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0-02-12 作者:王赫 李慧敏 (作者单位:河北建筑工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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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从来经济学原理都是精彩而深邃的,其微妙之处就在于往往是最为简单的方法却是最有效的。若非剥茧抽丝、日深而现,毋宁付之阙如。
一个基本的道理,似乎一切致力于发展国民产出而补贴给生产者的方法,都是不明智的,至少是无效率的。去年夏秋之交,北京大学做出食堂出售馒头等主要食品限价的规定。北大经济学在国内号称首屈一指,也是国际先进学理学说的集散地和消息海,不知为何出得如此下策。消费端限价必然对应对生产侧的补贴,对食堂补贴投入急剧增长,大量外部人员涌入,内部人员消费无度,产品质量大幅下滑,继而出现馒头限购,凭票供应。事实上,自从教育部、财政部2008年初《关于落实高校学生食堂补贴措施的通知》出台以来,类似乱象即频繁出现,引至诸多经济名家发声讨论,一时间馒头被抬升到从未达到过的高度,堪称经济学界“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补给生产者之所以是无效率的,就在于这种补贴目标在于满足消费需求,生产者获得多少补贴,不以产出计。前一分钟设计的生产性补贴政策,在下一秒钟就顺利地变为收入性补贴。既然还有生产经营资格,而且也有生产经营行为,就能够获得补贴,那么为什么要发展生产,提高质量。而生产不发展,又如何更好满...
从来经济学原理都是精彩而深邃的,其微妙之处就在于往往是最为简单的方法却是最有效的。若非剥茧抽丝、日深而现,毋宁付之阙如。
一个基本的道理,似乎一切致力于发展国民产出而补贴给生产者的方法,都是不明智的,至少是无效率的。去年夏秋之交,北京大学做出食堂出售馒头等主要食品限价的规定。北大经济学在国内号称首屈一指,也是国际先进学理学说的集散地和消息海,不知为何出得如此下策。消费端限价必然对应对生产侧的补贴,对食堂补贴投入急剧增长,大量外部人员涌入,内部人员消费无度,产品质量大幅下滑,继而出现馒头限购,凭票供应。事实上,自从教育部、财政部2008年初《关于落实高校学生食堂补贴措施的通知》出台以来,类似乱象即频繁出现,引至诸多经济名家发声讨论,一时间馒头被抬升到从未达到过的高度,堪称经济学界“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补给生产者之所以是无效率的,就在于这种补贴目标在于满足消费需求,生产者获得多少补贴,不以产出计。前一分钟设计的生产性补贴政策,在下一秒钟就顺利地变为收入性补贴。既然还有生产经营资格,而且也有生产经营行为,就能够获得补贴,那么为什么要发展生产,提高质量。而生产不发展,又如何更好满足消费者需求。反观消费者,因为无法获得补贴收入而只能购买廉价次品来消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选择。
一校如此,况乎国焉。当年对种粮农民的直接补贴以及粮食托市收购政策甫一出台,即获得满堂彩。十年过去,反观和反思政策执行效果,似乎并不理想。一则,粮价被连年推高,时至今日已经高于国际粮价,低端的粮食生产对应超国际水平的粮食价格,可谓怪象丛生。二则,国家财政不堪重负,收储体系力不从心,繁琐的补贴发放工作导致基层公共部门精力耗散,且易腐败滋生、民意沸腾。三则,补贴发放给农民,且保证只增不减,却并未见粮食生产大幅发展,一些地区和粮食品种的种植萎缩已经是不争事实,并且这一沉疴有大面积扩散之虞。
如果以一个农民最朴素的想法来看,背后的逻辑似乎很简单。种粮直补多数按面积计算,只有极少部分地区例外。只要有土地承包权,只要还在种粮,这一补贴就自然能够得到。那么,这就不是补贴,而仅是一项收入。前者是作用到行为的,而后者仅作用到经济能力和收入水平。而对于托市收购政策,从没有农民能看得明白,恐怕也从没有政策制定者说得明白,至少其合理性是无法论证的,也是经不起推敲的。既然如此,就不可能通过托市收购价格的推高而将9亿农民聚集旗下,发展粮食生产。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个价格,农业生产力的发展带来的销售收入增加,相比于其他途径就业带来的收益微乎其微,补贴政策效果受到比较收益原则的挑战。而且,这一过程中有一个道德困境始终存在,那就是农民天然地认为一户的生产不振不会导致补贴水平的下降,多户的生产不振甚至能够导致补贴标准的上涨。上述窠臼,恐怕现今有关部门正在极力推进的目标价格补贴也难以逃脱。
从来改革和制度优化必然是有其现实基础的,这一基础或者是基本的民意诉求,或者是对现状的深刻拷问。关于上述,这里抛出几个问号,不求甚解,但为辟疑。其一,什么是市场经济?抛开概念本身内涵不谈,仅就外延而言,为突出市场而人为的干预市场不是市场经济,而是制度设计论的窠臼。市场经济必须是对价格规则的敬畏,以及看得见的手的远离。其二,粮食到底是不是公共物品?答案是否定的。粮食不可能是也不应该是公共物品,粮食安全才是公共物品。我们追求的,是通过对市场机制的维护,达到对市场安全的保障,更何况,粮食安全中更精髓的内涵,在当前粮食生产形势下,亟待向食品安全和公民健康升华,这是战略,也是世界竞争大势。其三,中国人到底能不能吃穷世界?想多了,别说我们没那个本事,就是有,发达国家也不会允许。当前粮食贸易问题,主要是战略性的市场竞争,我们不应相信世界会允许一个饿急了的中国出现在国际舞台上,国际竞争对手想要的是其他筹码,不会如此挺而走险。相比较而言,饿肚子可以诉诸非常手段,饮鸩止饥更可怕。其四,世界最具开发意义的粮食产能到底在哪儿?反正不在中国。依靠国内生产实现自己自足,是绝对安全的选择,也会有绝对的安全感。但是这绝对不符合比较优势,现实情况是,国际粮食战略的竞争不是现实产能的竞争,而是以潜在产能为主渠道控制力为附的竞争,说白了就是农业市场环境和农业自然资源的双重竞争。其五,如何保障粮食生产?粮食生产问题,本质不是产能,而是生产力问题。优质的农业发展和粮食生产,没有必要将大量资源束缚在粮食生产上。必须认识到,一方面粮食安全必须靠生产进步,另一方面农业现代化的最终出路在于城镇化和工业化。一种目的在于维持生产的补贴,极有可能成为隐性的剪刀差,其所剪掉的是生产力发展的动力和对占优行业的从业动力,剪掉的是生产者剩余。通过行政干预而不赋予战略公共产品私人生产者暴利的市场,不是真市场。
可以假设另外一种政策模式,评估一下改革的可行性。其一,生产性粮食补贴整合消并,财力余量全部用于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和生产资本积聚。其二,粮食补贴补给消费者,居民生活性粮食消费给予补贴,商业性粮食消耗不予补贴,对国产粮食给予补贴,对进口粮食不予补贴。其三,粮食价格放开,但补贴水平能够保证实际居民粮食消费成本低于国际粮食价格。其四,对居民生活性粮食消费按数量进行阶梯性补贴,阶梯补贴标准逐级递减,超过其必要消费水平的粮食消耗补贴额快速递减到零。
在多数发达国家,农民处于强势地位,一方面农产品是刚需性原始财富,另一方面农民是稀有职业。而相比较而言,我们的粮食生产力水平低下,生产成本极高,而且又因来自其他行业的就业竞争而面临人力资本流失。当一个农民,一个中国农民,进行粮食种植职业规划的时候,首先要看一看的,是粮价。如果让他生产粮食,除非让粮食价格放量上涨。而且国内粮食价格完全放开,必然涨过国际粮价。这时候是否会出现大面积“卖难”和有价无市的情况,取决于消费者。补贴将使得消费者粮食消费实际成本低于国际粮价,所以其当然会选择购买高价的国产粮食。这样,农民在高价格的引导下,有发展粮食生产的热情,而且由于政策作用链条紧紧咬住价格这一主线,种多少地、产多少粮、拿多少补贴一一对应,政策精准度大幅提高。同时,似乎还有几个不经意的意外收获:一是超出一定量口粮数量标准之外的粮食消费,承担较高价格,同时对粮食安全战略意义较弱,因此这部分粮食消耗可能会有所下降。二是居民可能会在阶梯补贴机制的作用下整体节约粮食,将能够享受补贴且没有被消费掉的部分销售给商业用途。如果我们的票证制度、税收监管和交易体系足够发达的话,甚至可以产生一个补贴权交易的巨大市场,更甚至可以创造出一个类似于炭金融的“节粮金融”市场。三是由于国内粮价名义倒挂,但实际交易中理顺,此时大可不必担心粮食生产受到进口冲击、饭碗端在别人手里,而且由于拿到补贴的是消费者,国际贸易规则很难诟病不当补贴竞争。
历史往往是由巨大的惯性决定了方向,而又被偶然和随机性决定了宿命。或许世界更多是由谬误和悖论而构成的。经济政策的成败就在于能否在风险发生之前斩获收益、抽身而退,并破茧成蝶、羽化飞升。我们将这种制度优化叫做——改革。
责任编辑 张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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