文硕在最华彩四溢的年代，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了汹涌澎湃、气势磅礴的会计审计改革事业。在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峥嵘岁月里，文硕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已经展现出超越时代的大格局。当谈及往事，最美好的部分依然是风华正茂追随恩师、与那帮青年学者泛舟于学术之海时的难忘岁月。那些宏大历史里的点点细节构成了文硕记忆中最有价值的部分。他想告诉年青一代的会计审计工作者：一个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关键看你如何去挖掘，如何将自己的爱好与时代的需要牢牢地结合在一起。现在的文硕，在精神、气质上与大学刚毕业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真诚、童心、执着、坚毅，静如兔子，动如猛虎，唯一的区别就是对自己热爱的事业更加疯狂。当同龄人开始讨论如何退休、养老时，文硕却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正进入人生的鼎盛时期！目前，文硕正计划以2 000万字的篇幅重建、再造中国音乐戏剧理论体系，已经编著的700万字音乐剧专著，有些成为中央戏剧学院、北京舞蹈学院、上海戏剧学院的基础教材，有些成为培训班的必读之书，有些成为国内歌剧导演、音乐剧导演的必备之书。

文硕说：“会计与音乐剧其实是相通的，都与数字（简谱）纠缠不清：会计是国际商业语言，音乐剧是国际娱乐语言。你看，会计每天与1234567打交道，音乐剧同样如此，没有1234567，就不可能创作出那么多脍炙人口的歌曲和经典剧目。而且两个行业的操作性都很强，会计是记账、算账、报账、查账，音乐剧是唱歌、跳舞、台词和表演。正是当年郭道扬教授从政府会计和民间会计双重视野展开中国会计史的论述，角度特别，观点新颖，让一度迷茫、困顿于中国音乐剧理论体系建构中的文硕脑洞大开，他惊讶地发现，如果将王国维的戏曲定义“以歌舞演故事”作为范式加以考察，历史上中国音乐剧原来也是按写实歌舞剧（以民间小戏和歌舞剧为代表）和写意歌舞剧（以戏曲为代表）两条线向前发展的，二者相生相克，互为依存，从而找到了中国音乐剧发展的规律。文硕正是利用会计史学思维，魔术般地破解了中国音乐剧学科建设的“哥德巴赫猜想”。

人生苦短，一个人必须准确定位自己的人生，再将自己的强项无限放大到极致，只有这样，才可能独一无二、一骑绝尘，否则，一定会被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一步之差，未来的格局便相差甚远，可以大如宇宙，也可以小如微尘。文硕说：“我对赚钱没有激情，而对学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狂热。我从未经历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只有学术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快乐。我一直坚信，人生在世，有远比赚钱更重要、更快乐的事情值得我们去为之奋斗。资金或科研经费从来就不应该是一个真正学者实现学术梦想的障碍或目的。我之所以能横跨多个领域，与中国改革开放同呼吸、共命运，以独立立场、自由思考的穿透力，先后引领会计审计、经济改革、广告营销、文化产业和音乐剧五个行业的思想潮头，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这种理想主义情怀吧。”

法国哲学家布莱士·帕斯卡（Blaise Pascal）在《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Man is a reed that thinks）一文中指出：“一个有思想的人，不会被这个世界轻易左右。真正意义上活过，不是跟着别人走了多久，而是独自走了多远。这样的人，敛冷于眼，藏拙于神，潜动于魂，似愚非愚，大巧无巧，在思考中抵达内心的宁静和丰富。有一天，当苇草枯去，他的思想，还在尘世的大幕上熠熠闪亮……”文硕坚信，人类是需要理想的，正如社会的沦丧不是它的全部，也不会是一种长期的败落延伸。理想主义是一份非常美妙的情感，它能让我们体会到惊喜和幸福、价值和牺牲、道德和欲望真正实现的快感与领悟。人生最大的幸福与快乐，恐怕确实不在于你拥有多少物质财富，以文硕看来，在于你对这个时代的责任感，是否拥有你理想的实现和正在实现的理想，以及你对这个社会做出的实质贡献。最是那思想之火一旦被点燃即熊熊燃烧的孤傲与尊严，那是学术的光辉和理论的光芒，也是人类现代文明兴旺发达最终的来源。正是因为这些感悟，文硕才从上世纪90年代追求物质财富的无趣中抽身出来，转而回归追求思想的启蒙。

世界美如会计审计。没有借就没有贷，没有记账就没有查账，没有资产、负债就没有权益，而创造这一商业与人生秘密的是数千年以来世界各国历代会计审计人的灵魂。只有当我们从借贷中悟出哲学之理，从记账、查账中嗅出玫瑰之香，从资产负债表中取出火和光之力量，才会带着春华秋实般的自信从天而降，踊跃而灿烂。可以说，会计乃人类社会新陈代谢的伟大的计量师与警醒者，它与审计之共振激荡，终成其千古不朽之宏大商业叙事的核心部分，构成企业经营、现代文明之间不断互动与交流的积极共鸣。如果说文硕在余生还有什么会计审计梦想，那就是希望用中英文编写、出版《20世纪中国会计思想史》和《20世纪中国国家审计思想史》，真正深入欧美主流的会计审计学术圈，让全世界倾听到中国会计审计的世纪之声。

最后，让我们以文硕“不杀人但放火”的座右铭来结束这篇文章吧：

悠悠千古事，都付笑谈中；唯有思想火，造福千万人，因为有形之火焚人，思想之火攻心。偷火归于人类的普罗米修斯，即使被缚于山崖之巅，任由山鹰啄目，后人看来，他本人仍是一团须仰视才见其雄姿的神圣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