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10-26 作者:刘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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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编者按】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加快推进,我国企业的全球布局正在向纵深迈进。据国资委介绍,目前中央企业境外资产总量达到7万亿元,分布在全球185个国家和地区,业务已经由工程承包、能源资源开发,拓展到高铁、核电、电信、电网建设运营等领域,有力提升了我国在国际舞台中的话语权。但不容忽视的是,与国际一流跨国公司相比,我国企业国际化经营起步较晚,经验相对不足,对国际规则的熟悉和运用不够,对风险的识别和管控能力有待提高,再加上境外投资市场竞争激烈,国别差异较大,投资监管环境不同,境外投资面临着较大的政治、法律、社会、安全等各类风险。作为国资委直属的特大型国有企业,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有限公司针对海外投资和运营过程中的诸多风险与挑战,结合经营环境、行业特征与自身特点,在海外资产的减值风险管理、纳税风险管理、并购整合风险管理、安全风险管理与控制等方面走出了一条有特色的创新之路,海外资产的风险管控已成为中国海油走向成熟国际能源公司的强大保障。希望更多企业能从中国海油的经验中汲取养分,在原有的投资基础上进一步总结经验甚至教训,完善海外资产管理制度和手段,在国际化进程中迈出更坚实的步伐。
作为国务院国资...
【编者按】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加快推进,我国企业的全球布局正在向纵深迈进。据国资委介绍,目前中央企业境外资产总量达到7万亿元,分布在全球185个国家和地区,业务已经由工程承包、能源资源开发,拓展到高铁、核电、电信、电网建设运营等领域,有力提升了我国在国际舞台中的话语权。但不容忽视的是,与国际一流跨国公司相比,我国企业国际化经营起步较晚,经验相对不足,对国际规则的熟悉和运用不够,对风险的识别和管控能力有待提高,再加上境外投资市场竞争激烈,国别差异较大,投资监管环境不同,境外投资面临着较大的政治、法律、社会、安全等各类风险。作为国资委直属的特大型国有企业,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有限公司针对海外投资和运营过程中的诸多风险与挑战,结合经营环境、行业特征与自身特点,在海外资产的减值风险管理、纳税风险管理、并购整合风险管理、安全风险管理与控制等方面走出了一条有特色的创新之路,海外资产的风险管控已成为中国海油走向成熟国际能源公司的强大保障。希望更多企业能从中国海油的经验中汲取养分,在原有的投资基础上进一步总结经验甚至教训,完善海外资产管理制度和手段,在国际化进程中迈出更坚实的步伐。
作为国务院国资委直属的特大型国有企业,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有限公司(下称中国海油)在做强做大做优国内油气勘探、开发和生产的同时,多年来一直注重海外发展,海外投资和运营已经成为中国海油主要的经营业务。然而,在海外投资和运营过程中也面临资产的安全与风险问题。在对海外资产的安全管理、风险控制、减值风险管理、纳税风险管理和并购整合风险管理上,中国海油结合经营环境、行业特征与自身经营特点,走出了一条有特色的实践和创新之路,海外资产的安全与风险管理成为其走向成熟国际能源公司的强大保障。
一、中国海油海外资产的发展现状
中国海油海外投资始于1992年公司海外发展战略的确立之时,历经20余年发展,已在海外设立了上百家海外控股子公司,业务涉及50多个国家。海外油气资产主要分布于亚太的印尼、澳大利亚,非洲的尼日利亚、乌干达,中东的伊拉克,北美洲的加拿大、美国,南美洲的巴西、阿根廷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并在油气勘探开发、专业技术服务、液化天然气储运等多个领域建立合作共赢关系。截至2016年年底,公司海外资产规模4949亿元,占企业核心总资产的近43%;海外营业收入2143亿元,占营业收入的49%;海外油气资产及长期股权投资总额为405亿美元,公司在海外先后完成16次并购,累计并购投资309亿美元。
二、中国海油海外资产风险管理的背景
中国海油在推进其海外扩张战略、增加海外投资和运营的同时,也面临着地缘政治与安全风险、资源国政策“两面性”风险、低油价(财务)风险、“本地化”风险、国际化人才短缺风险、文化差异风险、品牌经营与声誉风险等。同时,海外资产管理面临着总部与海外机构职能定位不清、海外管理决策流程长效率低、海外业务管理过于分散使海外各机构协调不够等问题。在多困难的情况下,对海外资产进行安全管理、预警机制以及风险控制,从而保障海外资产的保值增值、落地公司的发展战略,显得十分必要与迫切。
近年来,全球油价低位运行,油服市场需求大幅缩减,海外资产由于所处环境不同面临特殊减值风险,海外资产减值特别是海外并购后的商誉减值,是影响公司业绩的较大风险因素。例如,2016年仅其上市子公司中海油服就计提资产减值损失82.73亿元,其中包括商誉减值损失34.55亿元,对公司业绩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因此如何采取有效应对措施减少资产减值风险对海外投资发展非常重要。
国内企业在“走出去”过程中面临的复杂多变的国外纳税环境和陌生的纳税制度及政策,都给企业带来了极大的税务风险。中国海油海外业务占比巨大,纳税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纳税成本也是海外业务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纳税问题的凸显,建立合理的纳税机制,强化国际化税务管理,控制国际经营税务风险迫在眉睫。如何全方位降低纳税风险,减少纳税支出,提高整体效益和财务管理水平,从而进一步提升企业海外业务的竞争力,在国际上实现可持续的、长足的发展,也是中国海油海外资产管理面临的巨大挑战。
中国海油在海外并购过程中以及并购后也面临诸多风险。海外资产交割仅是并购完成的第一步,后续资产整合关系着并购的最终成败。中国海油在海外资产整合过程中主要面临以下两方面挑战:一是战略协同实现的风险;二是具体运营中的整合风险,如人员整合风险、财资整合风险、技术整合风险、文化整合风险等。
三、中国海油海外资产风险管控的内容及措施
中国海油实施了众多有效的措施来应对公司海外资产的风险管理,主要内容包括运营风险管理、资产减值风险管理、纳税风险管理和资产整合风险管理等多个方面。
首先,公司通过明确职能定位与职责分工、提高管理效率与优化审批流程、逐步实现区域化集中管理并完善协调机制实现统一协调,解决了海外机构职能定位、决策流程长效率低以及管理过于分散等问题。同时,针对不同风险类型,通过在合同中加入自我保护条款、与国际石油公司和国家石油公司建立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加强与当地承包商合作、构建开放合作与多元包容的海外文化等,有效防范、控制了相关风险。
其次,在资产减值风险控制方面,中国海油采用精细化风险管理体系,针对不同风险采取不同的控制措施。油田服务和油田勘探开发是一项高投入、高风险、高收益的活动,面临各种各样的隐性或显性、系统性或非系统性风险,诸如并购估值、油价波动、储量变化、地缘政治、本地化适应、自然环境等风险都可能导致资产发生减值。中国海油根据油田服务和油气勘探开发所面临的风险特点,分析其减值原因,形成了比较有效的海外资产减值风险控制措施:如对于估值风险,合理选择并购时机,在行业低谷期选择合适的收购兼并项目;对于油价波动风险,采取长期合同、合作开发、垫资开发等多种模式,以稳定作业量和开发量,弱化减值风险;对储量变化风险,储量评估适度谨慎是防止储量变化风险的有效措施。
第三,对于海外纳税风险,中国海油采取全周期的纳税风险管理及其筹划措施。在进行投资可行性分析时加入前期调研,对投资目的国的税收制度做全面深入的了解,充分掌握所在国的税务体系,进而组织财务和法律人员进行风险预判和税务风险管理内控体系设计,结合投融资安排、避税政策和双边税收协定等设计纳税架构。同时,合作过程中选择信誉好的合作者或者规模较大、国家级别高、资金实力较强的石油公司,并且根据执行情况实施风险监测,增强突发事件的应急处理能力。及时更新培训财务人员和税务人员的知识技能,提高专业化程度。寻找一个专注于税收政策研究与咨询的中介组织,请其担任企业税收风险的外部监控人。
第四,针对不同的并购资产整合风险内容,中国海油采用不同的风险控制措施。面对人员整合中的人才流失风险和管理适应风险,中国海油保留被并购企业的管理机构和管理制度,管理人员和员工全部得以留任,例如并购的挪威AWILCO钻井公司和加拿大的尼克森公司,高管层和员工都全部留任。为了实现海外资产管理协同,提高海外资产管理效率,降低资产分散风险和债务风险,中国海油对海外资产归属重新划分,并在衡量短期和长期债务成本的基础上优化债务组合,降低债务成本,防止债务风险,例如并购完AWILCO钻井公司后,利用国内外金融机构的各自优势,进行了20亿美元的债务重组,部分短期借款替换为长期借款,部分贷款转换为国内母公司担保,不仅有效降低了利率,还防止了债务违约风险。对被并购企业的技术整合采用“按需所取、分步实施”的模式,避免全盘吸收所带来的盲目吸收风险和创新不足风险,根据公司目前的吸收能力制定短期和长期技术吸收时间表,发挥各自的长处和创新性,保持技术领先性。在文化整合上,采用“尊重——协调——融合”的由浅入深的整合方式,尊重企业文化差异,避免文化冲突。
第五,完善和加强海外资产内部控制建设,提升抵御海外资产经营风险的能力。中国海油以风险管控为导向,在充分研究资产所在地的法律法规和监管要求的基础上,结合公司目标和要求,注重修炼内功,从内控体系建设出发,提升管理、规范运营,形成了覆盖公司治理、战略规划、勘探开发、健康安全环保、财务管理、采办管理、法律管理、人力资源管理、工程建造等类别的内部控制制度体系。该内控制度体系分为制度、管理办法和操作细则三个层次,保证了制度的规范性、全面性和可操作性。内控制度体系还包括了年度内控检查评价工作,负责对内控制度的运行进行监督,每年评估其有效性,保障内控制度的合理性、适应性和执行性。
第六,加强对海外非作业者项目的管理,防止投资失控风险。对于非作业者项目,中国海油采取平行研究的方式,研究自己的勘探开发方案,积极与作业者沟通,提出合理化建议。例如在印度尼西亚项目的勘探开发过程中,中国海油提出的多项合理化建议被采纳,不但节省了项目的投资,加快了项目的进程,降低了项目风险,而且公司的技术能力得到了广泛认可,为中国海油后续的海外运营赢得了信任,拓宽了道路。
第七,非经济风险的管理。一是政治风险。资源国主权意识不断增强,民族主义、环保主义情绪高涨,以及各种利益集团的博弈,抬高了国际油气投资的门槛,合作条件以及财税制度越来越苛刻。中国海油从自身出发,提出双赢合作模式,摈弃单纯的投资赚钱撤离的模式,力争与项目所在国实现共赢,完成一个项目增加一个朋友/伙伴,将项目风险降到最低。二是安全风险(包括战乱、恐怖袭击、自然灾害和传染病等)。除欧美外的主要产油国大多自然环境或者社会治安相对恶劣,为员工的工作生活和人身安全带来了很大的隐患。为此,中国海油加强健康安全环保体系建设,完善了后勤管理、应急响应和应急预案的制定,并通过定期演习,将海外风险防范工作提到首位。例如利比亚发生战乱后,公司第一时间启动应急撤离预案,人员全部及时撤离,比其他国际石油公司的应急预案更高效。三是法律合同风险。随着地缘政治的发展变化及资源量的改变,资源国不断紧缩和改变相关政策、法规,增加税种税率,境外石油合同越来越苛刻,对人员本地化、国产化率等具体指标要求越来越高,并倾向于逐渐取消早期的吸引投资优惠政策。针对这些风险,中国海油通过加强自身技术能力建设,与所在国政府实现良性沟通交流机制,提供无可替代的作业能力,取得伙伴和政府的信任。
四、中国海油海外资产风险管控的创新
中国海油在探索解决海外资产风险管理过程中,进行了多方面的创新:
一是形成了一套决策机制科学化、工作流程规范化、资产运营制度化的创新完善的风险控制与管理模型,中国海油还将境外投资风险预警系统的各个环节流程化,形成了从警情检测、警源识别、及时报警、警情预控、跟踪监控的整套规避风险程序与系统,尽可能使公司能够从容地应对各种风险。
二是在减值风险管理中,建立减值风险分析与控制模型,开发了兼具及时性、谨慎性、主客观结合的精细化风险管理体系。对于所面临的减值风险,分析其形成原因,筛选出所面临的风险中的减值因素并加以控制,实现了风险点的精细化评估与针对性控制。
三是创新性地运用全周期税收风险管理和筹划方法,认真分析公司海外业务每个阶段的特殊性,将企业海外业务以全周期角度进行纳税筹划及其风险分析,由业务的前端、中端到最后的退出,有针对性地分析每个阶段所面临的风险。对处于每一阶段的特别情况都能够区别化,为风险管理和纳税筹划提供创新性的思路和措施。
四是在整合风险控制上,中国海油从战略角度进行资产整合,合理分类,分阶段整合,同时分析整合各个阶段和各风险之间的内在联系,统筹规划,控制整合风险。对于被并购企业,中国海油划分为三个阶段:购整并行阶段、基础整合阶段和一体整合阶段。公司把三个整合阶段都统筹到发展战略之下,实现风险整合的协同化;分析三个整合阶段的相互联系,实现风险整合的一体化;根据三个整合阶段的难易程度和时间紧迫程度合理规划,保证整合的顺利进行。
(本文受到北京工商大学科技创新平台“投资者保护的风险抑制机制及效果研究”项目的资助)
(作者单位: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财务资产部)
责任编辑 李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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