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我抚摸着眼前这把算盘,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17岁那年,我高考落榜了。由于家贫兄弟姐妹多,可以说,有围墙的大学就永远和我再见了。高考落榜对于我这个家境贫寒的农家子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为了让我读书,小妹小学一毕业就辍学了,我觉得对不住家人,还不如早早离开人世一死了之。想到这里,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万念俱灰地走向河堤……
“何俊!”蓦地,从后面传来洪钟般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我扭头一看,是家住我们村的乡财政所所长刘明德。我惊呆了,半响才嗫嚅着:“我,我……”
刘所长五十多岁了。在我们乡里,他文章写得好又乐于做善事,因此成了方圆十里的大红人和大忙人。乡亲们哪家有红白喜事,总忘不了邀请他到家“撑门面”和“凑热闹”,就连我们村里村民之间或者家庭内部发生的一些大小矛盾,都找刘所长去调解。
“何俊,你还年轻!”刘所长走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落榜可不能落志,你可以再进校门嘛!”
“可我家确实……”我羞愧地低下头来。
“你可以通过自学拿到大学文凭,”他用微笑和手势止住我的话:“没有围墙的大学也能造就人才的。”
刘所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
我抚摸着眼前这把算盘,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17岁那年,我高考落榜了。由于家贫兄弟姐妹多,可以说,有围墙的大学就永远和我再见了。高考落榜对于我这个家境贫寒的农家子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为了让我读书,小妹小学一毕业就辍学了,我觉得对不住家人,还不如早早离开人世一死了之。想到这里,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万念俱灰地走向河堤……
“何俊!”蓦地,从后面传来洪钟般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我扭头一看,是家住我们村的乡财政所所长刘明德。我惊呆了,半响才嗫嚅着:“我,我……”
刘所长五十多岁了。在我们乡里,他文章写得好又乐于做善事,因此成了方圆十里的大红人和大忙人。乡亲们哪家有红白喜事,总忘不了邀请他到家“撑门面”和“凑热闹”,就连我们村里村民之间或者家庭内部发生的一些大小矛盾,都找刘所长去调解。
“何俊,你还年轻!”刘所长走到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落榜可不能落志,你可以再进校门嘛!”
“可我家确实……”我羞愧地低下头来。
“你可以通过自学拿到大学文凭,”他用微笑和手势止住我的话:“没有围墙的大学也能造就人才的。”
刘所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县劳动服务公司为广东招一批务工人员,你拿着这些做路费吧。”
我说什么也不要。我知道,刘所长家里并不富足,住的房子还是墙壁已经裂缝的两间小砖瓦房。可是,刘所长不由分说,硬是将这些钱塞到我的衣袋里。
回到家里,我把一大叠币值不等的钞票一点,整整100元。在这叠钱中,还夹着一张人民医院的催款单。原来是刘所长的爱人患重病动了手术,刘所长给我的是他为爱人凑的医药费,我禁不住泪流满面。
就这样,我南下当了一名“打工仔”。
在我打工的日子里,刘所长隔三差五寄书给我读。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坐在床前,思绪也随着灯光不断波动。我陶醉在财会类书籍及《水浒传》等经典著作中。书本唤起了我的激情,让我又产生了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的动力。我一边辛勤工作,一边参加自学考试,一边做着我的“文学梦”……
然而,现实总是有些残酷。1987年10月的一天,当收到编辑部第108次退稿时,我再一次抱怨自己“麻布袋绣花,底子太差”,生活的地方枯燥无味,没有激动人心的故事,怀疑自己不是一块写作的料,发誓再也不写稿了。恰好就在那天,我又收到了刘所长的来信,他指导我要多读文学大师的名篇,来提高“悟觉”和表现力。他在信中说到屠格涅夫的《麻雀》、丰子恺的《敬礼》,对我触动很大。不久,刘所长给我寄来了一本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契诃夫手记》。我一遍遍地用心读,发现:作家的手记就是作家在生活耕耘期的一个重要劳动方式。我正是从刘所长无私的帮助中得到启示,在以后的文学创作道路上一点一点取得进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刘所长的鼓励下,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将动情于怀的人和事,作“爱的倾诉”,先后在《人民日报》﹑《人民政协报》、《中外文艺》等报刊发表作品1000多篇,还有好些“花朵”刊发在《年轻人》、《现代中学生》、《初中生》等刊物的扉页上。
之后,我被吸收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刘所长对我的进步感到非常欣慰,但又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作家这个称号,不仅是一项荣誉,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只有为民说真话,办真事,写真文,做真人,才能有取之不尽的“源头活水”,真正成为“人民的歌手”。
就这样,在刘所长的激励和鞭策下,我怀着大地一样质朴的感恩之情,在做人与做文中严格要求自己。
转眼几年即逝,我在广州一面打工一面自学,通过几年的打拼奋斗,终于取得了自考大学本科学历。那一年的4月,我从广州回来,恰逢县法院招录一名具有大学以上学历并且持有会计证的工作人员,我毅然报名并通过了考核,被录用为县法院的一名财务干部。
在我要去报到的那天,我特地在县城买了礼品,兴冲冲地去看望已经退休在家的刘所长。然而,刚走进刘所长的家,就见堂屋的上方赫然挂着他的遗像,顿觉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幺女儿一边啜泣,一边低声对我说:“我父亲住院时,给你留下一封信和一件东西。”
我把信接过来:“何俊,祝贺你顺利通过了考试。本想到你家祝贺的,但力不从心。我没有什么礼物可送给你的,只有一把算盘。这把算盘伴我度过了近四十年,见证了我人生的大事……”还没看完,我已经泣不成声了。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这把算盘上的很多珠子都是用别种颜色的补齐的,有的珠子木质剥落,而算盘框则用铜丝打了几道箍……
亲爱的刘所长!今天,您离开我已经好些年了,可我越来越觉得您依然陪伴在我身边。每当我拿起这把算盘,我的心中就会升起对您深深的思念……
刘所长——您是照亮我人生的灯塔。■
责任编辑 刘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