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3-19 作者:王海兵 许忠达 (作者单位:重庆理工大学财会研究与开发中心 宁波工程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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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一、人本财务的概念和本质
“人本财务”即以人为本的财务,包含人本财务管理和人本财务学。前者是管理实践的范畴,后者属于一门新兴的学科领域。本文侧重于从企业人本财务管理方面展开研究,将“人本财务管理”等同于“以人为本的财务管理”。人本财务管理是指以人为中心、为根本的财务管理,即企业在以人为本财务战略目标指导下开展财务活动、处理财务关系。对企业而言,所谓“以人为本”即以企业利益相关者为本,满足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要,实现各类利益相关者的价值(伍中信,2006)。企业利益相关者是指能够对企业经营活动施加影响或者受企业经营活动影响的自然人和法人,具体包括企业的“内部人”(经营者和员工)、“外部人”(投资者、债权人、政府、供应商、消费者、社区公众等)和“后代人”。这三类“人”分别对企业的价值创造、价值实现和价值可持续性产生直接的重大影响。企业的“内部人”和“外部人”可统称为“当代人”。人本财务管理要求企业既重视效率,也要重视公平。不仅要重视“内部人”和“外部人”之间的横向公平,还要重视“当代人”与“后代人”之间的纵向公平。前者需要通过财务管理履行社会责任来实现,后者需要通过履行生态责任来实现。...
一、人本财务的概念和本质
“人本财务”即以人为本的财务,包含人本财务管理和人本财务学。前者是管理实践的范畴,后者属于一门新兴的学科领域。本文侧重于从企业人本财务管理方面展开研究,将“人本财务管理”等同于“以人为本的财务管理”。人本财务管理是指以人为中心、为根本的财务管理,即企业在以人为本财务战略目标指导下开展财务活动、处理财务关系。对企业而言,所谓“以人为本”即以企业利益相关者为本,满足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要,实现各类利益相关者的价值(伍中信,2006)。企业利益相关者是指能够对企业经营活动施加影响或者受企业经营活动影响的自然人和法人,具体包括企业的“内部人”(经营者和员工)、“外部人”(投资者、债权人、政府、供应商、消费者、社区公众等)和“后代人”。这三类“人”分别对企业的价值创造、价值实现和价值可持续性产生直接的重大影响。企业的“内部人”和“外部人”可统称为“当代人”。人本财务管理要求企业既重视效率,也要重视公平。不仅要重视“内部人”和“外部人”之间的横向公平,还要重视“当代人”与“后代人”之间的纵向公平。前者需要通过财务管理履行社会责任来实现,后者需要通过履行生态责任来实现。人本财务管理包括“手段”和“目的”两方面的内涵,即财务管理既要充分利用各利益相关者的主动性、创造性以及利益相关者所投入的各类资本之间的协同性,为企业和社会创造价值,同时还应该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维护各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权益。
财务的本质是财务本身所固有的,决定财务的性质、面貌和发展的根本属性,是关于企业财务管理工作实践具有根本规定性的范畴。企业是一种对利益相关者广义资本进行专业化投资管理的制度安排,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取决于其对各利益相关者利益要求的回应的质量。笔者认为,人本财务的本质是一种以人为本的价值创造和价值分配机制。价值创造与人本财务活动的对象物——资本相关,价值分配与人本财务关系的对象物——权益相关。人本财务管理的价值创造和价值分配是相互联系、互为条件的,价值创造为价值分配提供物质基础,价值分配为价值创造提供精神动力。这里的价值创造,不仅包括创造经济价值,还包括运用财务手段创造社会价值和环境价值;这里的价值分配,包括成本补偿性分配和剩余价值分配两个部分。以人为本的价值创造将“人”作为创造价值的根本手段和动因,充分激发企业经营管理者和员工的价值创造积极性和主动性,并通过合理的价值分配机制吸收更多的资源参与到这一价值创造过程,产生价值增值。人本财务管理通过对各利益相关者投入资本进行管理,促进各类资本的保值增值,即在实现成本补偿的基础上,公平、合理地在企业利益相关者之间分配企业剩余,维护利益相关者的权益,从而促进企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二、人本财务的环境和假设
企业理财环境的变化为财务管理模式变革提供了条件。自从2000年7月联合国“全球契约”发起以来,“企业公民”理念深入人心,它的道德合理性已经被大量的企业案例所证实,即企业的成败取决于社会的稳定和安宁程度。人本经济条件下,传统企业财务管理模式面临巨大挑战。具体表现在:第一,尚未从法律层面承认人力资本的出资者地位,员工的人力资本权益(包括债权性权益和股权性权益)没有得到充分实现。传统的财务体制及企业财务分配机制没有充分重视人力资本的产权收益,使得社会各阶层的贫富差距持续拉大,劳资矛盾、社会矛盾激化。第二,企业活动对不可再生自然资源的需求量日益加大,而且由于资源利用效率不高,对自然环境和生态平衡造成破坏的范围不断扩大、程度不断加深,高能耗、高污染的经济增长方式难以为继。而且,企业对资源的过度消耗以及对环境的破坏透支了后代人的环境权益,同时全面提升了当代人的健康风险。第三,不少企业存在“重利轻义”、“见利忘义”的经营行为,社会责任感和商业伦理缺失。为了片面追求低投入、高产出,企业在生产、销售活动中未能贯彻安全标准和质量标准而导致的员工权益、消费者权益受损现象时有发生。“和谐”、“低碳”、“科学发展”、“可持续”……这些提法以越来越高的频率出现,并且实实在在地开始影响着我国政策法律制定价值取向和社会经济发展趋向。
财务假设是人们利用自己的知识,根据财务活动的内在规律和理财环境的要求所提出的、具有一定事实依据的假定或设想。美国财务学专家爱斯华斯·达莫德伦(Aswath Damodaran)将公司财务学的基础性假设归纳为有关股东与经理相互关系的目标一致性假设、有关股东与债权人相互关系的债权保护假设、有关经理与金融市场相互关系的有效市场假设,以及有关公司与社会相互关系的社会成本零嵌入性假设。李心合(2009)认为资本稀缺性、资本雇佣劳动、理性经济人、股东财富最大化、收益性与流动性相统一、均衡性、公司与市场二分性等都是传统公司财务学的基础性假设,并指出这些根源于新古典经济理论的财务假设在今天看来,已经远离真实世界,其合理性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质疑。居于新古典核心地位、作为公司财务学核心假设的“理性经济人”假设更是备受争议。它把人的自私自利性放大到无限,致使企业在攫取经济利益的同时,对社会和环境构成损害,降低了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人本财务假设应超越新古典主义范式,并从人本主义的科学视角加以考察,它包括基本假设和派生假设。基本假设包括:①复杂人假设。人本财务扬弃物本财务下的“理性经济人”假设,以“社会人”、“经济人”和“生态人”相统一的“复杂人”作为人本财务的核心基本假设。现代企业不是单纯的经济实体,而是经济、社会、生态的复合体,不仅承担经济职能,同时也被赋予了相应的社会职能和生态职能。②广义资本稀缺性假设。是指企业资本不只是限于物质资本,还包括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环境资本等其他资本类型,这些资本都不能无偿取得和无限取得,具有稀缺性特征。较之传统的财务资本稀缺性假设,广义资本稀缺性假设更为贴近现阶段企业的实际情况,进一步丰富和充实了“资本”的内涵。③利益相关者共生假设。是指企业为各利益相关者所有,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是分工协作、相互依存的关系,企业利益相关者向企业投入了自身的资源,能够对企业的经营活动施加影响,或受到企业经营活动的影响。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作用相互交织、错综复杂,既有直接影响,也有间接影响;既有主动影响,也有被动影响;既有短期影响,也有长期影响。任何一方对他方利益的侵占,都可能面临法律的严厉制裁;任何一类利益相关者权益保护的缺失,都可能对企业的可持续经营造成重大制约。④劳动与资本双向委托代理假设。扩展了“资本雇佣劳动”的单一委托代理关系,认为物质资本在雇佣劳动(人力资本)的同时,劳动也在雇佣物质资本,即物质资本与人力资本存在双向的委托代理关系。除了制度因素外,双方雇佣关系的强弱主要决定于资本的稀缺程度,即越是稀缺的资本,将越是处于主导地位。⑤社会成本非零假设。企业是嵌入到社会网络之中的一个节点,企业的财务活动具有外部性,企业应将社会成本因素作为其制定财务战略与实施财务管理行为的必要考虑因素,避免其成为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大风险源。
以上是人本财务的若干基本假设,是构成人本财务理论体系的基石。对资本市场有效性、收益性和流动性等其他方面所做出的假设不应成为基本假设,而应纳入派生假设,这些内容受制于基本假设,且随着财务管理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此外,人本财务管理是对物本财务管理的扬弃,传统财务管理中的持续经营假设和资金时间价值假设可以分别从人本财务管理中的利益相关者共生假设、广义资本稀缺性假设中派生出来。这些假设都为大家所熟知,不再赘述。
三、人本财务的主体和目标
传统观点认为,财务管理的主体是指具有独立资金、进行独立财务活动、实行独立财务决算的单位,或进行本金投入与收益活动的经济组织或个人。现代企业被视为各利益相关者缔结的契约集合,各利益相关者都向企业投入了自身的资源并要求获得相应的产权收益,由此导致企业所有权出现泛化趋势。物质资本投资者和经营管理者之外的其他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财务影响逐步增强,形成相对稳固、制衡的和谐财务关系。由此可见,用“单位”、“组织”等模糊措辞难以清晰界定人本财务的主体范畴,人本财务主体研究需另辟蹊径,从财务和财权上加以考察。笔者认为,人本财务的主体包括财务管理主体和财权主体。企业人本财务管理主体是开展日常财务活动、处理财务关系的主体,即企业的经营管理者;财权主体是对企业投入资源、拥有一定权能的各利益相关者。经营者本身既是财务管理主体,同时也是财权主体——要求获得自身的人力资本成本补偿并分享企业剩余。经营者之外的政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也是重要的财权主体,他们不直接参与企业的日常财务管理,但拥有相应的收益权,以及对经营者的监督和考评等权力。
关于财务管理目标,目前比较广为人接受的提法是企业价值最大化。由于缺乏对企业价值内涵的深入研究,往往单一地将企业价值归结为经济价值,而忽视社会价值和生态价值,而且在物质资本投资者是企业所有者这一狭隘认识指引下,企业价值最大化的财务管理目标在实务中容易蜕化为股东经济利益最大化或股东财富最大化。人本财务管理目标则定位于企业利益相关者价值最大化。其最低目标是在不损害弱势利益相关者权益的基础上,实现企业强势利益相关者权益的最大化增长,体现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发展思想,具有较强的现实适用性;最高目标是维护和提升全部利益相关者的权益水平,体现效率与公平并重的发展思想,这是人本财务管理的终极目标。较之企业价值最大化,利益相关者价值最大化的提法更进一步,将物质资本投资者拓展为企业利益相关者,明确了利益相关者在企业中的地位。鉴于不同类型的企业利益相关者的价值诉求是不同的,经济价值、社会价值和生态价值的核算口径和方法都不同,不能简单相加。所以,利益相关者价值最大化并非企业经济价值的最大化,而是经过加权或通约处理的综合价值最大化。人本财务管理不仅要重视对经济价值进行有效管理,促进其持续增长,而且重视通过财务手段,维护和提高社会价值和生态价值;不仅重视强势利益相关者的权益,而且重视弱势利益相关者的权益,以财务公平促进社会和谐。
四、人本财务的对象和职能
传统财务管理的对象是资金运动,这里的资金主要是指货币性金融资产、实物资产,并未包括人力资产、环境资产等其他新兴的资产类型。人本财务对象是人本财务管理客体,即与资本有关的人本财务管理活动,以及与权益有关的人本财务管理关系。传统财务管理实践过于重视财务管理活动,而对财务管理活动背后的财务管理关系这一真正反映经济实质的东西缺乏考量。已有的财务管理对象理论在某种程度上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针对资金流量与流向的财务管理活动,其最终的目的是维护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权益,而权益分割的公平性,关系到财务管理活动的有效性及企业经营的可持续性。人本经济条件下,应以企业利益相关者权益为中心重构和谐财务管理关系,拓展企业财务管理关系研究范畴并推进其在财务管理实践中的运用。相应的,传统的“资金”概念也亟待拓展至“资本”,以适应新的财务管理环境对财务管理工作的客观要求。人本财务管理活动和人本财务管理关系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维持和谐的财务管理关系是人本财务管理的基本原则,在基于利益相关者视角引入“资本”和“权益”概念后,人本财务管理活动旨在使各类资本按照卡尔多-希克斯改进的方向在企业各利益相关者之间有序运动,通过财务活动来维护和提高利益相关者的权益,形成和谐财务关系,使企业赢得更广泛利益相关者的、更长期的支持认可。
财务职能是指企业财务管理系统所固有的职责和功能,是财务本质的具体化,也是实现财务目标的基础,包括基本职能和具体职能。过去我们对于财务职能的不同认识,主要是对财务本质的认识差异所导致的。计划经济体制下,将财务解释为一种“分配关系”,相应地,财务职能被归纳为分配职能和监督职能。改革开放后,有些学者将财务本质理解为某种经济关系或资金运动,提出财务具有组织职能、调节职能、监督职能。此后还出现了财务计划、财务组织、财务指挥、财务协调、财务控制五职能论,以及筹集资金、垫支资金、增值价值、实现价值、分配价值、财务监督的六职能论等。这些观点虽然比较全面,但着重与财务活动的内容和环节相联系,不能充分体现财务的本质。笔者认为,人本财务的基本职能包括广义资本配置、综合价值创造和公平权益分配,分别从利益相关者的资本投入、资本营运和资本收益三个方面揭示了人本财务管理系统的功能。广义资本配置是指包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环境资本在内的资本配置;综合价值创造是指企业创造包括经济价值和能够用货币度量的社会价值及环境价值;公平权益分配不仅指资本所有者取得资本成本补偿,而且公平地参与企业剩余价值分配。各类资本的投入和有效配置是人本财务价值运动的起点;资本的营运、流转与协作创造价值体现人本财务价值运动过程;各类资本追求保值和增值则是人本财务价值运动的结果和最终目的。人本财务基本职能将“本金”和“资源”的概念用“资本”加以统筹,将“收益”、“财权”概念用“权益”加以统筹,并引入“广义资本”和“公平权益”,使财务职能体现财务本质以及以人为本的精神内涵。广义资本配置这一基本职能又可以衍生出具体职能,例如融资、投资、重组等,重点涉及到人本财务决策问题;综合价值创造这一基本职能也可以衍生出营运、调节等具体职能,重点涉及到人本财务日常管理控制活动;公平权益分配则可以衍生出分配、监督等具体职能,重点涉及到人本财务关系。■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12YJC790183)的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 周愈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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