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3-24 作者:本刊记者 刘黎静 刘良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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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2013年对于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教授王化成来说,可谓硕果累累的一年,他先后入选教育部2012年度“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和财政部首批“会计名家培养工程”。这些荣誉的背后,是他在会计领域二十余载的艰辛探索和开拓创新。2014年3月13日上午九点半,王化成首度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访。记者走近他,倾听更多关于他的研究和他的故事。
少年志气:读书万卷 著万卷书
王化成,1963年2月出生于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兄弟姐妹八人,父亲在外行医,母亲操持家务及农活,日子过得清贫。“读书无用论”像一场阴霾,笼罩了他的整个启蒙时期,用他自己的话说:“上学基本都是瞎混”。幸好有母亲的引导,他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而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包括文学、哲学、医学等。内蒙古的冬天非常寒冷,为了更暖和一些,他常常钻进被窝看书。当拿书的手被冻得冰凉的时候,便放回被窝取暖,然后再继续看书。1975年冬天,他写了一首诗,取名《乐读》:“子夜寒风动茅屋,名家经典伴红烛。今夜读得书万卷,他日好著万卷书。”十二岁的他用这样一首诗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规划。
1981年,王化成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财务会计专业,从此便牢牢扎根在了会计这片土地上:1...
2013年对于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教授王化成来说,可谓硕果累累的一年,他先后入选教育部2012年度“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和财政部首批“会计名家培养工程”。这些荣誉的背后,是他在会计领域二十余载的艰辛探索和开拓创新。2014年3月13日上午九点半,王化成首度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访。记者走近他,倾听更多关于他的研究和他的故事。
少年志气:读书万卷 著万卷书
王化成,1963年2月出生于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兄弟姐妹八人,父亲在外行医,母亲操持家务及农活,日子过得清贫。“读书无用论”像一场阴霾,笼罩了他的整个启蒙时期,用他自己的话说:“上学基本都是瞎混”。幸好有母亲的引导,他没有荒废这段时间,而是和兄弟姐妹们一起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包括文学、哲学、医学等。内蒙古的冬天非常寒冷,为了更暖和一些,他常常钻进被窝看书。当拿书的手被冻得冰凉的时候,便放回被窝取暖,然后再继续看书。1975年冬天,他写了一首诗,取名《乐读》:“子夜寒风动茅屋,名家经典伴红烛。今夜读得书万卷,他日好著万卷书。”十二岁的他用这样一首诗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规划。
1981年,王化成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财务会计专业,从此便牢牢扎根在了会计这片土地上:1988年留校任教,1993年被破格提拔为副教授,1998年成为中国人民大学会计系教授;坚持理论研究,取西方财务管理理论之精华,为中国所用;构建全新的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体系,并不断更新;参与描绘中国会计体系的核心“图谱”之一——会计指数编制;译校了国内正式介绍平衡计分卡的第一本书;投身会计教育事业,积极引入案例教学,培养众多优秀会计人才;截至2012年,已出版多部著作、主编数十余部教材、在各种刊物上发表论文上百篇。然而,关于个人的成就,王化成有自己的看法。他说:“能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除了看你发表过的文章、出过的书、做过的课题、得过的奖项、担任的学术兼职,更重要的是看你在某一个领域是否有比较深入的研究。文章就像珠子,如果零零散散串不起来,就表明缺少一种内在的思想。做研究要有聚焦,要有统一的学术思想做引领。”也许正是这样的认识,使他像一个“挖井人”那样在会计理论探索之路上甘于坐冷板凳,深研细磨。
理论探索:勇于创新 注重实践
王化成曾戏言说自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一是指他自己真正的儿子百强,二是指其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三是指会计指数理论;女儿,指的是他目前任秘书长的“会计专业硕士学位项目”。他解释说,秘书长这个职位,总会有新的人来接替你,就像女儿总有一天要出嫁一样,但是自己的理论研究则会一直做下去。
西方财务管理理论的“拿来主义”者
1981年,王化成报考了中国人民大学哲学专业,但终因四分之差没能如愿,而被财务会计专业录取了。也许是机缘巧合,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和学习之后,他发现自己逐渐对这个当时比较冷门的专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83年,他在图书馆首次接触到西方财务管理方面的书籍,认为西方财务管理的很多方法是值得我国借鉴的,便在1985年考上硕士研究生后,在导师王庆成的指导下,对其进行了系统的学习。在人民大学图书馆西方财务管理方面的原版书的借书单上,王化成大都是第一个借阅者。他查阅了上百种书籍和期刊,仅读书笔记就有12本,翻译或编译的资料达60万字。之后,他逐步地将自己有关西方财务管理的学习、研究成果整理成文,发表在《外国经济与管理》、《国内外经济管理》、《经济资料译丛》等多种刊物上,共10余篇。1994年,王化成将自己十年的研究成果整理成书出版即《现代西方财务管理》,在该书的后记中,他写道:“我不主张中国的财务管理全盘西化,当一名西方财务管理的宣讲师,但也不主张对西方财务管理全盘否定,一切都拒之门外。现代财务管理首创于西方,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理论和方法体系,科学地、有选择地吸收西方财务管理的精华,对完善我国的财务管理理论、指导财务管理实践都具有重要意义,这正是我要研究西方财务管理的根本目的所在。”
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体系的开创者
“在攻读硕士学位期间,导师王庆成便不断地提醒我做研究要有自己的思想和思路,不能只跟着别人做。这直接启发了我要做自己独到的研究。”王化成说。
王化成对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体系的构想产生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的他一方面是西方财务管理理论的传播者,另一方面又深刻感受着中国市场经济的特殊性。对于中国传统的财务管理理论体系,他认为虽然也较好地指导了中国的实践,但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内外部环境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亟须构建一套全新的、适应中国实际的理论体系。在导师的鼓励和指导下,他开始尝试做这件事。
1998年,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体系初步构建完成,即以财务管理环境为起点,财务管理假设为前提,财务管理目标为导向,由财务管理基本理论、财务管理通用理论、财务管理特殊业务理论和其他专门领域构成的理论结构。与传统理论相比,其创新点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突破传统狭义理论界定,从实践发展的需求出发,明确了以理财环境为财务管理理论研究的逻辑起点;二是将人力资产和无形资产充实到理论中,确立了广义筹资管理、广义投资管理、广义分配管理等基本内容,强调人和无形资产的意义。
王化成解释说,我国过去的研究多从本质入手,也就是从概念入手,容易脱离外界环境,陷入“就财务谈财务、就理论谈理论”的逻辑,而从环境入手,就与实践联系紧密。比如在高科技环境中,人力资产和无形资产的意义凸显出来,而传统理论缺乏对这两方面的研究。又如,资本市场是否成熟会影响企业的融资行为。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资本市场非常不成熟,包括中国电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在内的三大电信运营商及中石油、中石化等国有企业纷纷到海外市场融资,这被称为金融领域里的“洋务运动”,众多优质资源的流失导致大量财富的流失。直到2005年以后,随着中国资本市场不断成熟,众多企业才纷纷回归。这些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环境的变化,所以从环境入手,很快就与实践联系在一起了。
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体系初步构建完成以后,王化成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先后于2005年、2006年、2011年三次更新其理论框架,可谓与时俱进。
经历了最初的被质疑,以环境研究为起点的做法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和重视。王化成说,其实目前大家做的很多研究都是围绕环境展开的,如财务管理活动中存在的政治关联、法与公司财务、文化与公司财务、市场竞争与公司资本决策等,并预测随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决定性作用的确立,可能会有更多关于“政治关联”的研究出现。在他看来这是认可环境研究起点的一种体现。
理论联系实际的践行者
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是王化成开展研究和推动成果运用的一种重要方法。
早在1987年准备硕士学位论文的时候,他便深入到北京、西安、成都、重庆等城市的二十多家企业进行实地调查,掌握了大量的一手资料。撰写的两篇调查报告得到了学术界以及很多活跃在生产一线的厂长、经理们的肯定。指导王化成完成这篇论文的王庆成教授说:“书本的东西要看,西方先进的经验要学,但不能不考虑中国的实际情况,简单地找些二手资料,缺乏真实感受是研究不出什么新颖的东西来的。”王化成对导师的这种教诲不仅铭记在心,而且几十年来一直努力实践。无论是其构建的广义财务管理理论体系还是主持的众多科研项目,都与实践保持着密切的联系。2010年至2012年,在主持参与“中国上市公司会计指数研究”项目过程中,他和项目组成员一起接触了上千家上市公司,了解了较为真实的情况并采集了大量的数据服务于研究工作。在最初决定参与这项研究时,王化成曾被认为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因为这是一项需要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而短期内又难以出成果的工作。他笑说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说明这是适合他做的一份工作。“随着年龄增长,更能看清楚什么东西从长期来看是重要的。我从一开始做这个工作的时候,想的就是先踏踏实实做五年,至于发表论文的事暂时先不考虑,多一篇少一篇对我来说也许并不那么重要。”
除了坚持从实践中来,王化成还非常注意把现有理论应用到实践中去。从1995年起,他陆续应邀到很多单位讲授财务管理课程,其间接触了一些高级财务管理人员,了解到他们的需求后,便有针对性地主持翻译了一套“财务总监丛书”,包括《e时代财务管理》、《全面预算管理》、《企业业绩评价》、《企业内部控制》和《企业激励制度》,于2003年出版。这套书得到了业界的广泛好评,认为其具有较强的实用性。在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企业业绩评价与激励研究”的过程中,他接触到了由罗伯特·卡普兰和大卫·诺顿合著的英文版的《平衡计分卡——化战略为行动》一书,对现实有着深刻了解的他敏锐地意识到平衡计分卡所倡导的理念正是目前大多数中国企业在管理中所需要的,便积极着手推动该书中文版的出版发行。同时,结合自己从事电信业咨询的实际经验和切身体会,积极帮助电信企业解决实施平衡计分卡的困难,寻找解决对策。
王化成说:“现在大多数人都倾向于利用现有的资料、模型等做研究,愿意花几个月时间到企业里去做调研的人比较少。大家很难把心沉下来,扎根到企业里,去获取一手的材料。我觉得学术要和实践更好地结合,就要去除一些急功近利的东西,比如总想着做一些‘短平快’的东西,尽快发表论文等。另外,科研领域的评价机制也要转变。”
教书育人:师者仁心 桃李芬芳
成功等于努力加机遇,这一点在王化成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他说对个人的成长影响最大的无疑是父母和老师,人的一生如果能遇到几位好老师是非常幸运的事,而他自己恰恰就是这样一位幸运儿。
提到老师,记者注意到他略显疲惫的脸上重新泛起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激动或兴奋的表情,言语间掩藏不住对几位老师的感激和缅怀之情。
“我上大学之前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县城,当时很多同学也都是从偏远地区或者农村考过来的,可以说什么都不懂。记得有一个广东罗定县的孩子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也听不懂别人讲话,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哑巴哩。好在我们在人民大学遇到了一批好老师。”1986年,王化成因为传染性肝炎住进了北京地坛医院,后又在中国人民大学隔离室里做观察。当年轻的他对疾病和未来感到恐惧时,包括其当时的班主任及导师在内的多位老师给他带来了鼓励和慰藉。他在隔离室里写了一首小诗,名字叫做《关在笼中鸟的赞歌》:“虽然身在笼中,我们依然能享受思想的盛宴;虽然已是寒冬,我们依然能感受春天般的温暖。”稚嫩的笔尖流淌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感动和幸福。
如今的王化成也已经成为很多人心中的“王老师”。26年的执教生涯,无论是探索会计教育改革,还是培育会计人才及优秀的会计教师,抑或是编著教材,他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并多次获奖,但是他说自己其实更倾向于得到学生的认可。他和记者分享了他关于如何做个好老师的一些心得和体会。
一是需要为学生指出一个正确的、能持续进行的研究方向,并让他们明白哪些是值得做的,哪些是不值得做的。二是要有合理的机制和办法。王化成说自己从老师身上学到了很多,比如坚持每一至两个礼拜一次的学术研讨会。“早些年人民大学办学条件差没有会议室的时候,我们就到外面租会议室,整整坚持了十二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有爱,如果没有爱,只是简单地传授知识,学生未必能跟你很好地配合。“你给学生足够的爱,让他知道你是在真正地关心他,关心他的成长和未来,他对你才会有足够的尊重。”
当记者提出希望能跟他的学生聊聊他们师生之间的故事时,王化成给了记者一份学生名单,备注里面从“94硕(他的第一届硕士生)”到“00博(他的第一届博士生)”,从“博后”到“访问学者”再到“MPAcc”,161个名字虽然对记者来说大都还很陌生,但是与之交谈倾听他们讲述“我的王老师”的愿望却非常强烈。
在学生眼里,王老师像一个大家长,比如每次到他家里吃饭,他会拿出好酒并亲自下厨做饭招待大家,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让在外求学的学生们感觉到了家庭般的温暖。在谈到王老师对学生的影响时,其博士生佟岩(现任职于北京理工大学)给了记者一首她写的诗:“高山景行厚德才,淡泊致远舒胸怀。师者仁心勤耕种,桃李春风笑颜开。”她回忆说,2003年“非典”期间校园封闭,校内校外人心惶惶,王老师便给在校的研究生一人一张电话卡,让他们给家里报平安;1998年听说有一名研究生因为交学费生活陷入困境,他便拿出5000块钱,请人转交给她,让她安心学习,不要担心,将来有条件了再还他;2006年其博士生裘益政的岳父身患重病,需要进行心脏搭桥手术,王老师便让他给自己一个银行账号,要转一笔钱进去;因研讨会开至晚上11点冒雨送学生回家……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朴实的关怀,使很多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的“王老师”。“饮其流者怀其源,学其成时念吾师”,其博士生邓路(现任职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在谈到导师的时候这样感慨道。
2010年,在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成立六十周年的庆典中,王化成和其导师王庆成做了一次题为“奉献与传承”的联合发言,这五个字,蕴含了王化成秉持的一种朴素的教书育人理念。他说:“老一辈人把他们好的东西传给了我,我有义务把这些东西传承下去。”
后记:因为这次访谈与王化成教授相识,虽然时间不长,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很多十分朴实的东西。采访当日,因为赶上早高峰,记者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一路忐忑。但是见到他以后,担心和不安便一下子消了一大半。理解、友善的表情及随和的形象,让记者很快进入到了采访的状态。两个半小时的采访,虽然中途电话频繁响起,前来请教论文写作问题的学生也不少,但是王化成教授对记者提出的问题毫不敷衍,都给予了认真的回答,并且自始至终都保持一份交谈的热情。采访行将结束,记者问及能否为《财务与会计》也创作一首诗,他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并不专业,只能尝试一下。十几日过后,记者收到一封他发来的邮件,是一首为本刊创作的名为《家园》的小诗:“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家园。喜欢家园里春天的原野,百鸟齐鸣,百花争艳;喜欢家园里夏日的荷花,清香悠长,拒绝污染;喜欢家园里秋天的大地,硕果累累,漫山红遍;喜欢家园里冬日的寒梅,冰清玉洁,不惧严寒。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家园。”虽然只是小小的一首诗,却流露了他待人之诚恳、做事之认真,让记者、编辑感受到莫大的鞭策和鼓励,希望能和广大的读者、作者朋友一起,在这里尝耕耘之充实、享收获之快乐,让《财务与会计》成为大家共同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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