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3-11 作者:张连起 (作者单位:中瑞岳华会计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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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引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做两件事,一是用执业获得生活的基础,一是用写作获得生存的理由。环顾当下会计学界和业界,不免为“世事喧嚣,思想稀薄”而怅惘。没有趣味的职业生涯,如同没有放盐的菜肴。
总要给“寡淡”的生涯加点盐吧。于是,我注意搜寻同行中有趣的人、有故事的人、有思想的人,一有机会,便加以推介。比如,有个叫“金十七”的人,写了一本叫《让数字说话——审计,就这么简单》的书,我读后欣喜而欣慰,遂乐之为序。也有遗憾的时候,去年冬日的一天,驾车行进在长安街上,手机响了,来自黑龙江的声音告诉我,那个喜爱我的文章,并且常常写信给我的退休老会计,走了。风打车窗,草木凄迷。顿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哎,怎么就没给老人“画”个文字肖像呢。
就这么想着,一下子想到了一凡兄——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人。依稀记得,上世纪80年代前期,我认得一个也叫一凡的老兄,“今天派”诗歌的文化奇人。莫非叫“一凡”的都有不凡的经历?
此时,窗外分明是人间四月天,我开始为万里之外的一凡兄勾勒“画像”。
从潜水者到浮出水面
一凡兄姓汪,厦门大学会计系副教授。1951年出生的一凡兄,1984年以初中二年级学历一...
引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做两件事,一是用执业获得生活的基础,一是用写作获得生存的理由。环顾当下会计学界和业界,不免为“世事喧嚣,思想稀薄”而怅惘。没有趣味的职业生涯,如同没有放盐的菜肴。
总要给“寡淡”的生涯加点盐吧。于是,我注意搜寻同行中有趣的人、有故事的人、有思想的人,一有机会,便加以推介。比如,有个叫“金十七”的人,写了一本叫《让数字说话——审计,就这么简单》的书,我读后欣喜而欣慰,遂乐之为序。也有遗憾的时候,去年冬日的一天,驾车行进在长安街上,手机响了,来自黑龙江的声音告诉我,那个喜爱我的文章,并且常常写信给我的退休老会计,走了。风打车窗,草木凄迷。顿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哎,怎么就没给老人“画”个文字肖像呢。
就这么想着,一下子想到了一凡兄——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人。依稀记得,上世纪80年代前期,我认得一个也叫一凡的老兄,“今天派”诗歌的文化奇人。莫非叫“一凡”的都有不凡的经历?
此时,窗外分明是人间四月天,我开始为万里之外的一凡兄勾勒“画像”。
从潜水者到浮出水面
一凡兄姓汪,厦门大学会计系副教授。1951年出生的一凡兄,1984年以初中二年级学历一个猛子“潜”入厦门大学攻读会计学硕士,一时水花四溅,此一奇也;1987留校任教至今,不申请当研究生导师,不申请正教授职称,矢志向学,别无旁骛,此二奇也;临近花甲之年,一系列严肃而有趣的力作逶迤而出——《改良现代会计方案:科学化的探索》,《恍然大悟会计丛书》四本,让人“咣当”一声发现,原来会计还有这么多秘辛,原来会计还可以这样学,刷新了内地学人厚积薄发的新记录,此三奇也。
我与一凡兄只一面之交,但似乎神交久矣。听说圈内朋友都亲切地叫他“老汪”,不知道我这样径直称兄,“老汪”同意否?那年夏天,我驱车到一凡兄旅京居住的老式楼房,与他做了一次时间不长的对谈。窃以为,引为同类者往往不需要借助语言,而需要借助味道。稍稍一闻,我从一凡兄身上嗅到了敦厚的爽直,淡定的坚守,从容的自信,思考的快意。“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毕竟,一凡兄是有故事的人,他登高望远,洞悉会计,妙语既出,电光石火……我们就这样气味相投,如魏晋人般视为知己。
20多年来,一凡兄自甘“潜水者”,早年从自动数据处理的角度切入会计研究,虽然也偶尔“冒一下泡”,但更多时候,奉行自我边缘化立场,默默抵近心中矗立的标杆。这就好像锦衣夜行,寂寞而庄重。
“到了浮出水面的时候了。”一凡兄自信满满。他有意识地排斥“空对空式”研究,而注重在构建理论的同时,融入验证式实践。“这种研究方式是‘空对地’,既有理论高度,又能落地生根。”为此,他悉心耕耘起那片软件公司的“试验田”。
会计界做错了什么
会计,自从出现了现金制和应计制的分野,就丢掉了科学性的“袈裟”,露出了艺术性的“脂肪”。而艺术性无外乎凸显了模糊性。我向来对会计发展的方向心存疑虑,比如,利润导向、公允价值、应计制的极端化等。好在有了一凡兄,其观点在许多地方甚合我意,可谓心有灵犀“不”点通也。
在一凡兄看来,关于净利润的计算有个可疑的做法:“只要交付了实物,还没收到钱也算收入”,利用这一点,无良厂商只要设立几家当“托儿”的公司,其使命是“千年不赖账,万年不还钱”。将实物交付给“托儿”后,应收账款增加了,收入也增加了。这样的收入要多少有多少,利润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类似的手法还有,公司集团的关联企业们互为“托儿”,内部倒买倒卖,货物从没离开,看账上,却是从子公司到母公司都共同“致富”,这是做大业绩的最传统方法了。
公司真的赚钱了吗?一凡兄发出“安徒生童话之问”!净利润貌似“含氮量”指标,公司有了净利润,人们误以为就是“赚钱”了;“公允价值收益”则貌似“三聚氰胺”,它的现金含量为零,利润含量却是百分之百,让人误以为公司很能“赚钱”。实际上,不过是苍白的唇上涂抹的口红。一凡兄让“净溢余现金”跃上前台,使长期以来“鹊占鸠巢”的净利润,在现金英雄面前几无容身之地。
至于衍生金融工具会计,一凡兄更是旗帜鲜明:属于“不治之症”!别小看这样的结论,在科学范畴内,论证出做不好、没希望的结论,同样是一大学术贡献,就像医生宣布某病人中止救治而不必徒劳延长其痛苦一样。
一凡兄以“会计中医”的胆识,强调“不治之症”肯定是治不好的;“难辨之症”如无名肿毒等疑难杂症,连病因都不清楚,只能凑合着碰运气;“免治之症”如一般感冒是可治可不治的,装腔作势地打针吊瓶要一周能好,病人不找医生,自己多喝点水也是七天包好;只有“可治之症”才是医生真正能药到病除的。一凡兄“望、闻、问、切”会计新四大难题——合并财务报表、外币折算、通货膨胀会计、衍生金融工具会计,运用“动态平衡,辨证施治”的思想,满怀医者仁心,一语道破当下会计“寒邪袭表,气血两虚”。
《改良现代会计方案:科学化的探索》出版后,反响强烈,有人问起:“未来的会计模式将是怎样的?”一凡兄于是创设了“双轨制会计结构”,既新增现金流会计的内容,又能“向下兼容”应计制会计,让“赚钱的本尊”与“净利润替身”同台竞技,真实与幻想齐飞,“婉约”与“豪放”共舞。
历史积淀的谬误需要时间来消解,这大约是一个随机飘移的过程。我们不知道最后的走势和结局,但我们知道优劣自有公论,“本尊”必胜!
思想者的身影
面对当代会计迷失方向的大势,我呼吁回到朴素的立场,回到常识,回到业余者的心态,注重“好用的会计”而非“好看的会计”,突破日渐僵化的“学院文体”,倡导个性化的独立写作。我走在寂静的山谷里,没想到一凡兄就站在不远处,好不惊喜,于是携手共吼,顿时觉得满山都是喉咙响。
一凡兄认为,我们在“知己知彼”的认知上存在严重偏差,以为凡是“国际惯例”,自然是“科学先进”的,西方会计模式似乎“艳若桃李”,中国会计模式则“冷若冰霜”。我们太多的大脑用在“跪着思考”上,以至于失去最基本的质疑能力,永远只想着“取经”,不敢想象自己可以并且应该“造经”。
“借贷记账法”系出名门,似乎坚如磐石,然而,一凡兄却不为所惧,振臂一呼:启用“左右记账法”,终结会计人“专业糊涂借贷始”的尴尬,推出足以傲世的原创性成果。2010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福建省审计厅副厅长王光远教授呈报了推行“中国流复式簿记”的提案,如一石击水,涟漪四散。
凭心而论,我未必同意一凡兄的所有观点,但我欣赏他探索的勇气与论断的决绝。
一凡兄目光远眺,格物致知。从“谁来做账都能得到相同结果”的基准出发,指出以美国为“带头大哥”的西方会计模式离科学越来越远,而中国依托“现金导向”的文化传统和核心技术,完全可以在“会计信息化”的快车道上高歌猛进,成为世界会计的领跑者。诚哉斯言!
近年来,他神驰于中国近现代会计史的时光隧道,在故纸堆的飞尘中边打喷嚏,边用心灵倾听逝去的老一辈会计学人隐秘的声音。用他自己的话说,不意中,自身也恍若出土文物般,心如止水,快意无边。那些有个性、有主见、有担当的同行先贤,不也正是我“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民国范儿”么?被历史尘封的不仅是真相,还有迷惘;被岁月覆盖的不仅是真情,还有惆怅……
我一向把人文会计的首倡和践行当作自己的宿命,我暗想,或许也是一凡兄的宿命。
在山谷里行走,我发现一凡兄越走越快,我站在小路的这端,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我:不必追。
严肃的有趣
浏览一凡兄的博客,可以确信他是会计界的一个异数——严肃在前,莞尔在后;左手数字,右手人文。这样的人,会计界太少了,少到无趣竟成主流,有趣反被边缘。
不妨听听一凡兄讲的两个故事,故事之一:在女儿考上高中的那年暑假,特地安排了一次全家北京游,北大和清华园是必去的景点,让她作个比较和选择,也能使追求的目标具体化。
进入北大校园后,想起一些关于北大人神乎其神的传说,最典型的,莫过于有位刚入学的学生拉住路过的老大爷帮着看行李,自己却办理报到手续去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回来,老大爷还本本分分地守在原地,事后得知,那位老大爷就是季羡林先生。
诸如此类的故事听得多了,以为北大三步之内,必有高人,便对家人开讲:“在这儿是不能以貌取人的,长得和农民一样的老先生,有可能是哪个领域的泰山北斗……”
在一路口,看到前面一位戴小圆框眼镜、提着大蛇皮袋的老先生,便毕恭毕敬地问路。没想到,他看到我手中快喝完的矿泉水瓶,说:“你把水喝了,瓶子给我吧。”
故事之二:在上杭古田乡插队务农时,亲身参与过“打平伙”的风俗,可以说是中国式的AA制了。几个人凑在一起改善伙食,切块肉,备好酒水。开吃时,有人招呼“猪肉好”,然后严格地每人出手挟一次,每次挟一块,一直到吃完为止。
怎么保证切出来的块数正好是参与人数的整数倍呢?那可能是掌勺者在切之前先作了估算,再说了,如果不幸多切出来几块,谁不会在试咸淡时顺便就把它消灭了?所以,这是不必操心的。至于总钱款的分配,当然是按人头算到“分”为止的,如果最后还剩下几分没用完,还可以用这多出来的钱去买火柴,一五一十地均分,这一农耕社会风俗真的很会计。
听完一凡兄的讲述,你难道不会触摸到他探幽发微、妙趣横生的格调么?
尾声
今我来思,杨柳青青;惠风和畅,万物复萌。
一凡不凡,意气腾腾;新见迭出,日夜兼程。
《诗经》体言罢,转念觉得七言绝句似更精当,不仅为了一凡兄,更为了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的中国会计:
会当击水三千里,计应谋得一万年;
长风浩荡终有时,春光满目展云帆!■
责任编辑 刘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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