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1-05 作者:常华兵 (作者单位:南京财经大学会计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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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财富或收益的分配是人类理财活动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之一。中国古代有很多理财分配思想内涵丰富,意义深远,很值得品味和借鉴。
一、对分配重要性的认识
《管子•牧民》云:“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意思是说,不要担心天下没有财富,关键是没有人能够管理分配好。这道出了作为社会群体而存在的人该如何分配和占有财富是一个根本而严峻的社会问题。人为什么要分配和占有财富?《晏子春秋》说得很清楚:“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即只要是有血性的人,都会有争夺财物的欲望和心力。西汉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也有类似的表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壤同‘攘’),皆为利往”,“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即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劳累奔波,乐此不疲;追求财富和物质享受是人类共同的本性,不需要学习。在财富分配上更进一步的探求,是来自《论语•季氏》中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社会群体之人与财富的关系上,仅有分配是不够的,还要分得公平合理。
分配的重要性还体现在财富分配的两个后果上。其一是聚积人气。《易经•系辞》云:“何以聚人?曰财。”民谚云:“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北宋王安石在《...
财富或收益的分配是人类理财活动中最为重要的环节之一。中国古代有很多理财分配思想内涵丰富,意义深远,很值得品味和借鉴。
一、对分配重要性的认识
《管子•牧民》云:“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人以分之。”意思是说,不要担心天下没有财富,关键是没有人能够管理分配好。这道出了作为社会群体而存在的人该如何分配和占有财富是一个根本而严峻的社会问题。人为什么要分配和占有财富?《晏子春秋》说得很清楚:“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即只要是有血性的人,都会有争夺财物的欲望和心力。西汉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也有类似的表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壤同‘攘’),皆为利往”,“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即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劳累奔波,乐此不疲;追求财富和物质享受是人类共同的本性,不需要学习。在财富分配上更进一步的探求,是来自《论语•季氏》中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社会群体之人与财富的关系上,仅有分配是不够的,还要分得公平合理。
分配的重要性还体现在财富分配的两个后果上。其一是聚积人气。《易经•系辞》云:“何以聚人?曰财。”民谚云:“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北宋王安石在《度支副使厅壁题名记》中亦云:“合天下之众者财。”显然,如果将财富聚积在自己手里,那么将没有人跟随你,而如果将财富分散给其他人,那这些人就会聚积在你身边,积累起人脉。其二是定分止争。《管子•七臣七主》云:“律者所以定分止争也。”《商君书•定分》有云:“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以兔可分以为百也,由名分之未定也。夫卖兔者满市,而盗不敢取,由名分已定也。”意思是说,一只野兔在田野里跑,后面很多人追着想抓住它;但在集市上很多兔子却没有人去抢着要它,为什么呢?因为前面的兔子权属没有定,而后面的兔子已经有了归属。显然,合理有序的财富分配秩序可以大大减少社会纷争,让人们安稳生活。
二、社会财富的分配原则
根据现有文献,在中国古代理财分配活动中,有以下五个原则很值得今日的人们学习:(1)顾全大局乐助人。清代王永彬先生著的《围炉夜话》有云:“富贵非荣,富贵而利济于世者为荣。”意即获得巨大财富和很高的地位不一定是什么荣耀的事,但是有了财富和地位后乐于以此帮助他人却是很光荣的事。强调在分配活动中要顾全大局,乐于助人。(2)利己生来利他久。民间俗语“利己者生,利他者久”说的是,使自己获利是生存的基本,使他人获利却能长久地让自己处于受到他人帮助和敬仰的有利位置。(3)获得大利不取小。春秋时期,鲁国宰相公仪休发现自家菜园的菜特别鲜美,就让人把菜园里的菜全部拔了扔掉;见到自家织的布特别好,就把织布的妾和女仆赶出家门,把织机烧毁。人们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回答说:“为了让农民的菜、织女的布能顺利地卖个好价钱。我是吃公家饭的,不能与老百姓争利。”公仪休的这个行为被西汉司马迁录入了《史记•循吏列传》:“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即依靠国家俸禄生活的人,不能再通过经商、做工、务农等手段与老百姓争夺利益;在分配中已获得主要利益的不能再去攫取余下的小部分财富。(4)看轻财物怨不生。清代李毓秀编纂的《训蒙文》(后改名为《弟子规》)云:“财物轻,怨何生”,意思是,如果把财物看得轻一些,彼此间就不会产生怨恨。在当今物质至尊的社会中,经济利益是导致争端诉讼的最主要根源,相对淡看财富可以化解很多怨恨和烦恼。(5)社会伦理勿忽视。宋代《世说新语笺疏》中记录的“孔融让梨”故事,不仅仅是为了教育小孩子要懂得谦让与礼貌,还体现了传统中国人关于公平分配的基本思想,公平分配的顺序要照顾到老幼尊卑,体现传统伦理,主持分配的人也应该是像孔融这样有高尚品德的人。
三、财富的具体分配方式
在获取财富的手段和直接的财富本体选择上,古人更重视获取财富的手段。《老子》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鱼是财富本体,渔(即捕鱼)是获取财富的手段,一条鱼只能解一时之饿,却不能解长久之饥;如果想要长久地有鱼吃,那就必须学会捕鱼的方法。这说明中国古人很早就认识到,给别人以现成的财富,不如教会他如何获取财富的本领。只有自己会挣钱,才有花不完的钱。
在财富分配的财富形态选择上,中国古人更重视初级或前端财富。民间谚语“分生不分熟”便是很好的佐证。该民谚本意是说应该把生食物分给大家,让大家根据自己的偏好蒸、炒、煎、炸,这要比把生食物煮熟了分给大家更受欢迎。引申至今日,可理解为在社会财富分配中,货币形式的分配比实物形式的分配更受民众欢迎,也具有更高的效率。
在财富分配的因果关系上,中国古人很讲究只有付出才能有收获或回报,正所谓“天道酬勤”;也正因为如此,“不劳而获”在中国传统理财文化中历来是一个带有贬义的词语。另外,在饱受诟病的由于财富分配不均而导致的社会民众贫富悬殊问题上,古人也毫不讳言。老子《道德经》云:“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这说出了人类在财富分配上的规律是,损减贫穷或不足之人的财富来供奉富贵或有余之人的财富,即富者愈富,穷者愈穷,类似于现代股票市场中的马太效应。
四、财富分配的时间观念
在财富分配的时间观念上,中国古人认识的深刻性丝毫不亚于当代人。今日中国,相当多的民营企业家和富人正在或即将向下一代传财授业,“富不过三代”是上辈对下辈必不可少的训斥语。由《孟子•离娄章句下》中“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演变而来的中国民谚“富不过三代”,第一代创业者大多生于忧患,故能刻苦耐劳,且危机感重,有节俭美德,容易积累起财富;到第二代,犹知上一代创业艰辛,且受到父母督促,自觉守业;但到了第三代,生于富裕环境,已不知道世事艰难,不懂节约,更受不起挫折,因而会迅速衰败。出自明朝宋纁编辑的《古今药石•六悔铭》的“富不俭用,贫时悔”也阐述了类似的道理,即富裕的时候如果不知道节俭,挥霍浪费,等到贫穷的时候再回想起富裕时的不节俭,就会很后悔了。南朝范晔《后汉书•冯异传》中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则告诉人们,开始时或暂时在某一方面失利并不可怕,最后会在另一方面得到补偿。《增广贤文》中的“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将相寻死路”是对一个人努力奋斗的勉励和警戒,如果三十岁时还不能奠定事业发展的基础,四十岁时还不能发财致富,到了五十岁时还没有做官,那一生就没有什么指望了。毕竟四十岁是人一生中贡献度最大的时期,引申为要珍惜时光,努力进取,不要浑浑噩噩,虚耗光阴。
五、财富分配的主体关系
在财富与参与分配主体的关系上,宋代普济《五灯会元》中的“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言简意赅地道出了财富总量与参分主体数量之间的辩证关系。在参分主体内部,父母与子女之间、朋友之间是两个最重要、最常见的在财富分配上需要处理好的关系。
在父母与子女之间,同时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儒家经典《礼记•曲礼》云:“父母在,无私财”,在中国古代社会盛行的家族财富制下,法律强调对家族利益的保护,忽视对个人利益和财富的保护;认为追求私人财富是道德堕落、人格卑下的表现。如果没有分家,就很难说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个人财富。但流传久远的民间谚语“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则包含着求人不如求己的意思,宣扬子女在经济上的独立,也从侧面说明了产权界定对于财富的重要性,即便在父母与子女之间也有必要划清财富的产权界限。还有一个民谚“食夫香香,食子淡淡”,意思是说妻子依靠丈夫赚来的钱生活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吃得香;等到有一天老了要靠子女养活时,那味道势必会淡些。旧时中国妇人没有经济独立,所以吃穿用度等全依靠丈夫,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就来得理直气壮。而老了以后靠子女养活,终究还是凭子女的孝顺良心,过去对子女的付出,希望能得到回报。
在朋友之间,同样也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辞。《儒林外史》第十一回云:“朋友原有通财之义,何足挂齿。”认为朋友之间在财物上可以互通有无,荣损与共。但《白虎通义》里却说:“朋友之道四焉,通财不在其中。”意思是说,朋友之道有四点,只是牵扯到利益关系的不能算作朋友。类似的说法还有“君子之交淡如水”等。唐代大诗人李白《赠友人三首》第二首中的“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则是一个相对折衷和客观的态度,认为人与人之间贵在彼此知心友好,相互理解,不必重在金钱交往,也不能以贫贱富贵作为选择朋友的标准。
(本文受到江苏高校品牌专业建设工程项目和南京财经大学会计学院预研究项目“价值分配财务学与反贫富悬殊对策研究”
责任编辑 王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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