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10-25 作者:邵建军1, (1.上海大学管理学院,上海200444; 作者简介:邵建军(1975-),女,陕西兴平人,讲师,管理学博士,应用经济学博士后; 陈胜群2 2.上海国家会计学院,上海201702) SHAO Jian-jun,CHEN Sheng-q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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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目前,在企业经营失败的研究方面,由于缺乏系统观而难以形成令人信服的理论基础。目前占主流的预警模型,包括基于统计技术的预警模型、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预警模型和将两者结合的各类软计算模型,主要是通过盈利能力、营运能力、偿债能力、资本结构及一些非财务指标,以大样本实证的方法构建模型,用于解释和推测企业的经营失败。这些模型在构建过程中,普遍不考虑所选指标之间的因果关系,研究思路缺乏系统观,只是就数据论结果,因此存在变量选择随意、样本选择偏差和研究结论严重依赖样本等问题,不能形成普遍规律,其科学性和有效服务于实践的能力遭到严重挑战。王强(2005)指出,用传统财务比率做企业失败的预警可能只能描述企业失败的趋势而不能提供原因,很多情况下是企业失败导致了财务指标和财务比率的恶化,而非相反。
事实上,企业作为一个复杂系统,各个指标之间是普遍联系、相互作用的,如果不考虑这些指标之间的因果关系,不以系统思维分析经营失败问题,就无法找到导致失败的根本原因,也就无法得出令人信服的企业经营失败形成机理。
本文拟引入系统论思想,通过对系统存量与流量之间关系的分析,研究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在此基础上以系...
目前,在企业经营失败的研究方面,由于缺乏系统观而难以形成令人信服的理论基础。目前占主流的预警模型,包括基于统计技术的预警模型、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预警模型和将两者结合的各类软计算模型,主要是通过盈利能力、营运能力、偿债能力、资本结构及一些非财务指标,以大样本实证的方法构建模型,用于解释和推测企业的经营失败。这些模型在构建过程中,普遍不考虑所选指标之间的因果关系,研究思路缺乏系统观,只是就数据论结果,因此存在变量选择随意、样本选择偏差和研究结论严重依赖样本等问题,不能形成普遍规律,其科学性和有效服务于实践的能力遭到严重挑战。王强(2005)指出,用传统财务比率做企业失败的预警可能只能描述企业失败的趋势而不能提供原因,很多情况下是企业失败导致了财务指标和财务比率的恶化,而非相反。
事实上,企业作为一个复杂系统,各个指标之间是普遍联系、相互作用的,如果不考虑这些指标之间的因果关系,不以系统思维分析经营失败问题,就无法找到导致失败的根本原因,也就无法得出令人信服的企业经营失败形成机理。
本文拟引入系统论思想,通过对系统存量与流量之间关系的分析,研究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在此基础上以系统视角建立财务预警方法,帮助企业及时发现失败预兆,完善管理,减少失败。
(一)无资金融通情形下的闭环系统
按照系统论思想,任何系统都可以简化为“流量”和“存量”构成的整体。对企业而言,流量是系统在一段时
为了清楚地说明企业生长衰亡的自然成长规律,我们首先研究最简单的企业系统,即无资金融通的情形,此时的企业没有任何除正常生产经营外的资金流动,既没有负债,也没有资金融出。假设t为时间,I为存量,C为流出,TP为流入,经过时间变迁后,系统新的存量增加与系统净获得的净流入量是平衡的,可表达为:
当上式左右两端都为正值,即 , 时,企业得以成长。否则,当 时,,若这种现象持续,企业就会走向衰亡。
但这并不意味着 越低,企业成长就越快。因为没有流出,就无法维持企业的正常运转,也就不会产生流入。当然,如果流出过高,使流入持续低于流出,企业便走向衰亡。因此,对企业而言,保持流出与存量的平衡就显得相当重要。以K表示消耗率,R表示回报率,则有:
若GV为企业的成长速度,则
上式意味着,只有回报在抵扣必要的消耗后有余,才能带来企业成长。在企业从初创期、成长期、成熟期到衰退期的生命周期过程中,由于边际产出递减(即新增单位消耗所获得的回报率下降),其成长速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逐步递减的趋势。在成熟和衰退阶段, 即不再成长的特征显现的概率更大,企业失败将成为重点关注的问题。
(二)有资金融通情形下的开环系统
其中:FN为资金融入净额,它等于当期资金融入减去资金融出的余额。
而融资情形下流出为:
其中: 为应支付的资金代价,它等于因资金融入需要支付的利息(股息)等成本减去因资金融出可以获得的利息(股息)等收益的余额;DD为到期支付的资金本金净额,它等于到期支付的资金融入本金减去资金融出本金的余额。
上式意味着,系统新的存量增加的平衡来自于两部分,一是无融资情形下系统净获得的净流入量,二是资金融入净额的净留存部分(上式括号中)。由于融资直接改变了系统的存量和流出,并间接影响到流入,因此,企业的资金融通可被视为一个有效调节流出、流入和存量的再平衡工具。
为了方便分析,我们同样先分析不考虑资金融通的简单系统崩溃(即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在此基础上,再分析考虑资金融通的系统崩溃的形成机理。
(一)不考虑资金融通
当企业不存在资金融通时,若回报不足以抵扣消耗,即,这意味着企业遭遇了恶性增强回路,当这种趋势持续不可扭转时,企业存量会持续下降,系统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
至于导致企业遭遇恶性增强回路的原因,则不一而同,流出量过大、过小都可能导致系统的流入量小于流出量,引发存量的下降。相应地,财务指标及非财务指标的表现也不相同,如流出量过大可表现为相关费用率(如销售费用率)指标上升,流出量过小则表现为相关费用率的下降。一般的指标分析认为费用率指标越低越好,但如果这类指标很低,使得与流入量相关的指标(如毛利率)也很低,一般的分析会将导致企业经营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流入量相关指标的异常,而不是流出量的异常。更为严重的是,如果将导致企业经营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流入量指标的异常,则增加费用的改善措施从指标分析的角度变得不可行,从而使得企业陷入了恶性循环。事实上,由于流出与流入之间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流出量的增加小于流入量的增加,则企业就可以通过增加流出(即提高费用率)而获益。
由此可见,如果割裂了各个指标之间的联系,不能从系统角度分析企业的经营失败问题,就无法找到导致企业经营失败的根本原因,从而会采取错误的解决措施,引发企业经营失败。从这个角度上讲,局部思维而非系统思维才是导致企业经营步入恶性循环的根本原因所在。
(二)考虑资金融通
当企业存在资金融通时,由式(4)、(5)、(6)可知,若 ,则有
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不可扭转,即企业遭遇恶性增强回路,则企业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
为清楚起见,下面我们将分别论述资金融入和融出情形下企业经营失败的一般规律,即失败的形成机理。
1.资金融入对企业经营的影响
资金融入可以直接调节系统的存量与流出,这主要适用于由流出量和存量过低引起的企业经营失败。如果将存量的持续下降视为病态,按照企业原本处于病态还是健康,可分别分析资金融入对企业经营的影响。
(1)对于原本处于病态,即回报不足抵扣消耗,
的企业。如果企业能够针对病因,利用融入资金有效补充之前过低的流出,使得资金融入所提升的收益高于为此所支付的代价,即对负债性质的资金融入,当 时;对权益性质的资金融入,当 时,企业就可能逐步摆脱对资金融入的依赖,将恶性增强回路改变为调节回路或良性增强回路,从根本上扭转经营失败的困境。否则,如果融入资金所提升的收益低于为此所支付的代价,则企业只能通过融入资金直接增加存量的方式暂时避免系统遭遇恶性增强回路,但这种方式只是“治标不治本”,因为企业将不得不依赖越来越多的资金融入以维持 不持续低于 ,从而形成“融资上瘾”。越滚越多的融资负担会不断加大系统的流出,一旦资金融入不能持续增加,则系统必然面临加速崩溃。
(2)对于原本处于健康状态,即 的企业。如果能够合理利用融入资金,使融入资金所获得的收益大于为此所支付的代价,企业就可能实现更快成长。如果融入资金所获得的收益小于为此所支付的代价,资金融入非但不能帮助企业更快成长,反而成了导致企业出现异常甚至失败的元凶。
总之,资金融入能否取得预期的正面效果,取决于企业能否有效利用资金融入这一再平衡工具,使融入资金所获得的收益大于为此所支付的代价。否则,非但不能对企业有所帮助,反而成为企业失败的致病因或加速器。
2.资金融出对企业经营的影响
资金融出也可以直接调节企业的存量和流出,这主要适用于由流出量和存量过高引起的企业经营失败。如果将存量的持续下降视为病态,按照企业原本处于病态还是健康,可分别分析资金融出对企业经营的影响。
(2)对于原本处于健康状态,即 的企业。如果能够合理利用资金融出,且融出资金所获得的收益高于为此所支付的代价,则企业可实现更快成长。但如果企业不能合理把握资金融出使用的效果和度,则反而会导致企业经营出现异常,甚至失败。
由上述分析可知,融资对于企业的作用就像“用药”。对于原本处于病态的企业,如果企业能够针对病因,按照“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原则合理“用药”,就可能帮助企业消除病态,从而遏制原有的恶性增强回路,避免失败。但与此同时,“用药”的副作用也相当明显,那就是直接增加了企业因“用药”不当即融资安排(包括融资金额、期限结构、资金成本)不合理导致企业加速衰退甚至失败的风险。对于健康的企业也是类似,如果“用药”合理,就可帮助企业更快成长,但如果“用药”不当,则会产生病态,严重时甚至引发经营失败。
为及时发现企业经营失败的征兆,采取措施避免失败,需要对企业的经营状况进行财务预警。但应该注意,财务预警只是帮助企业及时发现失败的征兆,异常的财务指标并不是导致企业经营失败的原因,而只是结果。要想找到失败的原因,还需要借助系统论的思想,充分考虑系统流入、流出与存量的反馈关系来分析。
由前面的分析可知,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是:遭遇存量持续下降的恶性增强回路。因此,对经营失败的财务预警也应围绕这一核心展开。
(一)预警原理
由前述分析可知,企业衰退的典型标志,是 ,如果这种趋势持续不可扭转,则企业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失败,因此, 可作为企业经营失败的财务预警指标,即出现 就意味着企业呈现病态。
进一步,由前面对资金融通的分析可知,有些企业尽管表现为 ,但 ,此时企业的成长是通过融资而非主业经营增值形成的。这类企业一旦失去融资的支撑,就会发生衰退,因此,从一般意义上, 也应视作企业经营失败的财务预警指标。融资时企业衰退的暂时解除只是因“药物”的作用所致,因此这一阶段可被视为潜在发病期。
与之相对,有些企业尽管表现为 ,但 ,此时企业的衰退是由融资安排的不合理引发的,如果企业能顺利度过“用药期”,当融资合约结束后,企业就可恢复正常。因此,此时企业的衰退只是因“用药”的副作用导致,这一阶段可被视为从病态走向健康的恢复期。
而 且 的阶段则可被视为企业的发病期。
总之,只有当 且 时,企业才可被视为健康。如果将横轴x视为成长率 ,纵轴y视为系统获得的存量增加额 ,即可得到企业经营失败财务预警的四象限判别图(见图1)。图中第Ⅰ象限, 且 意味着存量增加,且成长率为正,我们将其界定为企业的健康期;第Ⅱ象限, 但 意味着尽管依靠融资增加存量,但主业成长趋于下降,成长率为负,实系潜在发病期;第Ⅲ象限, 且 意味着存量下降,且成长率为负,企业病态显露无疑,当属发病期;第Ⅳ象限, 但 意味着尽管存量下降了,但成长率仍为正,存量的下降是因为受到融资安排的影响,如受到期偿还融资的影响,当融资影响消除后,企业即可恢复正常成长,可判断为企业的恢复期。
利用这一原理,可对企业的经营状况进行判别,从而实现失败预警。
应该注意,有些企业虽然处于健康期(即图中第Ⅰ象限),但可能存在负债较多的情况,此时如果未来债务安排不合理,则很容易从健康状态变为发病状态,即进入第Ⅲ象限,或变成恢复状态,即进入第Ⅳ象限。因此,即使处于健康期的企业,也需要分析企业未来发展可能存在的风险因素,以便防患于未然。
(二)预警方法
1.利用资产负债表及相关资料,计算 。
(1)将列示在资产负债表左方,属于资金融出的部分剔除。由于资产负债表左方所列示的资产项目既包括 ,又包括资金融出部分,因此,在计算 时,应将属于资金融出的部分剔除。融出资产是指尽管企业拥有其权属,但并不能为当期企业生产经营所用,典型的例子是应收账款,该项资产在没有收回之前都是被赊购方占用,只有收回后方可被企业生产经营所用。一般属于融资的项目包括:各类应收及预付款项、交易性金融资产、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资产、可供出售金融资产、持有至到期投资、长期股权投资、递延所得税资产等。剔除融出资产项目后,一般属于 的项目包括:货币资金、存货、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工程物资、无形资产等,具体判断时,应根据业务特征和资产项目进行具体分析。当然,不同企业由于业务性质不同,项目的分类也会有所不同。对一般制造企业而言,可供出售金融资产应属融资,但对于金融保险企业,则属 。因为金融保险企业的主业就是经营资金,以此获得增值,而制造业的主业是生产产品,依靠产品销售获得增值,二者有很大的差别。
(2)将列示在资产负债表左方,但不能为企业未来带来经济利益的资产剔除。资产的最显著特征是能够为企业未来带来经济利益,否则就应当从资产中剔除。但实践中,一些项目尽管列示在资产项下,却无法在未来为企业带来收益,按照资源性态的分类,这类项目应该属于消耗,如可以预见无法形成排他性使用权和收益权的开发支出、商誉、长期待摊费用等,计算 时,应根据具体项目进行分析和剔除。
(3)将资产负债表左方列示的存货、固定资产、在建工程等项目中,属于消耗和融资的部分剔除。按照现行规定,那些除完全变动成本之外的间接费用,如制造费用中生产管理人员的薪酬、固定资产折旧、生产车间支付的办公费等也被分摊计入存货中,而这类费用按照资源的性态应属于消耗,因为它主要是由前期的投资决定,对本期而言,一般不随生产的变动而变动,属约束性固定成本,是维持正常经营所必须耗费的,只要投资规模确定,这类消耗基本就已经确定。同样,若固定资产、在建工程等项目中包含此类性质的费用,也应剔除。此外,按照我国现行准则的规定,符合条件的借款费用可以资本化入存货、固定资产、在建工程等项目中,因其属于融资部分,也应剔除。
2.利用利润表及相关资料,计算 。
(1)将利润表中所有属于消耗的项目计入 。判断是否属于 也应按照是否为当期生产经营所耗费,否则属于融资性质,是因融资所需支付的代价,如财务费用。一般属于 的项目包括:销售费用、管理费用、营业税金及附加、营业外支出(若其中包含属于融资的部分,如债务重组损失,应予以剔除)、所得税费用、资产减值损失(其中属于融资的部分应予以剔除,如坏账、可供出售金融资产、持有至到期投资、长期股权投资、投资性房地产的减值 准备)。
(2)将列示在资产负债表左方,但属于当期消耗的部分计入 。前述在计算 时剔除的那些应属于当期消耗的部分,如应计入当期消耗的不具有排他性使用权和收益权的资产,计入存货中的制造费用中生产管理人员的薪酬、固定资产折旧、生产车间支付的办公费等,也应计入 。
3.利用利润表及相关资料,计算 (即 ),并据前面的计算结果得出 和 。
是利用 所能产生的回报(亦可称为有效产出),它等于营业收入减去完全变动成本。如前分析可知,由于现行成本会计在核算存货及结转营业成本时,包含了在性质上表现为固定、应计入消耗的部分,因此,在计算 时,应将这部分加回,即 等于营业收入减去营业成本再加上营业成本中包含的已计入消耗的部分。在此基础上,可根据 的计算结果,得出 和 。
4.判别企业是否存在 以及 的 问题。
通过前述计算过程,可得出不同时期的 、 和 ,从而判断企业是否存在 以及 的问题,并按照图1对企业经营失败进行财务预警。
5.对于处于健康期的企业,分析未来发展可能存在的风险因素,以便防患于未然。
本文针对企业经营失败问题,引入系统论的思想,将企业看作一个由存量和流量构成的系统,通过对系统存量与流量之间关系的分析,结合考虑资金融通对系统的影响,推衍出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企业经营失败的财务预警方法。
本文采用了经验型的研究方法,并没采用当前流行的实证方法。笔者认为,在财务管理等领域,鉴于资料的非公开性、行业样本的差异性,实证手段在研究很多问题上均有一定局限。而围绕管理经济学思想、结合现实财务资料的经验研究更有助于揭示企业经营失败的真谛,更好地提供财务预警的思路。研究表明,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在于企业遭遇不可逆转的恶性增强回路,存量持续下降。本文根据企业经营失败的形成机理,提出了四象限判别法,按照存量变化和成长率变化,将企业的生存状态分为健康期、潜在发病期、发病期和恢复期,以此来对企业进行经营失败财务预警。
此外,我们还应强调,财务预警的实质意义在于帮助企业及时发现失败预兆,完善管理、减少失败,而非仅给企业贴上健康与否的标签。因此,在对企业的经营状况进行判别后,若存在问题,还应进一步诊断病因,并采取措施及时治疗,帮助企业恢复健康。对于病因的诊断,必须从系统角度,结合异常指标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具体分析,如果割裂了指标之间的联系,就无法找到导致企业经营失败的根本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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