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刚向人事处递交了“退休申请书”的我,平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右手轻轻抚摸着陪伴了自己30余年的红木算盘。自己曾经为之努力的会计生涯即将在这里结束,此刻,往事一幕幕跃入我的眼帘……
1970年夏,我从“广阔天地”病退回到昆明,分配到一家工厂。面对人生的转折,我没有太高的奢望,只盼能有一个合适的工作。但现实往往捉弄人,我竟被分到了财务科。初来乍到的我无法倾诉自己的苦衷,只有服从安排。科长让我坐在一位30多岁的女同志旁见习她的工作。找她办事的人络绎不绝,来了一茬又一茬;埋着头,理单子,数票子,盖戳子……一个上午下来,我的两眼都看直了,她也一个劲地捶腰。第4天一早上班,科长正式通知我接替这位女同志的工作——出纳岗位,负责全厂1200多职工的工资发放、医疗费报销,10余个采购员的采购支出及差旅费报销……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不等科长话音落地,掉头就往外跑。我坐在办公楼前的花园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临来报到前,在会计战线奉献了几十年却蒙受“贪污”冤屈的父亲再三叮嘱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再沾钱。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如果自己刚参加工作就不服从分配,领导又会怎么想?我陷入了进退两难中。
不知何时,老厂长已坐...
刚向人事处递交了“退休申请书”的我,平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右手轻轻抚摸着陪伴了自己30余年的红木算盘。自己曾经为之努力的会计生涯即将在这里结束,此刻,往事一幕幕跃入我的眼帘……
1970年夏,我从“广阔天地”病退回到昆明,分配到一家工厂。面对人生的转折,我没有太高的奢望,只盼能有一个合适的工作。但现实往往捉弄人,我竟被分到了财务科。初来乍到的我无法倾诉自己的苦衷,只有服从安排。科长让我坐在一位30多岁的女同志旁见习她的工作。找她办事的人络绎不绝,来了一茬又一茬;埋着头,理单子,数票子,盖戳子……一个上午下来,我的两眼都看直了,她也一个劲地捶腰。第4天一早上班,科长正式通知我接替这位女同志的工作——出纳岗位,负责全厂1200多职工的工资发放、医疗费报销,10余个采购员的采购支出及差旅费报销……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不等科长话音落地,掉头就往外跑。我坐在办公楼前的花园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临来报到前,在会计战线奉献了几十年却蒙受“贪污”冤屈的父亲再三叮嘱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再沾钱。这不是“冤家路窄”吗?如果自己刚参加工作就不服从分配,领导又会怎么想?我陷入了进退两难中。
不知何时,老厂长已坐在我身边。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我们厂是老企业,知识分子少,年轻干部缺,我们好不容易才去厅里争取到一个干部指标给你这个‘女秀才’,考虑到你父母都是财会人员,才决定让你到财务科工作的。”刚巧路过花园的几位工人师傅也凑过来对我说:“小高,我们的子女都还在农村插队,你能回昆明进工厂当干部,可千万要珍惜啊!”希冀的话语,诚挚的嘱托,让我羞愧难言。我抬起头,透过泪水,读懂了老厂长眼睛里的信任和期盼。
由于自己工作主动,努力钻研,被领导选送到省财经学校“工业会计”班全脱产学习3年,取得了中专文凭。毕业时我婉言谢绝了学校留我任教的好意,踌躇满志地回到了工厂。为了让我尽快接手厂部成本核算岗位的工作,领导先后让我到生产计划科、经销科、轴瓦车间等,全面熟悉掌握了汽车配件产、供、销的整个资金运动环节和生产过程,为今后的业务工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我,此时虽已有了两个孩子,仍不惜挤出星期日的宝贵时间参加省电大的自学,以充实和提高自己的政治理论水平和业务素质。在科里老会计师的传、帮、带下,我成了科里的业务骨干。
1984年,市政府从大中型企业吸收中年会计师充实机关,我入选了。有位老会计对我说:“你搞过15年的工业会计,来干行政事业会计,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但实践下来,并非如此。机关财务机构不独立,行政干预多,工作无规律,特事特办,随叫随到,一要能吃苦,二要受得了气,……种种未曾见过的新情况纷至沓来。尤其充当财务科长这一角色,更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对外要协调来自市里有关劳资、统计、银行等部门的工作关系,对内要掌管200多机关职工的日常支出及10多个业务处室的经费管理、核算、核销……这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财会工作的艰辛。
1986年春天,正当我对机关的财务工作已开始进入角色并有所领悟时,为了支持丈夫出国深造,我带着两个幼小的女儿,成了“留守”女士。为了不耽误每个季度和年度的全市财政拨款决算报表汇总,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准确、及时地报出报表。逢年过节,只有带着两个女儿到办公室加班。
1991年国庆节,正遇赶制三季度报表,已上初一的大女儿不愿再跟我去办公室,主动提出要带妹妹在家玩,我欣然同意,就独自去了办公室。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突然想起两个在家的女儿,我拖着疲惫的双腿急忙往家赶。“砰、砰”地敲门,却怎么也敲不开,我心里直发慌,急呼邻居帮忙。几个同事帮着敲门仍无济于事,最后只好求助派出所的民警。他们从阳台翻进去刚将门打开,我就冲了进去,只见两个女儿偎依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眼睛充满惊恐地注视着我。我再也忍不住泪水,一把将她们紧紧抱在怀里,娘仨哭成一团,在场的同事都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平时经常给予我家帮助的老陈同志直言不讳地抱怨我:“你是何苦呢,大过节的放着两个孩子不管,你这妈怎么当的!”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孩子和家我要,但事业也不能丢。与财会工作结下的理解之缘,告诉我必须学会支撑。除了支撑家庭,支撑生活,还得支撑事业。有支撑就得有承受,有重量有承受就有了平衡。
1991年春天,当丈夫头顶博士帽时,一纸“休书”也寄到了我的手中。我精心呵护的婚姻出现危机,我无私奉献的家庭面临解体,突如其来的婚变让我神思恍惚。接踵而来的车祸折断了我四根后胸骨,心脏病复发差点又要了我的命。躺在病榻上的我,思绪万千……
今天,我就要离开自己热爱的岗位,去会计师事务所受聘,这将是我事业的又一个新的起点。回首在机关的这10余年里,我不仅从未享受过一天探亲假,而且还放弃了一年一度的年休假;注册会计师的评定与我失之交臂;优秀公务员评选也与我擦肩而过……一切的遗憾,都将从我的记忆中抹去,因为我又有了新的追求!