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5-28 作者:苏万贵 (作者单位:天津科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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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目前,人力资本理论是理论界和实务界的热门话题。谈到人力资本理论,人们往往将西方理论奉为圭臬。其实,人力资本问题不仅与人力资本管理、人力资本会计密切相关,而且与人力资本财务密切相关。我们并不否认舒尔茨以来人力资本理论研究者的诸多贡献,但应该承认:人力资本思想包括人力资本财务思想的起源很早,其渊源恐怕还是来自中国。远的不说,仅以距今约300年的《聊斋志异》为例,就体现了非常鲜明、丰富的人力资本思想和人力资本财务思想。本文主要以《聊斋志异》中的《刘夫人》为例,谈谈其所体现的人力资本思想。
《刘夫人》的主要情节大致是:有个叫廉生的人,早孤家贫,少时好学不倦。有一天暮归失途,借宿于一个高大的府第,受到此间主人刘夫人的热情款待。刘夫人见其性格纯朴敦厚,就将八百余两重金交给廉生让其代为经营,并约定共同分其赢余。廉生按照第一次的约定腊月年根同来时,已赢利三倍。刘夫人很感激,热情招待之后,将全部资金托与廉生,约定“不获上万不要回来”。廉生以刘夫人的资金到淮上经商,迅速成为经营盐业的巨商,廉生...
目前,人力资本理论是理论界和实务界的热门话题。谈到人力资本理论,人们往往将西方理论奉为圭臬。其实,人力资本问题不仅与人力资本管理、人力资本会计密切相关,而且与人力资本财务密切相关。我们并不否认舒尔茨以来人力资本理论研究者的诸多贡献,但应该承认:人力资本思想包括人力资本财务思想的起源很早,其渊源恐怕还是来自中国。远的不说,仅以距今约300年的《聊斋志异》为例,就体现了非常鲜明、丰富的人力资本思想和人力资本财务思想。本文主要以《聊斋志异》中的《刘夫人》为例,谈谈其所体现的人力资本思想。
《刘夫人》的主要情节大致是:有个叫廉生的人,早孤家贫,少时好学不倦。有一天暮归失途,借宿于一个高大的府第,受到此间主人刘夫人的热情款待。刘夫人见其性格纯朴敦厚,就将八百余两重金交给廉生让其代为经营,并约定共同分其赢余。廉生按照第一次的约定腊月年根同来时,已赢利三倍。刘夫人很感激,热情招待之后,将全部资金托与廉生,约定“不获上万不要回来”。廉生以刘夫人的资金到淮上经商,迅速成为经营盐业的巨商,廉生带着万金返回刘夫人处后,刘夫人将其分为五份,自取其二,将其余三份分给廉生。
根据上述情节的介绍和分析,可以归纳出《刘夫人》中所体现的人力资本财务思想有以下几点。
1、完善资本组合。即人力资本与物力资本的组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力资本,只有那些有能力的、能带来财富的人才是资本。那些不具备劳动能力的小孩、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卧病在床的病人等都不能说是人力资本。如刘夫人在提及她的两孙时,“非鴟鴞即駑駘耳”,从原著中可知,前者根本不是人力资本,而且是害群之马,后者最起码目前不是经商方面的人力资本。而刘夫人是完全将廉生的劳动当做人力资本的,其显著标志就是将他作为业主共同分配赢余。从行前的承诺,到最后的分利,是完全一致的。刘夫人将重金托与廉生,就是将人力资本与物力资本很好地组合在一起,从而产生了很好的收益。
目前财务领域所研究的资本,往往还限于物力资本的范畴内,所研究的资本组合,往往只限于各种资金来源内部的合理搭配。如果我们承认人力资本的概念和地位,就应该在资本组合中同时考虑人力资本,从而实现人力资本与物力资本之间及其各自内部的最佳组合。
2、做到知人善任。即在知人的基础上信任。从《刘夫人》中我们可以看出,刘夫人在知人的前提下,选择的是任人唯贤的路线。公子虽异姓,但至性纯笃,远胜“非鴟鴞即駑駘”的两孙,故第一次即遣婢运资出,交兑八百余两。第二次宴罢,仍以全金付生。文中同时还表现了刘夫人的善任和用人不疑,正如第二次饯行时夫人所说:“妾与公子,所凭者在福命,所信者在腹心”。知人善任还要求充分放权,宽宏大量,这方面刘夫人做得也较好。廉生为了感谢所雇伍仆人的得力支持,给仆人奖金,这本是有违规矩之举,刘夫人明明知道,但并没有干涉,没有指责,没有提出,没有计较,这也是一种善任的表现。
在这方面,我们的企业尤其是一些国有企业,还存在不小的差距。知贤不用,知能而不任,用而不能信。更有甚者,当权者视权如命,欺压下属,飞扬跋扈、妒贤忌能,这也是导致社会诚信缺失,效益低下,人才埋没,资源浪费的重要原因。
3、加强行为约束。约束有多种形式,其中刘夫人与廉生的口头约定也是一种约束形式。约定体现了一种委托与受托之关系,体现了对受托人的行为制约。如果对受托人没有约定、没有约束,就失去了委托的意义,甚至会造成严重的损失。同样,对委托人也要有约定,并且切实履行约定。文中对委托人的约定是委托人自己提出的分其赢余。关于对经营者的约定,主要包括:首先是约定目标,第一次没有规定目标,第二次规定目标是获利巨万,“此行不可以岁月计,非获巨万勿归也”。为什么第一次未规定目标,第二次规定目标?因为第一次廉生一直心存畏惧,如果当时规定目标,廉生就会断然拒绝所请。这样就错过了请廉生出马、避免黄金闲置的机会。有了第一次获利三倍的基础,第二次廉生应该是雄心勃勃、跃跃欲试,此时提出目标就水到渠成。其次是约定行期,第一次要求年底归来:“腊尽涤盏,候洗宝装矣”。第二次,为实现目标——“获巨万,不可以岁月计”。表面看没有行期,实际还是有行期,只是未明确约定行期,是时间服从目标的行期。获得巨万之日,就是归来之时。为什么第一次约定行期,第二次不明确约定行期?因为首次带有试用性质,因而时间不宜过长。即使亏损,也不至于太惨,归来后也好共同总结经验教训;第二次,廉生已经成熟,经验老到,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这里又体现了权变思想。
目前企业层层实行的目标管理、预算管理,实质上就是一种行为约束。只有有了合理的行为约束,才能形成适当的压力,从而产生内在的动力。这里目标的高低,期限的长短,提出的动机、前提、方式、效果,都应该认真权衡,否则就会事与愿违。在这方面,刘夫人把握得恰到好处,值得借鉴。
4、坚持两种激励。即物质激励和精神激励。刘夫人将这两种奖励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如第一次行前,设筵,请上座,“妇侧坐,劝酹甚殷”,针对廉生的畏惧、疑虑心理,再三鼓励。物色助手,赠送良马,“此马调良,可以乘御,即赠公子,勿须将回”。第一次归来,堂上华筵已设;妇出,备极慰劳。在归来休假的数日时间里,一直“馆谷丰盛,待若子侄”。二次行前,堂上设席,谓生曰:“明日财星临照,宜可远行。今为主价粗设祖账,以壮行色。”第二次归来,妇逆见,更是喜形于色,置酒迎尘,倍益亲爱。至于分其赢余,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激励。这是刘夫人对廉生的奖励。廉生对下属也实行激励:“生以得伍力多,于常格外,另有馈赏,谋同飞洒,不令主知”。这里的“常格”应是正常薪金,“馈赏”相当于奖金。可以说,《刘夫人》中的激励,不是一时的激励、一事的激励、一层的激励、单一的激励,而是始终的激励、处处的激励、层层的激励、精神激励与物质激励结合的激励。正是在上述激励措施之下,产生了理想的激励效果:第一次,不到一年,“岁杪始得归,计利三倍”。第二次,“进身为鹾贾,逾年利又数倍”。
今天,我们许多企业为什么经济效益不高、社会形象不佳,为什么频繁出现利润操纵等违规现象,除了体制方面的原因,激励的手段、范围、程度等也值得我们认真反思。
5、实行会计控制。如果仅仅承认人力资本,赋予人力以资本的地位,但不能进行有效的控制,则人力资本财务思想是不完善的。在《刘夫人》中,她的会计控制是全程控制、远程控制、无线控制,无形控制,简直到了随心所欲的控制地步。就是在今天,许多企业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平。但小说作者凭着高度的想像力,实现了这一目标:第一次归来,“生纳资讫,即呈簿;妇置不顾”。次日“义求稽盘”,妇曰:“后无须尔,妾会计久矣。”“乃出册示生,登志甚悉,并给仆者亦载其上”。二次行前,明确告知廉生:“勿劳计算,远方之盈绌,妾自知之”。
在古代,这只是一种理想,是一种追求的境界。但正是有了这种可贵的理想,人们才奋力追求,也才有了今天的网络和远程实时控制。当我们今天利用网络进行实时控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300年前的先人的渴望和幻想呢?因而,对照我们许多企业在内部控制方面存在的差距,必须加强会计控制,实行会计全程控制,利用计算机和网络实行会计远程控制、实时控制的任务,已经越来越迫切地摆在我们所有企业和单位的面前。
6、终生不忘学习。人作为人力资本的主体,必须不断学习、终生学习,不断提高素质。这里的学习既包括书本的学习,也包括实践的学习。由于廉生的勤学,所以刘夫人赞扬他“公子聪明,何之不可”。而按照现代人力资本理论,人力资本来源于教育,来源于学习。显然这又有相通之处。
《聊斋志异》写于清康熙年间,至今已有320多年。应该承认,早在300多年前,该书就体现了非常明显的人力资本财务思想,实属难能可贵。然而,站在今天专业的角度进行分析,书中所述的人力资本财务思想显然还存在一些局限性。这主要表现在:一是人力资本收益分配比例缺乏理论依据。人力资本财务思想的前提是人力资本计量,如何计量人力资本,如何在物力资本和人力资本之间合理分配收益,该文并没有从理论上解决。虽然刘夫人开始就提出分其赢余,但如何分其赢余,按什么比例分其赢余?这些问题在事前都没有明确。还有,对于廉生经营中如果蚀本如何处理,文中也没有涉及。二是未涉及多个经营者的人力资本收益分配问题。现代企业经营是极其复杂的,牵涉人力资本问题是非常广泛的。对于涉及多个经营者的人力资本如何计量、如何分配、由谁分配,书中并没有提及,当然作为一篇小说也不可能解决,但这却是现代企业经营所无法回避的问题。三是协议还仅仅局限于口头范围内。像分配赢余这样涉及根本利益的重要协议,一般是应该采取书面形式的。虽然刘夫人口头答应分其赢余,但开始并没有明确分配的比例。退一步说,如果刘夫人说话不算数即违约怎么办?如果仅仅给经营者10%,甚至1%,还算不算分其赢余?如果双方发生争议怎么办?由于没有违约责任的明文规定,当出现具体问题时,经营者可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然也可能会出现经营者无中生有虚夸分配比例,事先强行多扣的现象。无论那种情况,由于口说无凭,任何部门或任何人都是难以处理的。
上述所谈的几点局限,在今天看来都是应该解决的。但必须看到,《刘夫人》只是一篇小说,作者只是一位文学家。我们不能苛求于前人,更不应苛求于一位文学家对经济问题作出今天的完美回答。
责任编辑 闫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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