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价值计量对金融企业

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分析

闫华红 王淑祎■

摘 要： 本文以我国上市金融企业为研究对象，从公允价值计量中涉及的假设、估值技术、输入层次及公允价 值披露等四个角度分析其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通过分析发现：确定估值技术和输入层次涉及管理层的职业判断， 会增加企业的主观性，降低公允价值计量的可靠性，但随着计算机技术逐渐成熟及审计对公允价值的关注，资产或负 债的公允价值信息可靠性会有所上升；不同企业进行公允价值评估时可能会使用不同的方法和假设，利用的参数也 不尽相同，因此各金融企业所披露的公允价值不一定具有可比性等。基于以上分析，本文从如何提高会计信息质量、 改善公允价值计量的会计准则提出相应建议。

关键词： 公允价值计量；金融企业；会计信息质量

中图分类号： F23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3-286X（2021） 12-0051-04

一、引言

公允价值计量属性在金融工具中 占据重要地位。1998年，美国财务会计 准则委员会（FASB）发布《财务会计准 则公告第133号—— 衍生工具和套期保 值活动的会计处理》，指出公允价值是 金融工具最相关的计量属性，也是衍生 工具唯一相关的计量属性。在金融企 业，金融工具的相关信息直接关系到财 务报表的信息质量。金融工具的类型较 多，包括金融资产、金融负债和权益工 具等，标的物可以是股票、债券、基金 和远期合同等，金融企业的金融工具还 包括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和存款、信托 产品等，因此金融企业在具体运用公允

价值计量的会计准则时更为复杂，公允 价值的运用和披露对会计信息质量的 影响更大。通过对我国上市金融企业 2019年年度财务报告的分析，结合财政 部2014年发布的《企业会计准则第39 号—— 公允价值计量》（以下简称39号 准则），本文发现，不同企业会运用不 同的估值技术和输入层次，并且公允价 值披露程度也不相同。

二、公允价值计量的关键要素 分析

公允价值计量属性能够使信息具 有相关性是建立在假设前提成立的基 础上，并受到估值技术、输入层次以及 披露内容等相关因素的影响。

（一）公允价值的假设前提

根据39号准则的有关规定，公允 价值是指市场参与者在计量日发生的 有序交易中，出售一项资产所能收到或 者转移一项负债所需支付的价格。根 据公允价值的定义，公允价值计量在运 用时涉及有序市场假设和市场参与者 理性假设。首先，有序市场假设是指对 于大多数交易来说，市场是活跃有效 的，这样才使得公允价值计量能够客 观，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财务数据是 可以核实的，使会计信息具有可靠性， 只有市场是有效的，交易市场才能够及 时反映市场的风险，使得会计信息具有 相关性，也更有利于报表信息使用者进 行决策；若在计量日不存在可观察的

作者简介：闫华红，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会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王淑祎，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会计学院硕士研究生。

交易市场，企业是以假设的交易价格进 行计量，则公允价值计量数据很可能不 真实可靠，并且难以反映未来的风险， 不具有相关性。其次，市场参与者理性 假设是指企业在对相关资产或者负债 进行公允价值计量时，市场参与者为追 求经济利益最大化的理性经济人。而 在实际交易中会考虑到双方的谈判能 力，在这种情况下，寻找追求经济利益 最大化的理性经济人是比较困难的，在 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公允价值计量的可 靠性。

（二）公允价值的估值技术

公允价值计量的估值技术通常包 括市场法、收益法和成本法。企业对相 关资产或负债进行公允价值计量时，需 要考虑交易市场的活跃程度、参考样本 的数量等，根据自身情况及市场情况选 择合适的估值技术。企业还应定期判断 市场的活跃程度，并考虑其他所有因 素，对所采用的估值模型进行校准，使 估值技术的运用是有效的，能够及时反 映市场风险和其他相关信息。

市场法是利用相同或类似的金融 工具价格以及其他相关市场交易信息 进行估值的技术。当交易市场公开活跃 时，企业可以使用市场法进行公允价值 计量，经常使用的方法有公开报价、上 市公司比较法和市价组合法等。在金融 企业，以股票、债券为标的物的交易性 金融资产，更多的是使用市场法。而上 市公司比较法、市价组合法、企业价值 倍数等估值模型是通过对交易市场公 开信息进行调整得出的数据，相对于未 调整的数据，可靠性程度会有所下降。

收益法是企业将未来金额转换成 单一现值的估值技术，反映出市场参与 者在计量日期望得到的未来现金流量 或者收入费用等金额。企业使用较多的 收益方法有现金流量折现法和期权定 价模型。在金融企业，以股票、债券、 基金为标的物的金融工具主要使用贴

现现金流量模型，衍生金融工具使用的 更多为期权定价模型。在使用现金流量 折现模型时，需要在计量日从市场参与 者角度考虑资产或负债的未来现金流、 货币时间价值以及风险溢价。相较于市 场法中的公开报价，企业使用收益法得 到的公允价值的可靠程度会下降。

成本法是反映当前要求重置相关 金融工具服务能力所需金额的估值技 术，成本法下的金额通常指现行重置成 本。一般来说，金融企业的券商资产管 理计划产品及非上市股权投资的公允 价值计量会使用成本法。在会计准则中 对于公允价值的定义包含有序交易的 假设，但现行重置成本与有序交易中 “公开市场定价”有所背离。使用成本 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金融资产 的可靠性，但很难反映未来的风险，使 会计信息质量的相关性下降。

（三）公允价值的输入层次

根据会计准则的有关要求，企业应 将估值技术所使用的输入值划分为三 个层次。

第一层次输入值是企业在计量日 能够取得的在活跃市场上相同资产或 负债未经调整的报价。尽管市场并不是 那么完美，但公开报价至少能够反映出 企业的部分价值，能够帮助信息使用者 对企业价值进行判断。

第二层次输入值是指除第一层次 输入值外相关资产或负债直接或间接 可观察的输入值。第二层次输入值是对 交易市场公开信息进行调整得出的数 据，相对于未调整的数据，可靠性程度 会有所下降。

第三层次输入值是相关资产或负 债的不可观察值。企业在根据自身情况 选择输入层次时，应优先考虑第一层 次，如果第一层次和第二层次输入值都 不适用，则考虑第三层次输入值。第三 层次输入值多为企业内部的信息，难以 从市场中观察到该数据，无法进行核

实，其会计信息的可靠性会下降。

对于不同金融企业的同类型金融 工具，会用到不同的输入层次。即使是 同一家金融企业的同一种金融工具，也 会用到不同的输入层次。各金融企业使 用不同的输入层次，在确定金融工具的 公允价值时使用的参数也不尽相同，所 以各金融企业使用公允价值计量资产 或负债的信息不一定具有可比性。

（四）公允价值的披露

根据39号准则的有关规定，企业 应当对以公允价值计量的该资产或负 债进行恰当分组，并按照组别披露公允 价值计量的相关信息。对于金融企业而 言，交易性金融资产、其他债券投资等 金融资产和金融负债属于持续以公允 价值计量的资产或负债，在财务报表附 注中披露信息时，至少应包括项目和金 额、输入层次和估值技术，以及当输入 层次和估值技术变更时，应披露该变更 以及变更的原因。由于上市公司股票实 行注册制，资本市场对于信息披露的要 求提高，2021年3月证监会发布新修订 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办法》，其 中第二十二条要求上市公司在披露对 证券交易价格有重大影响的事件时，要 说明事件的起因、目前的状态和可能产 生的影响，进一步细化了上市公司披露 的信息。此举将进一步丰富公允价值计 量要披露的内容，对公允价值计量有了 进一步的规范，这就要求企业对市场及 会计信息的变化要更加敏感，并及时通 过公允价值反映市场及自身情况的变 化，更有利于信息使用者通过公允价值 披露的信息进行判断、做出决策，提高 会计信息的相关性。

三、金融企业公允价值计量的 关键要素现状及影响分析

（一）假设前提适用现状及影响分析 通过对我国上市金融企业2019年 年度报告分析发现，有效市场假设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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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市场法和收益法的具体方法使用

注：资料整理自上市金融企业2019年年报

报中基本不会披露。对于第一层次输入 值中采用的公开活跃市场报价，即使交 易市场不是强有效市场，但公开报价还 是能反映企业部分价值。企业在对以基 金、债券为标的物的金融工具选择公允 价值估值方法时，会充分考虑其自身情 况以及未来的现金流量，这个过程会反 映出企业内部的私有信息，也有利于投 资者根据会计信息进行决策。第二、第 三层次输入值是基于企业自身角度选 择的假设条件，如折现率可以为资产负 债表日的市场利率或收益率，从而使各 金融企业运用第二、第三层次输入值的 金融资产和负债不具有可比性。

公允价值计量中涉及市场参与者 是理性人的假设，在121家上市金融机 构中仅有19家披露采用市场参与者为 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在实际交易中企业 会考虑到双方的谈判能力，在这种情况 下，寻找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理性经济人 是比较困难的，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公 允价值计量的可靠性。

公允价值定义中要求的有序市场 和市场参与者，对实际运用提出了较高 的假设要求，所以企业在运用公允价值 计量时会基于会计准则中的假设进行 调整其需要的假设条件，使得企业在运 用公允价值时存在较大的调整空间，对 会计信息质量的可靠性产生一定影响。

（二）估值技术现状及影响分析 企业在选择估值技术时，除活跃

市场的公开报价外，企业选择哪种或 哪几种估值方法确定相关资产或负债 的公允价值并不存在优先顺序。121家 上市金融企业2019年年报中披露的估 值技术共183次，其中：市场法达到93 次，占比50.82%；收益法为83次，占比 45.36%；披露使用成本法确定资产或 负债的仅为7次，占比3.82%。关于市场 法和收益法的具体方法使用情况如表1 所示。另外，有42.15%的上市金融企业 使用第三方机构发布的估值结果。在公 允价值估值过程中，使用第三方的估值 结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报告主体 根据自身利益调整证券定价等情形，使 会计信息更加客观公正，具有可靠性。

金融企业使用未调整的公开报价 时，由于数据可检验及可操纵性弱，使 得公允价值具有可靠性，且公开活跃 的交易市场能够反映更多的信息，使 得会计信息具有相关性。从表1中可以 看出，除未调整的公开报价外，上市公 司比较法和现金流量折现法是使用较 多的估值方法。在金融企业的实际交易 中，大部分金融工具的公允价值无法直 接由公开报价得到，需要管理层的职业 判断确定输入层次和估值技术，并且金 融工具的评估过程较复杂，会增加企业 的主观性，公允价值计量的可靠性会有 所降低。但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公 允价值的估值模型将会更加真实可靠。 并且在部分金融企业的审计中，金融工

具公允价值的评估被识别为关键审计 事项，审计师在审计过程中会收集更多 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实施更加充分的 审计程序，保持职业的谨慎性，这在一 定程度上会增加公允价值的可靠性。

（三）输入层次现状及影响分析

不同的金融企业对于金融资产和 金融负债的分类方式不尽相同，本文根 据2019年上市金融企业的分类方式对 金融资产和金融负债输入层次进行统 计，结果显示：从整体上看，交易性金 融资产在三个输入层次使用上差别较 小，其中权益工具投资使用第一层次和 第三层次输入值较多，债务工具投资和 基金投资使用第一层次和第二层次较 多，对于其他债权投资、衍生金融资产、 交易性金融负债和衍生金融负债而言， 则更多使用第二层次输入值，其他权益 工具投资使用第三层次输入值较多。通 过对上市金融企业2019年年报分析可 知，分类为第三层次的金融资产更多为 银行理财产品、非上市股权投资、限售 股票，这些资产中的重大不可观察输入 值涉及信用风险、流动性信息、波动率 及折现率等。

金融企业在确定金融工具公允价 值的输入值时涉及管理层的职业判断， 会增加企业的主观性，部分企业可以通 过金融工具的公允价值计量进行盈余 管理，影响会计信息的可靠性。但吴秋 生和田峰（2018）研究发现，企业在第 三层次公允价值的运用不会影响会计 信息的可靠性, 并能显著提高会计信息 的相关性。这是因为在根据内部模型估 值得到公允价值时，企业会考虑自身情 况和对未来现金流金额、时间和不确定 性选择输入层次，这个过程中会反映出 企业内部的私有信息，可以缓解企业信 息不对称，产生增量信息，提高会计信 息的相关性。

（四）公允价值披露现状及影响分析 根据39号准则的有关规定，公允

价值披露要包括估值技术和输入层次 等常规项目，也要披露输入层次及估值 技术的变更。121家上市金融企业2019 年年报中有13家披露了金融资产或金 融负债输入层次变更，输入层次变更的 主要原因如表2所示。

从表2中可以看出，交易市场活跃 程度改变、限售股解禁以及上市证券变 为协议转让或退市是金融企业公允价 值计量输入层次变更的主要原因。由于 39号准则不要求披露影响分析，所以无 法从年报中分析得到输入层次变更对 于财务报表的影响。此外，在2019年年 报中，只有西南证券一家金融企业披露 了估值技术的变更。

四、研究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公允价值计量一直是会计学界争 论的热点，公允价值计量属性能够使信 息具有相关性是建立在假设前提成立 的基础上。金融企业选择公允价值估值 方法时，会充分考虑其自身情况以及未 来的现金流量，这个过程会反映出企业 内部的私有信息，有利于投资者根据会 计信息进行决策。确定估值技术和输入 层次涉及管理层的职业判断，会增加企 业的主观性，公允价值计量的可靠性会 有所降低，但随着计算机技术逐渐成熟 及审计对公允价值的关注，资产或负债 的公允价值信息的可靠性将逐渐上升； 虽然从理论上讲，公允价值是面向未来 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进行评估的，公允价 值的运用可以使不同金融机构进行财 务信息的对比，但实际上，对于金融企 业来说，金融资产较多，且公允价值的 评估比较复杂，不同的机构进行公允价 值评估时可能会使用不同的方法和假 设，利用的参数也不尽相同，因此，各 金融机构所披露的公允价值不一定具 有可比性。此外，各金融企业对金融工 具的披露程度不同，使得会计信息不具

表2 输入层次变更原因统计

注：资料整理自上市金融企业2019年年报

有可比性。

（二）建议

随着我国资本市场实行股票发行 注册制，投资人以及其他信息使用者对 于上市公司披露信息质量的要求提高。 按照最新修订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 理办法》，上市公司在对以公允价值计 量的信息进行披露时，应进一步细化披 露内容，规范披露的信息。结合我国现 有的市场环境，考虑公允价值的运用和 披露状况，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增加活跃市场的具体解释。 根据我国现有的市场对活跃市场进行 具体解释，并明确区分活跃市场与不活 跃市场；在不活跃市场，为不同的资产 （负债）要运用何种估值技术及输入层 级提供指引。

第二，区分不同行业和不同地区对 公允价值披露进行规范。不同行业不同 地区的市场情况不同，在不活跃市场不 能使用同样的估值技术，公允价值的运 用和披露情况更是不具有可比性。建议 有关部门区分不同地区和不同行业规 范公允价值的应用和披露，给出规范性 要求。如金融行业应区分具体的项目披 露输入层次和估值技术，不能概括性地 只披露交易性金融资产使用的输入层 次和估值技术。

第三，增加不确定性影响分析。对 于第三层次的披露，国际会计准则还要 求披露不确定性分析：如果把不可观

察值变更为合理的可观察金额时，得出 偏高或者偏低的公允价值，企业应说明 不同数额所造成的影响，并在使用第三 层次输入值时披露对于当期损益和其 他综合收益的影响。企业使用第三层次 输入值时，相关性和可靠性有很大的不 确定性，因此在披露内容中应增加第三 层次的不确定性影响分析。

责任编辑 刘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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