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11-03 作者:罗福凯 (中国海洋大学 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作者简介:罗福凯(1959-),男,山东牟平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 LUO Fu-kai
[大]
[中]
[小]
摘要:
性”,因为技术收益的递增或递减性,在这里不可避免的是“内生”且“不确定”的,而不能外在地假定。
柳欣教授坦陈,他曾花费十多年时间研究“剑桥资本争论”问题,结果发现,这场20世纪50年代由罗宾逊等人发起的讨论,在60年代到80年代期间,世界上几乎所有顶尖经济学家都对其发表过见解。然而,这是一个逻辑悖论。经济学家斯拉法得出的结论是:新古典理论只能存在于单一产品模型,不能推到异质品模型。只要是两种产品模型,所有的定理就都不成立了。其实这是一个加总问题,是由罗宾逊提出的生产函数Y=F(K,L,A)引发的一个资本总量问题。机器设备、原材料和厂房的单位都不一样,要将他们加起来就需要有一个统一计量单位。柳欣教授的答案是货币,并将货币定义为社会经济关系,而非技术关系。事实上,货币资本也是资本总量里的要素之一。笔者认为,正确的计量单位应该是资本。不论是同质资本还是异质资本,资本的计量单位都是价值形态,都使用货币工具。近十年来美欧经济学界的研究热点技术资本,也是使用货币资本计量其价值。异质资本的边际替代率是被经济学家忽略的一个重要命题,该问题对财务学和统计学都很重要。
本文研究的问题是:企业的异质资本客观...
性”,因为技术收益的递增或递减性,在这里不可避免的是“内生”且“不确定”的,而不能外在地假定。
柳欣教授坦陈,他曾花费十多年时间研究“剑桥资本争论”问题,结果发现,这场20世纪50年代由罗宾逊等人发起的讨论,在60年代到80年代期间,世界上几乎所有顶尖经济学家都对其发表过见解。然而,这是一个逻辑悖论。经济学家斯拉法得出的结论是:新古典理论只能存在于单一产品模型,不能推到异质品模型。只要是两种产品模型,所有的定理就都不成立了。其实这是一个加总问题,是由罗宾逊提出的生产函数Y=F(K,L,A)引发的一个资本总量问题。机器设备、原材料和厂房的单位都不一样,要将他们加起来就需要有一个统一计量单位。柳欣教授的答案是货币,并将货币定义为社会经济关系,而非技术关系。事实上,货币资本也是资本总量里的要素之一。笔者认为,正确的计量单位应该是资本。不论是同质资本还是异质资本,资本的计量单位都是价值形态,都使用货币工具。近十年来美欧经济学界的研究热点技术资本,也是使用货币资本计量其价值。异质资本的边际替代率是被经济学家忽略的一个重要命题,该问题对财务学和统计学都很重要。
本文研究的问题是:企业的异质资本客观存在,异质要素资本的边际替代率和边际收益率是企业优化资本配置的重要财务指标;技术资本与其他异质要素资本均衡配置时,企业可实现收益最大化。技术资本作为技术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媒介,其配置水平已成为当代企业财务管理的核心问题。本文先回顾学术界和作者的前期研究,然后采取理论求证和实证分析的方法,完成本文的研究和写作。
(一)文献述评
我国学者对异质资本配置和替代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生产要素的多样化及其相互替代;二是C-D生产函数的创新理论及应用;三是按生产要素分配收益问题;四是本文作者的前期研究——关于生产要素资本化及配置问题。
首先,回顾生产要素及其替代。很多学者认为,技术已成为独立的生产要素,劳动、资本、技术和企业家可以相互替代。企业为获得一个确定产量,可以选择不同的要素组合。在资本、企业家才能、土地等固定条件下,只考虑劳动和技术的不同投入方式,生产同一产品,既可选择投入较少劳动和使用先进技术,也可投入较多劳动而使用一般技术,不同的生产要素组合,都能得到相同产出(罗福凯,2001;唐才敏和王克勤,2005)。要素之间之所以可替代,一则成本原因,二则市场供求作用。数量充裕的生产要素,其供给量大,相对价格较低,具有比较优势。成本最小化原则引导生产者在资源配置过程中,以充裕要素的密集使用替代和节约稀缺要素投入。一般地,要素替代弹性在0与∞之间变化,当替代弹性为0时,说明要素之间不能互相替代,一种生产要素的价格无论如何变动,也不能以另一要素来代替;当替代弹性为∞时,说明要素之间可以完全互相替代,某一要素价格变动时,完全可由另一要素代替;当替代弹性为1时,表明两种要素相对价格的变化会引起两者相对使用量同等幅度的变化(李红松和田益祥,2000)。
再次,回顾按生产要素分配收益的有关文献。按生产要素分配是生产要素所有者凭借要素所有权,从生产要素使用者那里获得报酬的经济行为。如果劳动是生产要素之一,那么按劳分配也是按生产要素分配的内容之一。马克思认为:只有参与了生产,才能参与分配;以什么形式参与生产,就以什么形式参与分配;参与者在生产中发挥多大作用,就在分配中占有多少产品。分配的结构完全决定于生产的结构。实际上,美欧学术界也发现了该问题,他们认为,知识、技术和管理要素在收益分配中的重要作用逐步得到凸显。于是,出现了分享经济、经济民主和人民资本主义三种收益分配观点。分享经济理论由美国学者威茨曼(M.L.Weitzman)于1984年提出,其核心是按照劳动与资本边际效率的“分享比率”确定工资水平,使劳动和资本共享企业利润。经济民主理论以企业职工持股制度和职工参与制度等为基础,代表人物是美国的凯尔沃。人民资本主义是由英国的巴顿(L.Baddon)于1989年提出,其理论核心是劳动者可以通过分享企业的利润和所有权等,获得与资本家相同的权利。显然,进入21世纪以来,中外经济学家都注意到了异质资本的收益问题。
最后,关于生产要素的资本化,可参见《生产要素的重新确认与国有经济结构调整》(罗福凯和连建辉, 2001)、《论要素资本——由一则故事引发的思考》(罗福凯,2009)和《论技术资本:社会经济的第四种资本》(罗福凯,2014)等论文。其基本观点是:(1)分工和组织变革,以及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生产力要素不再局限于劳动、土地和资本。现代生产要素已由人力、财力(货币)和物力(机器、土地厂房和材料等),扩展为人力、货币、机器和材料及自然资源、技术、信息和知识,生产要素多样化。(2)市场经济里只有资本能创造价值,生产要素资本化是人们创造财富的必要条件。(3)同人力、货币和机器转变为人力资本、货币资本和物质资本的原理一样,技术、信息和知识也需要经过技术、信息和知识的商品化,明确其产权所有者,并重新投入经济过程,才可能转化为技术资本、信息资本和知识资本。经济学里单一的物质资本开始由异质资本所取代。(4)由于人类效用递减规律和传统要素的体积大而繁重,人力资本、货币资本和物质资本的增量投资呈现边际收益递减趋势;而技术资本、信息资本和知识资本因其载体的轻资产化和人类对其认识的有限性,使得技术资本、信息资本和知识资本增量投资,可能呈现边际收益递增趋势。(5)技术、信息和知识等新兴资本的收益率远高于人力、货币和物力等传统资本的收益率;技术、信息和知识比机器和货币更能节省人力。
(二)理论分析
异质资本的边际替代率(MRS)是在产量保持不变的前提条件下,增加一单位某种生产要素可以代替另外一种要素的数量。由于投入生产过程中的生产要素不是完全替代,随着一种生产要素数量的增加,该要素对另外一种要素的边际替代率呈递减现象。要素边际替代率之所以递减,是因为边际产量递减规律在发挥作用。由于边际产量递减,当某种要素增加一单位时,所引起的产量增加量是逐渐减少的。在维持产量不变的条件下,该要素所替代的其他要素数量就会减少。一种产品生产的资本配置要求各要素投入之间有适当的比例,这表明要素之间的替代存在弹性或有一定限制。以劳动和资本两种要素投入为例,在劳动投入量很少和资本投入量很多的情况下,为维持原有产量水平,减少一些资本投入量可以很容易地通过增加劳动投入量来弥补,即劳动对资本的替代很容易。但在劳动投入增加到相当多的数量和资本投入减少到相当少的数量情况下,再用劳动去替代资本就很困难。在同一条等产量线上,随着劳动对资本的不断替代,劳动的边际产量会递减,而资本的边际产量则会上升,这是无差异曲线凸向原点的根本原因。
需要说明的是,随着商品性质的改变和偏好的特殊性,以及异质资本对同质资本主导地位的替代,无差异曲线也可能凹向原点。当MRS递增时,就出现这种形状。因为MRS递增表示无差异曲线上各点从左上方向右下方移动时,各点的斜率递增。如果MRS为固定不变常数,则有两种情况。一是MRS为非零常数,其无差异曲线形状是一条直线。当斜率为非零常数时,曲线就成了一条直线。此时,两种要素X和Y存在完全替代关系。二是MRS为零常数,无差异曲线弯成直角,两条直角边分别平行于纵轴和横轴。这说明两种要素互补,完全不能替代,X和Y的配置比例固定不变。
根据(1)式至(3)式,可得到:
由公式(4)至(6),可得到:
这说明,如果企业资本总额由两种资本组成,每一种资本的数额均为资本总额的二分之一时,企业的总收益将达到最大值。以上分析仅假设企业资本由两种异质资本构成。实际上,当企业资本总额由三种或三种以上的要素资本构成时,根据拉格朗日乘数法,在
由(7)式得到:。
因此,根据拉格朗日乘数法,在
经本文理论分析得到如下观点:在企业资本总额既定情况下,多种异质资本的要素资本配置系数等于1,其各要素资本产生等边际收益时,企业才能取得收益最大化。
当前,关于要素资本研究的一些最新证据表明,技术资本已成为除人力资本、货币资本和物质资本之外的一种独立资本要素。要素资本理论指出,与人、财、物等传统要素资本相比,技术资本对提高企业竞争力的作用更为明显,其价值贡献度也更大。Mikkelson和Partch(2003)发现,相比固定资产投资,技术创新投资可以创造较大的边际价值。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国际问题研究员乔治·吉尔伯伊也指出,随着物价上涨和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以投资和低成本为优势的中国企业的竞争能力在逐渐下降,而中国企业在技术上的普遍落后状态也使其缺少一流企业的产生。由于物价上涨和劳动力成本的提高,长期以来拉动我国经济增长和企业成长的固定增产投资和“人口红利”均已渐显颓势。我国固定资产的过度投资也成为当前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的突出问题之一。根据前文的理论分析,当企业资本总额既定时,各种要素资本需均衡配置,才能实现企业收益最大化。当前我国企业固定资产比重过高和人力资本成本不断上升的现实,显然不利于企业保持成本优势和提高生产效率。鉴于此,适度缩减企业物质资本比重,引进新技术、新工艺替代劳动投入,对于控制企业人力资本成本、提高生产效率具有重要意义。基于以上现实证据和理论分析,我们以人力资本、技术资本、货币资本和物质资本为例,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1:在要素资本结构中,配置比例过高的要素对企业收益产生负向影响。
(一)样本来源及选择
本文以2008~2013年通过国家高新技术企业认定的沪深两市A股上市企业为研究样本。在样本的选取过程中,我们遵循以下原则:(1)样本企业均在2006年12月31日之前上市,以此保证样本高新技术企业的成熟性和可靠性;(2)由于ST、PT企业经营目标的特殊性,本文就剔除了该类企业;(3)样本还剔除了变量数据的异常值和缺失值;(4)为了减少极端值的影响,对主要变量进行了1%~99%分位的Winsorize处理。最终共得到155个样本连续6年的观察值。企业收益数据主要来自CSMAR数据库,其他数据为手工整理所得。
(二)变量设计
1.被解释变量
净利润(NP)。在讨论企业收益问题时,净利润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指标。借鉴罗福凯等(2013)的做法,我们选取样本企业的期末净利润为被解释变量。
2.解释变量
(1)人力资本(HC)。我们认为,就微观经济组织企业而言,其支付给员工的工资可以被视为企业为购买生产经营所需劳动力而支付的人力资本。因此,借鉴相关研究方法,选取样本企业各年度支付的工资总额作为人力资本的衡量指标。
(2)技术资本(TC)。对于技术资本的衡量,目前已趋于一致。借鉴王贞洁和沈维涛(2013)、罗福凯(2013,2014)等专家的做法,我们选取专利、专有技术、非专有技术和软件作为技术资本的测算指标,即技术资本=专利+专有技术+非专有技术+软件。
(3)货币资本(FC)。企业货币资本包含会计上的货币资金、易变现的流动资产、短期投资、长期有价证券投资等现金和易变现的现金等价物(罗福凯和白莎莎,2010)。因此,我们选取的测算公式为:货币资本=货币资金+易变现的流动资产+短期投资+长期有价证券投资。
(4)物质资本(MC)。新古典经济理论认为,作为生产要素的资本实质是由异质的资本品和同质的资本金构成的。其中,异质的资本品包括厂房、机器设备和各种自然资源等有形资本;同质的资本金则主要是指货币资本。显然,此处的物质资本主要是指异质的资本品。相关研究表明,在企业内部,物质资本通常是由机器设备、房屋建筑和工场设施、在建工程和各类自然资源等构成,因此,我们选取物质设备资源资产总额来衡量企业的物质资本,即物质资本=存货+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其他有形资产。
(三)模型设定
当前,我国正处于人、财、物等传统生产要素相对丰富而技术、知识和信息等新兴生产要素相对稀缺的阶段。根据要素资本理论,企业投入各种要素的最终目的是实现利润最大化。在这一目标下,企业的决策者将会根据各要素的相对资本成本而自主选择人力、货币和物质资本之间的替代,或者选择以技术替代人力。为考察人力资本、货币资本、物质资本和技术资本对企业收益的贡献差异和相互间的替代关系,借鉴Banker 等(2004)和王华等(2011)的研究方法,我们选取超越对数生产函数作为本文的基本模型:
(9)
(10)
(11)
(12)2.企业i在t时期要素替代弹性测算
要素替代弹性可以反映要素资本结构变化时各要素的边际替代率变动的程度。根据本文的研究假设H2,我们分别测算了物质资本和技术资本与人力资本之间的替代弹性:
其中,;最终,经过测算可知:
(四)面板数据
在生产经营过程中,企业收益变动的影响因素较多。因此,在研究各要素资本与企业收益的关系时,可能遗漏某些关键变量。同时,由于企业的各生产要素投入往往具有相关性,因此相关解释变量之间可能存在显著的多重共线性问题。由于面板数据同时包含截面和时间序列数据,对重要变量的遗失不敏感,同时可以有效地降低多重共线性问题带来的估计偏差等问题。因此,我们构建了包含155家样本企业连续6年数据的平衡面板。
(一)平稳性检验
由于面板数据同时包括了截面数据和时间序列数据,为防止伪回归问题的出现,我们在回归时首先进行了平稳性检验。本文采用PP检验作为面板数据平稳性检验的方法。在实际检验过程中发现,经过一阶差分后,关键变量均为平稳时间序列,其结果如表1所示。
(二)面板数据回归分析
面板数据回归通常采用三种形式:混合估计模型、随机效应模型和固定效应模型。为选择合适的回归模型,我们根据现有的研究方法,通过Hausman检验和F检验加以判断。根据检验结果,本文最终选取了固定效应模型对数据进行估计。同时,为消除异方差的影响,我们在回归过程中采用了截面加权,详见表2。
表3列示了2008~2013年各年度技术资本与物质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弹性均值。很明显,2008年样本企业物质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是富有弹性的;当然,技术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弹性更大。在2009~2010年,样本企业物质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存在失衡现象,即物质资本过度替代了人力资本;而技术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是富有弹性的。2011年和2013年,物质资本和技术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都是富于弹性的,但技术资本替代的弹性系数要高于物质资本替代的弹性系数。由此可见,技术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弹性,总体水平远大于物质资本对人力资本的替代弹性。该结论支持了本文的研究假设H2。
此外,为保证实证结果的可靠性,本文采取如下两种方法进行了稳健性检验:一是选取样本企业主营业务收入作为净利润的替代变量;二是将原已剔除的ST类企业放入样本。稳健性检验的结果表明(我们仅列示了方法一的检验结果),本文的研究结论基本是可靠的,如表4所示。
虽然本文涉及人力资本、货币资本和技术资本,但本文内容仅研究了异质要素资本的配置结构均衡原理,以及技术资本的配置问题及作用。本文的不足是没有进一步研究人力资本与货币资本的替代,以及其他异质要素资本的具体两两替代和配置问题。这是因为,一方面本文是基础研究,另一方面限于篇幅和认识所限,有关问题将留待后续研究。我国多数企业之所以落后于美欧发达国家的著名企业,原因之一就在于我国企业的资本配置结构比较单一,与货币资本、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等相比,技术、信息和知识等新兴资本的配置数额比较少,技术创新和知识创造价值的基础比较薄弱。我国企业管理人员过多和过度管理,以及过少的技术资本存量,已成为企业快速健康发展的重大障碍。企业增加技术资本的配置比例可大幅度节约人力支出,技术节约人力的程度远大于机器节约人力的程度。异质要素资本的相互替代和互补性,使得企业资本配置结构具有一定的弹性。异质要素资本配置结构和优化将成为企业财务管理工作的重心。
本文的启示还在于:当企业界和学术界将价值和价值创造视为财务管理研究的热点时,人们应深入理解资本是创造价值的源泉。技术、信息和知识等新兴资本将逐渐取代人力、财力和物力等传统资本在企业成长中的主导地位。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