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美国参议院两党在触发债务上限的最后期限前通过一项旨在结束美政府关门及提高美债务上限的议案，在众议院通过并经美国总统奥巴马签字后生效。美债务上限问题缘何频频上演惊悚时刻？触发债务上限将会有怎样的国际影响？笔者试就此进行简要分析。

一、各界反应

美国结束债务上限闹剧后，国际媒体长舒一口气。《华盛顿邮报》强调该协议推迟了促进经济增长和支出改革的重大行动。《纽约时报》则称，该协议结束了美政府长达16天的关门状态，共和党在此轮较量中失败。《金融时报》称美国参议院达成一项两党协议，让政府重新开门并批准新的主权债务，结束了将美国推向债务违约边缘的惊悚戏剧。《华尔街日报》则评论称，财政不确定性将蚕食美国的国际威望。债务上限问题凸显出美国财政体系存在缺陷，将削弱市场信心和美国处理国际事务的能力。

美即将触发债务上限前夕，世界银行行长金墉也对此表示担忧，称“美债违约将在世界范围带来‘灾难性’的后果”。IMF总裁拉加德则表示，美国债务违约一事“非常非常令人担忧”，将可能产生对“全世界的冲击”，而“创造性会计”（creative accounting）绝对不是解决办法。日本财务相麻生太郎表示，美国债务问题将拖累日本。日本政府持有大量美国国债，如果美国不履行偿债义务，日本政府资产则将受到影响，对经济增长也会造成巨大拖累。事实上，美国总统奥巴马10月17日也承认，政府关门和债务上限之争对美国经济造成“完全没有必要的伤害”，“这里没有赢家……目前尚不清楚整体损失规模，但相信延缓经济增长，打击中小企业。当需要创造更多就业、增强经济复苏势头时，我们却迎来又一场阻碍经济发展自找的危机。”

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预计，此次联邦政府停摆将给美国造成24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将使美国今年第四季度国内生产总值降低约0.6个百分点。惠誉国际则警告，可能下调美国的AAA主权债信用评级。中国大公国际于10月17日将之前被列入负面观察名单的美国本外币主权信用等级从A下调至A-，展望维持负面。

二、债务上限问题的由来

1917年，美国国会通过立法决定了国债的限额发行制度，以对美财政部发行的国债做出总量限制。其根本目的在于对政府的融资额度做出限制，防止政府随意发行国债以应对增加开支的需要，避免出现债务膨胀后“资不低债”的恶果。债务上限也确定了国会和政府所承担的财政义务，使政府在赤字条件下也能借入资金。

1960年以来，美国已79次上调其债务上限，平均每8个月就要上调一次。相应地，国债上限占GDP的比重也不断上升，尤其是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的最近几年。2008年至2013年，国债上限分别上调至10.61万亿美元、12.10万亿美元、14.29万亿美元和16.7万亿美元，其占GDP的比重也由70%、84.1%、92.1%增加至接近100%。

国会提高债务上限通常都不引人注目或至引发抗议。只是近年来特别是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国内党派争斗将债务上限当作谈判筹码后，债务上限才成为一个问题，屡屡在最后一刻上演惊悚时刻，其中2011年8月、2012年12月以及2013年10月16日这三次，已然触摸到债务上限的边缘，引发了全球的高度关注。

本质上，美国政府债务上限是自我设定的限额。鉴于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及美国在全球金融市场的中心地位，只要全球市场愿意以超低利率为美国政府债务融资，只要国会愿意，它就可以调高债务上限，从而结束债务上限僵局。但美国屡屡以国内党派争斗绑架全球经济的做法，无疑损害了美国经济和消费者的信心，对仍处于脆弱复苏阶段的全球经济构成负面冲击。

三、美国债务上限僵局的影响

（一）美债若违约后果不堪设想

美国政府债务达到上限后，若国会不批准提高上限，政府将无法通过发行新债维持运转，并且还要支付旧债本息，这意味着政府可能关门或债务违约。事实上，即便美国只是可能出现债务违约，也会导致家庭财富骤减、借贷成本剧增、私营部门信心受挫。2011年8月前联邦政府触及债务上限时，国会两党一度就提高这一上限僵持不下，对金融市场造成巨大冲击：家庭财富方面，受债务上限僵局影响，2011年第2—3季度，美国家庭财富累计减少约2.4万亿美元；借贷成本方面，2011年夏季末，30年期固定利率抵押贷款息差跃升70个基点之多，同时，BBB级公司债息差跃升56个基点；私营部门方面，2011年，消费者和企业信心指数下跌，虽然当时没有出现债务违约，但直到数月后信心指数才恢复。2011年债务上限僵局还导致标准普尔公司历史性地下调了美国国债评级，引发了全球金融市场动荡。

鉴于美元和美国国债在国际金融体系中处于中心地位，如果债务上限僵局引发债务违约，或将引发“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信贷市场可能会冻结，美元崩溃，美国国债利率将飙升，可能会引发像2008年一样甚至更为严重的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

（二）对中国经济的影响

“债务上限僵局”若演变为债务违约，将对世界其他地区造成严重的外溢影响。若爆发美债危机，料将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有可能再次重创全球金融体系。

对中国而言，若美债违约，将从六方面影响中国经济：一是降低美国对中国的外部需求，对出口部门构成冲击。作为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出口料将受到一定冲击，从而影响中国经济的整体走势。二是影响美在华投资，可能引发美国海外投资回撤潮，拉低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三是美元大幅贬值，导致中国持有的美元资产大幅缩水。截至2013年9月，中国外汇储备余额达3.66万亿美元，其中美国国债约1.28万亿美元。中国作为美国国债最大的外国持有者，外汇储备将遭受重大损失。四是美元贬值将会增加对中国的输入型通胀压力，出口企业将面临人民币汇率升值的不利环境。五是中国货币政策的自主操作空间愈发受限。由于美元与人民币利差较大，若国际热钱流入中国，中国货币政策自主操作空间将愈加狭小，同时也增加了国内的通胀压力，使得人民币对外升值与对内贬值并存。此外，美国若发生债务危机，必将增加全球金融市场的不确定性，对当前脆弱的经济复苏造成沉重打击，并有可能引发新一轮全球金融危机。

四、几点思考

（一）“债务上限僵局”实为政党政治争斗

“债务上限僵局”表现为财政危机，其实质是美国的政党政治争斗。白宫与国会，奥巴马与民主党人里德控制的参议院以及共和党人博纳议长控制的众议院之间围绕奥巴马医改法案、预算谈判、减赤方案等持有不同主张。

根据美国宪法，当联邦债务接近上限时，政府就必须与国会达成提高上限协议。因此，每次提高债务上限也通常伴随着与当时经济政治相关的附加条件，占据国会多数席位的党派便可以向政府施压，以贯彻自身的政治意图。此次债务上限僵局即为共和党围绕奥巴马医改法案等问题讨价还价。本次法案的通过仅仅使问题得到了暂时解决，可以预料的是，2014年2月以前共和、民主两党仍将继续围绕债务和支出问题进行政治角力。债务违约也许可以避免，但争斗将会长期化。相对于庞大的债务规模，无休止的党派斗争对投资者信心的打击更大。

（二）“以我为主”，做好预案

为降低“债务上限僵局”的不利影响，应对短期外部冲击，一方面中国应执行好“稳出口”的贸易政策，加快转变外贸发展方式，优化外贸多元化布局。另一方面，应抓紧时机，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努力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需求，促进经济结构实现由依赖出口和投资拉动向消费、投资和出口协调拉动的转型。

同时，中国应对美可能发生的债务违约做好预案。为防范美债务危机导致信用评级下调及美元资产贬值，一是适时优化外汇储备的资产结构，保持外汇储备规模适度，积极落实国家“走出去”战略，通过海外投资，“变汇为物”，缓解中美国际收支失衡状况。二是积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和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提高国际贸易中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的比例，降低外汇储备管理的成本和风险。三是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防止美元贬值增加对中国的输入型通胀压力，多管齐下管理好通胀预期。财

责任编辑 黄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